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有所栖》古浪小荷

26、交易

　　挂掉电话之后，薛兰长叹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缓了一下，然后才注意到对面韩戚的眼神。

　　“别紧张，”她开口，“我不会为了救我女儿就把你怎么样。毕竟我们这两条命，也是间接被你救的。”

　　凌展倒是松了口气。生怕她下一秒就会为了威胁韩戚引爆他的手机什么的。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疫苗催化剂到底在哪里？”薛兰问。

　　韩戚诚实回答：“在我用能力创造的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里。”
　　“难怪，”薛兰点头，“难怪所有的网络数据中都找不到催化剂的资料，我这几年通过网络监控一直在盯着你和潘文深，但是从来没找到你们手上有任何实验数据和仪器。偏偏E2的坚定地认为你手有能破坏他们计划的疫苗催化剂。”

　　“你......监控我？”韩戚有些懵。
　　“当然。”薛兰说，“不然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怎么从来没引起过任何注意，没有任何人找过你的麻烦？”

　　韩戚：“......”
　　薛兰：“......比如在酒吧停车场徒手拆车轮。”

　　韩戚脸红：“嗯......那谢谢了......”
　　薛兰：“不客气。”

　　“我可以进来坐吗？站着好累......”凌展在阳台上问。
　　薛兰：“......进来吧。”
　　凌展坐到韩戚身边，屁股都快挨到一起，外人面前韩戚有些拘谨，凌业飞只当稀松见惯。

　　薛兰、韩戚、凌展都不说，最后还是凌业飞先发话：“所以现在怎么办，有什么计划？”

　　“谁知道呢。”薛兰说。
　　“那怎么行！”凌业飞喊，“会死人的，那是我女儿啊！”
　　薛兰：“......”
　　凌业飞：“......你女儿......”

　　“催化剂，能给他们吗？”凌展试探着问，韩戚却不说话。薛兰理解他的为难，只能道：“如果给了他们，你能用你母亲的仪器再合成出新的吗？”
　　韩戚摇头：“不可能了。那是23世纪带过来的。用这个时代的原料和技术是绝对不可能再成功的。”

　　“但是，”凌展问，“要合成最终的疫苗，不是还需要文文的血清吗？”
　　薛兰点头：“所以这就是他们目的。催化剂、血清，这二者可以合成疫苗。要阻止疫苗问世，要么摧毁催化剂，要么杀死血清拥有者。所以他们才会绑架文文。如果不给他们催化剂，我们没有文文，一样做不出疫苗。不管换不换人，他们最终都会得逞。”

　　“换吧。”韩戚突然说。
　　薛兰：“嗯？”
　　韩戚：“即使不交换，没有文文，我们也做不出疫苗。这场仗......他们已经赢了。都怪我没能早点找到你们。”

　　如果早点知道文文就是他苦寻多年的血清宿主，他们不至于现在被E2抢了先机如此被动。

　　“不能这么说。”薛兰柔声道，“我那时候.....有仇人追我，所以活下来之后，就用我的能力入侵公安系统的数据库给自己换了身份，你们是没可能找到我的。我虽然在监视你，但是因为我察觉不到你那个秘密空间，所以我也没想到你真的有疫苗催化剂。”

　　凌展不是很甘心：“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吗？我是说，能不能偷偷地把文文救出来？”

　　“......也不是不可以，”薛兰说，但是她的表情有些头疼，“凭我们几个肯定不行。E2手上至少还有包括陆子呈在内的3个进化者，我们硬抢的话也是顾头不顾尾，胜算太小。”

　　凌业飞这时问：“你们这边还能找到人帮忙合作吗，我是说，想要阻止E2计划的其他能力者？”

　　韩戚的眼睛亮了亮。至少目前他们接触过的人里面，态度都很模糊，他们只是想摆脱E2的控制，但不至于愿意冲锋陷阵去和E2战斗。

　　“我试试问问吧。”韩戚最后说。

　　三天后。薛兰和韩戚来到和E2约定的地点。

　　陆子呈今天用的是自己本来的样貌，只是做了修饰。因为韩戚记得他至少半边脸是毁过容的。

　　交易进行得十分顺利和谐，薛文文昏睡着被交到薛兰手上。直到薛兰抱回孩子之后，发现文文的脖子上被戴了一个金属项圈，三颗黄色圆灯分嵌在项圈上。
　　“怎么回事？”韩戚问陆子呈。

　　对方确认了一下催化剂合成器的合成时间：“人先还给你们。这个我要带回去给沈教授检查。等沈教授检查完没有问题了，那个项圈的开关会远程关掉的。”
　　“如果有问题呢？你们要怎么做？”薛兰问。

　　“催化剂、血清携带者，两个总要毁掉之一。如果催化剂是假的，那就只能杀掉血清携带者了。”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韩戚白着一张脸，又是这样......这个狂热的号称要实现全人类进化的组织，永远不会放过他和身边的人，

　　陆子呈却笑了笑：“沈教授说了，其实还有个选择。用你自己来换——只要你愿意回来E2，源源不断提供R病毒血清来支持张教授的研究，像你小时候一样，催化剂和小女孩，他可以都放过。”

　　“你们......”回去继续接受他们的研究？这个设想勾起了韩戚十多年前所有的痛觉回忆。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没有别的选择。

　　“我跟你回去，什么时候能解除这个项圈？”韩戚问。
　　陆子呈朝他招手：“沈教授见到你之后。”

　　慕天邝烦躁地捅开凌展。
　　“你站远点儿！跟你说多少遍了，你离这么近待会屏蔽我的能力，我怎么帮忙？”
　　“啊对不起，你这看得清楚，我又没注意。”

　　交易的同一时间，凌展、慕天邝、单青正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暗中观察。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薛文文平安，接下来他们就要从陆子呈手里抢回催化剂。
　　但是事情的进展处处出乎意料。首先对方只来了陆子呈一个人，然后最后薛文文虽然回来了，陆子呈竟然又把催化剂还给了韩戚，最后韩戚却跟他走了。

　　凌展追着去问薛兰怎么回事，薛兰给他们看了文文脖子上定时炸弹项圈，只说先回家。
　　“回哪里？”慕天邝问，“你们谁的家大，能坐下这么多人？”

　　凌展和薛兰都没说话，最后单青叹气道：“我给袁熠打个电话。”
　　几分钟后，袁熠的老公派了两辆车来，把人都接到了他们家。居然还是祈山公馆。也就是李玦、许力宏家住的那个别墅区。

　　不过袁熠的老公家，是真正的依山傍海别墅，位置高，更加僻静。车子开入小区之后起码又行驶了20分钟才到，面积、院子都比凌展去过的李玦和许力宏家要更大、更气派。
　　薛兰带着孩子先回了自己家。其他则是跟着袁熠老公的车去了他家。

　　凌展是最烦躁的一个，而众人的冷静与沉默更是加剧了他的烦躁。
　　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看着韩戚被带走，都是无所谓不怎么担心的样子？因为他不会死？受了伤不用治？所以不管把他丢进刀山火海都不需要担心吗？他抠着车上的真皮座椅，恨天恨地地想了很多。
　　袁熠的老公带着儿子出去了，但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家，佣人们顺从地出来迎接客人。袁熠脸色依然不好看。他瞪着单青：“你没说这么多人？”

　　单青无奈：“这还要提前报备？你家又不是坐不下？”
　　袁熠：“我老公不喜欢外人太多。”

　　慕天邝笑他：“你老公这么凶？”
　　袁熠：“对我不凶。”
　　慕天邝：“......”

　　单青只想快点进去休息，催促道：“行行了都别贫了。他老公脾气挺好的，就是他们家那个儿子胆子小怕生人，所以家里一般不让外人来。这不是没在家吗，快点都进去坐，别堵着门口。”

　　袁熠很不待见这几位客人，故意不让他们坐客厅，只让佣人招呼他们去后院。
　　慕天邝不怀好意地打量袁熠，说：“你会生孩子了？”
　　袁熠黑着脸道：“是他跟前妻的儿子。”
　　慕天邝笑：“哦，还以为你进化出了什么奇怪的能力。”

　　凌展再也忍不住了，等薛兰和文文一离开，就朝他们大喊起来：“你们一个个还在开什么玩笑！韩戚被带走了啊！你们不是应该研究一下怎么救他吗？”

　　单青莫名其妙道：“这不是正在研究吗？不然我们来这干嘛？”

　　凌展看着他们一个个不是皮笑肉不笑就是冷漠无情的脸，真的很想抽死他们！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电话把潘文深叫了过来！

　　祈山公馆外人不能随意进入，凌展托许力宏的家人出面把潘文深接了进来。于是——

　　“我靠！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在这混吃等死不去救人！妈的韩戚少一根头发老子要了你们狗命啊啊啊！”

　　潘文深一进门，凌展就自动退开几步给他发挥，于是潘文深这只炸毛猫揪着三个事不关己者的领口耳朵挨个好一通吼。
　　袁熠被他吼得头疼耳鸣，捂着耳朵喊：“你再叫我就喊保安丢你出去！”
　　潘文深不甘示弱：“你叫啊！最好把你老公叫来，好好听听你以前那些烂事！”

　　袁熠第一次变了脸色，不是简单的生气，倒像是丑事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你瞎说什么？”

　　潘文深仰着头：“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还骗你老公自己是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贤惠，你是怕在你老公生意场上撞见你以前金主吧！”

　　“还有你！”潘文深一指单青，“表明上把他当朋友，天天狗一样跟着人家屁股转，实际上就是想不劳而获占便宜没够，还偷着找他老公借钱，你借了多少？说是投资周转，一分回头钱都没有，你倒是周转啊！”

　　单青明显也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没藏住脸上的表情，被袁熠看了个正着。

　　“你他妈的哪来的神经病！”单青上前就想揍人，突然膝盖一痛跪了下来。

　　慕天邝拍手叫好：“别打岔啊，我这看得正高兴呢，来，接着爆料！”

　　“行了行了！”凌展看差不多了，上前按住潘文深。

　　这三人都没见过潘文深，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所以没有防备，一上来就被他用能力把底细摸了个遍。

　　这三个人里，慕天邝立场不明，不好控制，但单青和袁熠，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都是依附于袁熠找的这个富豪老公，一旦潘文深把袁熠以前的烂账爆出来，这个老公还能不能继续让他们傍着估计都难说。

　　潘文深就是要用这个威胁他们，逼着他们跟自己合作，尽全力去把韩戚救回来。

　　袁熠恨得紧咬牙关，恨不得生撕了潘文深，又瞪着单青看了几眼。

　　这时，一时默默退在很远处不敢围观的佣人，突然大喊了一声“申先生回来了！”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申宗明领着7岁的儿子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后院热闹非凡，以为是袁熠请了朋友来家里。虽然没什么好生气的，但是想着儿子怕生，就让他先回楼上房间，然后想着去跟人打个招呼。

　　在主人面前总归还是要给点儿脸面的，几个人停下撕逼，默默整理各自的仪容。没想到申宗明步入院子第一句就是：“凌老师！你来家访吗？怎么没跟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