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有所栖》古浪小荷

19、小说

　　“好点儿了吗？”凌展拍着韩戚的后背问，“我给你拿个盆吧，别跪在马桶这吐了，地砖很凉......”

　　唉，刚才才轻轻亲了一下，也就是嘴唇刚刚碰到的程度，韩戚就吐了。
　　当然——呕吐只是因为吃完冰饮没多久又喝了微烫的热水。
　　凌展发誓，再也不给他吃冰的了！哪怕他求自己都不行。

　　韩戚吐得自己红着眼睛泪流不止，喉咙都是甜食反噬的黏腻感。凌展见他差不多应该吐净了，接了杯水给他漱漱，一摸这人身体更凉了，吐得还有些发抖腿软。
　　凌展把他抱起来朝卧室走，这时“咔滴”一声，房门开了。

　　直到许力宏进来，凌展才想起来，他家门锁的秘密不光他哥知道。
　　“你怎么不接电话，正好经过附近想找你吃......啊！”
　　许力宏捂住了嘴，看着凌展抱着个人刚从卫生间出来，怀里的人脸色那叫一个惨白，身体那叫一个无力，似乎刚经历过什么剧烈的刺激......

　　凌展没办法作反应，只能先无视许力宏，抱着韩戚回了自己的房间，给他裹好被子，才出来客厅。
　　“今天不能陪你了啊。”凌展对许力宏说。
　　“不是......你，你......他......”许力宏震惊异常，比比划划了半天，似乎有很大的难言之隐，最终他一把拉过凌展，“你跟我出去说！”

　　凌展再次把韩戚关在家里，来到家门外的走廊密谈。
　　“你干嘛？”他问。
　　许力宏气得喘不匀，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你那个，屋里那个，就是你上次说想追的那个？”

　　凌展：“是啊。”
　　许力宏：“你确定？”
　　凌展：“......”难道还能不确定？

　　许力宏：“不是，我就是想说，我认识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凌展“啊？”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多大震惊。
　　“知道啊。”

　　许力宏急得直拍他：“你知道什么？李玦，李玦你认识吧？他他他是李玦的那个！”
　　凌展皱眉：“哪个？”

　　许力宏：“就是......那个，很多有钱老板喜欢养着的，那种特殊职业的......”
　　凌展推开他：“你有病啊！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呢！什么特殊职业？他跟李玦结过婚！”

　　许力宏眼睛快掉到地上了。
　　“结结结婚？你清醒一点啊大哥！那是李玦，李玦啊！茗易传媒的老板，那个小伙子看着刚成年吧，他怎么结婚？”

　　“他20岁的时候和李玦在北美登记结婚的。”
　　许力宏已经不是激动了，而是恐惧。
　　“你跟李玦的老婆睡了？你居然绿了南方区No.1的传媒老板！”

　　凌展：“......”
　　“两点。一，他们已经离婚了。二，我没跟他睡。”

　　许力宏觉得他在侮辱自己身为直男的智商：“老子大学跟你同寝四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的各种运动了，他刚才那样你说你没跟他睡？”

　　哪样了？凌展想，哦，就是四肢无力浑身绵软地，被他从浴室抱出来.....

　　“真没有.....”凌展扶额，“他刚才犯肠胃病，只是吐了一场。不过话说，你怎么会认识他？李玦根本没公开过他结过婚吧？”

　　李玦是站在整个南方区传媒业顶端的人，只要是他不想公开的信息，半个人也别在网络上找到只言片语。
　　“他没公开，我极其偶然地偶遇过一次。”

　　许力宏的姐姐，是茗易传媒旗下一家娱乐经纪公司的老总，有次参加圈子里的私人聚会，他带着许力宏一起，许力宏喝多了，出去找厕所的时候，误打误撞拐进了高级包厢区，就撞见了李玦。
　　他认识李玦，但不认识那个白白瘦瘦，正被李玦压在墙上猛亲的男孩。
　　许力宏酒被吓醒了一大半，他混音乐圈的，认识很多gay，又跟凌展同住了四年，并不是很反感同性亲密，并且他实在是很好奇李玦在玩什么，毕竟有钱人的私密不是常常能见到的，于是悄悄缩在拐角处偷看。

　　他觉得李玦几乎是要把那男孩生吃了一样，用尽一个高大男人全身的力气把人顶在墙上，幸亏走廊墙壁做了软装，不然他简直担心那男孩会被他挤碎了。短暂而激烈的亲热后，李玦就搂着男孩进了包厢。

　　再怎么说，他也不相信，那么露骨而隐秘和李玦亲热的那男孩，居然是他正经结婚的对象。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个老哥才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能拐到豪门阔太回家！

　　“不过你能不能行啊？”许力宏担忧道，“那是嫁过李玦的人啊！他还那么小，怎么能舍得豪门富贵，甘愿住你这小破房子，你这房子还没人家一个厕所大吧？”
　　“你行了，哪有那么夸张，哪有那么大的厕所！李玦就住在你爸妈家同一个别墅区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别墅区那么大，中间又是山又是湖的，业主都很注重私密性，我连我们家邻居都认不全。”

　　“而且他们都离婚了啊，没有关系了啊！我今天才见到李玦你知道吗？韩戚见了他简直是扭头就走，李玦追着想给他过生日他都不理。”
　　“啊？他今天生日？”
　　“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今天，但他说是假的。”
　　“生日还有假的？”
　　“具体的不方便说，总之不是今天。”

　　许力宏呆了一会，手足无措地在走廊里踱步，捏得自己两只手咔咔作响。

　　凌展：“......你干嘛呢？”
　　许力宏嘘声示意他安静，然后继续团团转着踱步。

　　等他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事，这才过来冲着凌展说：“我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
　　“什么？”
　　“还是关于你.....屋里那位的，我那次撞见他们之后，因为我太好奇了，缠着我姐去打听李玦的八卦。然后你知道，虽然这事不会在网络上留下文字线索，但总会是有人看见过，听见过什么的。关于李玦的秘密小情人，流传最多的一个版本就是......”

　　凌展和许力宏都没了吃饭的心情，许力宏叹着气走了，凌展回房之后发现韩戚还在睡着，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撑着手静静看了韩戚一会，退回到客厅。

　　许力宏说，关于李玦的年轻情人，有一个流传甚广的版本，说的是李玦有次在北美谈生意，去了一些情/色场合，有些店里提供的服务人员，甚至是非法途径拐卖来的未成年，李玦就在其中一家店里看中并买回来一个男孩。

　　联系到韩戚可以把假生日登记上身份证上，应该就是李玦用钱和非法手段帮他办了新的身份。

　　韩戚说他是18岁，在北美认识的李玦，凌展回忆着。这样来看，其实是能对上的。但是他真的是在那种地方，被李玦买走的吗？

　　等一下......误入魔窟的小男孩，被金主看中买走，还过上了幸福甜宠的生活......这剧情好像在哪里看过，莫名的熟悉......

　　凌展一个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
　　对了！这不是潘文深写的那些小说里面，其中一部的故事吗！
　　所以潘文深是用了韩戚的真实经历做素材，写出来的那个故事？

　　凌展赶紧打开了那家文学网站的app，从收藏作者里找到潘文深，找到了那篇名为《仲夏夜》的小说。

　　这篇小说篇幅不长，叙述也不是很细致，对话不多，大多是侧面描述。
　　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小北的12岁男孩子，跟随偷渡的父母到达A国，父母死在了途中，只身一人的小北幸运地被当地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

　　夫妇两人还有一个和小北同岁的儿子，他们给小北住家里最好的房间，省吃俭用给他穿漂亮的衣服，让他喊自己爸爸妈妈，还极力对自己的亲儿子灌输，要把小北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这让小北感动之余有些隐隐的不安。

　　直到三个月后。

　　那天早上，一家人平静如常地照常作息，起床、洗漱、用餐。享用过过于丰盛的早餐后。饭后，主人的儿子就独自出了门，临走前和父母有着一个深长的对视。家中的母亲整理好餐桌，就和父亲一起坐在沙发上发呆。小北在房间看书。

　　——小北听到了敲门声，听到家里至少进来了四五个大人。
　　他连忙从房间出去想和客人打招呼。

　　然而这五个高大凶悍的男人，并不像客人。他们进了房间就瞪着猎鹰一样的眼睛扫视整间房子。

　　“爸，妈？”小北望向那对夫妇。
　　“诶......”父亲答道。小北发现父亲的眼里满是疲惫。

　　“这你们儿子？”为首的一个稍瘦的青年，语气极其不善。
　　两个人想要点头，又不敢点头。

　　瘦削青年径自迈步朝着小北走去，进了他的房间，视线在屋内审视。
　　房间的新旧程度、陈设布置都是常年居住的样子，书桌上摆有几份三人合照，上面是小北和他的新父母。

　　瘦削青年退了出来，马上刚才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凶汉就冲了过来捉住了小北。
　　茫然的小北，就这样不知所措地被按在了客厅地板上，被两个人死死钳着。夫妇两人全程一言不发，只呆滞地盯着地面。

　　“好了。招呼打得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瘦削青年说，“钱，还是儿子？”
　　小北依然云里雾里，他想转头去问“爸爸妈妈”怎么回事，但是脖子被一只手紧紧扣着。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敲着地板。

　　不太长的沉默之后，瘦削青年开口：“好吧。我想也是这样。”
　　他点了点手指，按着小北的一个人就把小北的头掰了起来。
　　“Babe，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青年问。

　　小北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右.....”

　　青年笑了笑。

　　“嗯。那就留下右手吧。”

　　小北看见他身后一直没出声的一个男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拿着他们家在后园砍柴的斧子。
　　“那就这样了。9万块。用你儿子一只手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