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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离开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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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到出事以后,旁边的军人都迅速围拢过来,有一位穿着迷彩服的女军人大声招呼所有人进入江贸大楼。惊慌的人群都一股脑地涌进去,后方两排军人举着枪保护我们,检查关口直接让我们进入躲避。我听到几声枪响,后方一片混乱,应该是一波丧尸的攻击。
陈雲和我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庆幸,我们几人赶快一同奔向了大楼。
我松了口气,怎么说也算是逃过一关。现在这情况,检查过的和没检查的混在一起,说不定我也能蒙混过去。
好在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军队镇压了那些丧尸,慢慢平定了慌乱的群众。不过可惜我已经在大楼内部,看不见外面那些军人是如何处理丧尸的。
我环视大楼内部,曾经的商场中心现在已经被清理出一楼大厅,许许多多的幸存者都坐在地上,什么衣服啊,包裹啊,食物啊,垃圾啊,挤在地上,连同密密麻麻的人,整个大厅满满当当。有婴儿的响亮哭声也有成年人的怒骂,弥漫着酸臭的汗味,其他的乱七八糟味道我就不那么敏感了。但看见陈雲下意识捂住口鼻的动作就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再看,通往楼上的电梯、楼梯都被军人把守着,许许多多抗议或者发怒的人在和守卫理论,过了一会就变成了怒骂和扭打,最后那些人无一例外被扔回人堆里。
军人们也是,虽然依然肃然不动的样子,其实也经历过军队里的异变吧?能在那么短时间里控制局面然后带着武装来拯救平民,已经是非常优秀的速度了。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是疲累不堪了吧。
但总归来说,比外面安全百倍。只是这里的强烈又混乱的人味有点让我头晕,得找个理由开溜。
身旁的杨姐拍着心口说:“总算到达安全的地方了,唉。”我点了点头,“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陈雲,我去问问有没有洗手间。你看看背包里有什么能吃的。”
我询问洗手间位置后,就到了那旁边,人还蛮多的,看来到哪里都绕不开人啊。我就躲到旁边地方,休息了几分钟。
我回去的时候,特意绕过了在谈话的杨姐和陈雲,找到了季言。
我还没说什么,季言先开口了:“多谢你之前救了季蓝。”
他是明白人。我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嗯.......实不相瞒,我有事情想要拜托季哥。”
他果然毫不意外:“什么事?”
我笑着说:“是小事。我知道季哥身手了得,我想问问季哥,能不能做到一击使人晕过去,但是又没有多大伤害呢?”
这回轮到季言挑了挑眉,我只好如实相告:“季哥,我有必须独自离开这里的理由。我刚才观察了这里的武装,很安全,陈雲应该留下。我希望我走的时候不要被他发现,但我想不出什么方法瞒过他,就希望你能帮我劈晕他。”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请,稍微照顾一下他。”我恳切地说,摒弃一切的伪装。
季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道:“可以。”
收拾背包的时候,我把很多东西留给了陈雲,甚至忍痛把薯片和棒棒糖也留给了他。
我挑上自己的必需品,然后把背包的拉链拉好。接着我就和季言告别,瞒着杨姐和陈雲地离开了。
军队倒是有阻拦我,劝我回去,我只好把苦情的说辞演得情真意切,又理性地多次解释自己很清醒,最后还是被拦住了。
于是我暗地里拿刀给自己划了一口子,挤了一点黑血出来,跟他们说我被丧尸弄伤了,可能感染了丧尸病毒啥啥的,要求自己离开。虽然那些人的目光还是有点怀疑,但我最终是成功了。
有人说:“不如留下来吧,如果变异了我们再击毙。”
别吧,我心里想,表面却挂起凄凉而苦涩的笑:“不用了,末世无情,我却不愿意连累别人。只要你们好好守住大楼就行了,如果你们可怜我,就给我一把防身的武器吧。”
他们交谈一会儿,给了我一把小臂那么长的军刀,然后放我出去。眼看两边泪眼汪汪,一边感动一边不舍,其实我心里想的是:
新武器get。我真是赚了哈哈哈!
离开了江贸大楼附近的时候我还有点害怕陈雲从哪里冲出来给我一拳把我打趴。不过还好,陈雲没能追上来。
我一个人走在荒芜的城市里,大摇大摆,抢了一辆车,开往高速公路。
我要出城了。
带着那个死鬼盒子。
开上高速路的旅程很顺利,顺利得有点无聊。
无证驾驶,滴。
我也是很勇敢了,首次尝试驾驶,居然没翻车。大概是我之前在季言车上也仔细观摩过一个多小时。
虽然我很害怕自己第一次开车的技术会让自己车毁人亡,不过还好在歪歪扭扭的碰撞以后,总算是慢慢走上了正途。
上了高速,我开开心心地开起了稳当的六十码,自己在车上无聊地哼着歌自娱自乐。军队的车大概是从高速来的,路面已经畅通了,不过也是,当时爆发那么激烈迅速,全部人一起逃命时,也没多少人真的能够上到高速,大多在街上就堵死了,而上到高速的基本也没什么危险了,所以都溜了。
因为这辆车的车主是被丧尸敲破玻璃拉出去的,所以一路的狂风快没把我吹成面瘫。那么快我就开始想着陈雲的境况了。
其实我也没期望过能再见的。
外面越来越冷了,我隐约听见雷声轰鸣,眼看乌云盖顶,比上午还要可怕。
傍晚的时候,平日里还算明亮的时分,因为那厚得根本密不透光的乌云,整个世界已经黑漆漆如深夜了,狂风大啸,吹得周围的树木都快要折断,高速路上一点灯都没有,也见不到一个活人动物。
远处有个加油站,我估摸着今天就得待在那里了。等我把车莽莽撞撞地开进加油站时,几只丧尸被惊动,冲了出来,好啊,刚好我心情可以算是最差的时刻。
费了不少力我才搞定那几只丧尸,自己也挂了彩,不过我不介意。
看这几个丧尸的制服,都是加油员。我开始后知后觉地绝望,专业人员都死了我怎么给车加油?凭天赋吗?我有几成几率不把自己弄死?
风越来越大,我走路都开始费劲,看来这天生异象必然和丧尸爆发有什么联系,毕竟这风力真是多年难见。昏暗狭小的加油站里,我找到了小小的便利店。我踢了两下,把门弄开,里面又有一只丧尸扑到我脸上,张嘴就咬。我掐住它脖子,狠狠把它的头按在货架上砸了几下,把刀在黑暗里一通乱戳。感觉到冰冷的液体在我手指缝里流滴。
我把它不动后的尸体拖出去,和另外那几个一起丢下高速下面的荒草里。搞完后我拍了拍手,一个尸的生活还是肆意很多,不必遮遮掩收敛。
回到便利店,我准备在这里留宿一夜。谁知外面半夜下起了狂风暴雨,我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条锁链和钥匙锁了门,但还是不够,风雨不甘地从玻璃门缝里漏了我一身,还越来越有破门而入的势头。
我只能苦苦地把几个货架顶在门口,外面鬼哭狼嚎得震耳欲聋,我背顶着货架跌坐在地上。苍天啊,我就这样全身湿透、极度狼狈地坐在黑暗里,惨兮兮地盼着风雨快点过去。
忽然在黑暗里,一道微光亮起,是我的手机。
我上午用太阳能给它充了半天的电,但也只有一格,刚刚它从背包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我赶快把它从地上拿起来,期盼着是父母的讯息。
来电是父母那边的。这个号码是特殊的,只有我的手机能够打通和接通,是父母特意留给我的机密桥梁。所以一定是他们吧?
我按了接通键,把手机举到耳边。
我听见一个陌生而年轻的声音。
“请问,你是林峤吗?”淡淡的嗓音里似乎有些常说英语的痕迹,但中文同样字正腔圆。
就在我听见这个声音后,我仿佛切换了一种模式一般,整个人从身到心冷到了极致,也冷到了最镇静的状态。
“我是。”
我平静地回答他。在一切的黑暗里,在外界的轰鸣里,在万物哭诉的绝望中,我听到电话里每一丝细微的风和摩挲。
“我是来邀请你观看这一场盛大演出的。”我能从他淡漠的语调里听出一种寒冷的愉悦,“恭喜你,将会是人类社会里唯一的幸运观众。”
“你们那边在下雨吗?”我似乎听到他问完后的一声轻笑。“雨停以后,就是开场了。”
我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又似乎望入天空的雷霆万钧和疾风骤雨,亦或者另一个空间的另一个正在通电话的少年。
然而在冰冷的一切里,我只听到一句话。
“然后你就会明白,人类丑态百出的挣扎,不过是,这场大戏的第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