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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当天晚些时候,警方对案件进行了初步通报,围在灿星办公室的记者们陆陆续续撤离了。而叶家大宅外的记者则是叶笙睡觉的时候就走得差不多了。发布会后,叶笙回了一趟公司,卸了妆换了一身舒适的马球服,然后谁都没带,自己开车直接回了大宅。
      叶家位于北燕市郊雁鸣坡下望泽春咏的大宅是上个世纪的老建筑,二次革命时期曾经被革命派没收改造成腐朽的剥削阶级生活陈列馆,五.一八会议后还给了叶家,里面的家具陈设都不见了,墙皮剥落屋檐透风,当时当家的叶振如是自小在霓虹国长大的,于是经他手翻新的整个院子呈现着浓浓的东洋风情。歇山顶、深挑檐的重屋叠嶂,风吹铃铛响挂满手工油纸灯笼的实木回廊,偌大的院落被照壁林木分割得错落有致,雅致精巧。叶笙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然后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挂着红色“扫尘”二字的小院子,进了左边靠着一树紫藤的,叶瑟的书房。日已西沉,微末的融融余晖透过花木扶疏的雕花红木窗格洒在书桌上,淡淡光影落在书桌前那人的白衬衫上,那微卷的黑发和光洁的额头便映出一层光来,听见脚步声响,停了手中的笔,轻轻抬起头,那一抹夕阳灿金的光便落入了那一双琉璃般的融融双眸,眼尾微微翘起,挺直鼻梁下微淡的唇色,嘴角略弯,对着叶笙绽出一个柔和得几乎是温柔的笑容来,轻声,“你就是阿笙吧,我看过你的照片,阿瑟刚刚被海叔叫过去了。我叫何锦年,是阿瑟的朋友。”
      “阿笙,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啊?快进来,今天累着了吧。”站在书桌前抬头对着叶笙温柔微笑的年轻盘发女子穿着淡色织锦旗袍,杏眼薄唇,秀丽中带着一丝俏皮,右手中握着的一支白金色的AURORA钢笔正在转得飞起。
      随着话音落下,书房低沉缓慢的谈话声停了下来,叶笙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慢慢走进去。
      时间没有回溯,甚至没有给他留出足够回味的空隙。
      书房是架空层高内置小阁楼的实木建筑,进门左手边雕花扶梯逶迤旋转而上,靠山墙上满满的摆放着一墙书,阁楼占了约一半面积,剩下一半空间高挑而开阔,大幅的推拉门延生出一片木结构的露台,旁边一颗灿如朝霞的大个子紫藤,据说是当年修建大屋时候自霓虹国漂洋过海移植过来的。一半的紫藤开在推拉门外,另一半隔着雕花红木大窗,晚霞余晖透窗带着一抹花色洒满书桌。书房里五个人,一个站着的是跟叶笙打招呼的旗袍女贺子辉,以前是昆曲名角,现在是著名昆曲票友兼叶家大少奶奶。旁边扶手椅正襟危坐着叶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叶家长房长子,贺子辉的新婚丈夫—叶瑟。天花板下日式方茶几围坐着三个年轻的帅哥,叶笙走进去拉开茶几前唯一剩下的椅子坐下,朝茶几对面微笑的贺子琛点点头,茶几上乌木茶盘上一壶冻顶乌龙看上去正好,叶笙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了一口。
      自始至终,叶笙的目光只在贺家兄妹身上,刻意避开了贺子琛旁边双人木沙发上那两人。
      待弟弟喝完茶,叶瑟才开口,“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叶笙点点头,“没有惊动爷爷吧!”他指的是上午记者围城事件。
      叶瑟给弟弟续上茶盅,点头说,“多亏锦年陪着爷爷下了一上午的棋,老爷子下午才出门遛狗,没看见那盛况。”
      叶笙仿佛现在才看到双人沙发上坐着人,缓缓移过脖子,绽出一朵完美无瑕矜持高贵的假笑,“锦年哥,好久不见。”然后故意忽略掉搭在何锦年臂膀后面那修长结实的长胳膊和长胳膊那高大帅气而懒洋洋的“葛优躺”在沙发里的主人,立刻转移话题,“子琛,我下午已经跟于导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你直接去听涛小筑,他要你直接试戏。晚上你先熟悉一下剧本吧,其他不用管,小周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只A6的小文件袋交给贺子琛。
      他这话题转得生硬,但是有理有据,叶瑟也不好说什么。被忽略掉的同志懒洋洋开口,一句“三少,日光浴晒得—”,却在何锦年一个眼刀威压下戛然而止,立刻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一直在睡觉。
      叶笙递过东西往回收的姿势有点僵硬了,虽然他很刻意的压抑了情绪,然而过于刻意的不在意却反而显得处处在意了。贺子琛接过文件袋,拍了拍闭目装睡的人,“天哥,起来别装死了,你不是说你燕北私人仓库有元帅回忆录里面卫国革命军使用的全部枪械实物吗?带我过去看看嘛。”
      为了保证影片质量,之前剧组就宣布过电影里面重点出镜的枪械和其他道具均为实物,已经无法提供实物的道具也是根据回忆录和相关历史文献进行复原制作出来的,元帅号称独立战争中第一神枪手—元帅乃是卫国革命军的第一位狙击手。回忆录本身就记述了多款当年元帅使用的枪械,其中不泛枪械史上大名鼎鼎的杀器。作为国际非著名军火商,韩天同时也是枪械发烧友,尤其喜欢收藏狙击步枪和上个世纪那些在血与火的试炼中大名鼎鼎的人间凶器。在叶笙回来之前,几个人在书房闲聊,一来处于对叶笙和贺子琛的关心,二来男人嘛不管会不会玩枪械大多骨子里都是喜欢谈这些的,就从叶笙那突然命运多舛的电影聊到了韩天的私人收藏,这会儿贺子琛剧本也拿到了,明天的试镜也安排好了,正好借着这个话题把韩天拉走。
      韩天还是一脸懒洋洋的笑,先抬手理了理何锦年肩上并不存在的皱褶,靠近爱人的耳朵,懒洋洋的轻声说:“那我先带子琛过去了,晚饭,我就不过来吃了,你记得给老爷子说一下。”
      锦年点点头,韩天站起身,拍了拍西装裤腿上沙发里窝出来的皱褶,拿过茶几边上的无框眼镜,略想一下,又俯下身跟锦年说,“我跟Joseph约了明天上午九点去北野仓库看样品,那,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明天中午直接过来接你,可以不?”韩天的私人仓库在北四环,距离北野仓库大约四十分钟车程,比从东五环外的叶家大宅过去近了一半,再加上明天礼拜一,大早上穿城而过的话,那堵车的盛况光用想得就很壮观了。
      锦年还是点点头,小声说,“你自己注意时间,还有,不要喝酒。”
      韩天突然揽过爱人,在锦年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嚣张的转过身,跟叶瑟夫妻挥挥手,得意的大步出去了。贺子琛瞪大了一双本来就很大的杏眼,跟妹夫丢过去一个“我非常抱歉,我只是想帮忙,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无辜眼神,起身追出去了。
      叶笙安静的坐着,眼尾下扫,脸上表情沉静而淡然,甚至还伸出右手拎起茶盅,只是那姿势却越发僵硬了,直到杯沿都挨到了嘴唇,才发现茶盅里面没有茶水,于是他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安然淡定仿佛刹那间被拉伸到极点的弓弦,终于无力承受般“嘭”的一声断裂开来。终于不再伪装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一切皆游刃有余的轻松淡然,“哐啷”茶盅落地碎成一地斑斓,叶笙的脸上那长年不变的沉静淡然也随之碎成渣渣,锦年脸上发红,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开口:“阿笙,阿天他….”
      “我累了,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说。”叶笙打断锦年未完的解释,“我要倒时差,先回房休息了,晚饭不用管我,大哥大嫂,锦年哥,您们慢慢聊。”霍然起身,不再看屋里那三张极熟悉亲切的面孔,转身大步离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气氛越发诡异起来,贺子辉搁下手里转得如同杂技般的AURORA钢笔,试图解决目前的胶结状况,“那个,锦年,你看,阿笙他公司突发状况导致压力比较大,脾气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你不要介意哈。”
      锦年脸上红晕还没有退下,微笑淡然点点头,心里早把韩天那个煞神给揍了八百遍了,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叶瑟望着弟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几年家里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你,韩天回来也很少跟他碰面,我以为他,毕竟也过去这么久了,对你的心思应该慢慢的已经淡下来了。结果今天…..”轻轻叹了口气,“今天韩天来这么一出,他就稳不住了。”
      贺子辉接声,“好多了吧,起码今天书房里的摆设都保住了。”看了看地上的碎瓷,有些惋惜的道,“就是可惜了这粉彩小盅,就算再找一只来配,也很难有品相这么完美的了。”
      叶瑟看了眼贺子辉,眼神严厉里带着警告。贺子辉瘪瘪嘴,说了声我去大院里看看爷爷回来没有,噔噔噔的出去了。
      不知道她这话是否意有所指,听在锦年耳朵里,却是一定别有他意了,更何况叶瑟还一个眼刀赶走了贺子辉。叶瑟嘴角上抬,大概是准备说什么,不过这时脚步声响,从书房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女工,轻声说,“瑟少,何先生,辉太让我过来打扫书房。”
      叶瑟点点头,与锦年一起起身离开书房。
      可能是有人把书房里发生的那一幕打了小报告给叶老太爷,直到晚饭结束,老爷子也没有让人去叫叶笙过来吃饭,饭桌上一直有贺子辉的殷勤照顾,虽然锦年比中午话少了很多,老爷子也没有介意。
      回到自己小院里,叶笙立刻反锁了院门大门卧室三道门,还顺手拔掉了电话线,拉上窗帘,趴到床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起身在抽屉里翻呀翻,找到一只遮光眼罩戴上。躺一会儿,又起来……反反复复折腾到夜里九点半大宅的入睡钟声响起,脑袋昏昏沉沉发着疼,却依然不可抑止的想着书房里面的事情,韩天那可恶的笑容和何锦年脸上突然而起的晕红如走马灯般的在脑袋里来来去去折腾着……
      天刚刚亮,回廊的灯笼堪堪关了灯,叶家匆匆忙忙上班的清洁工、园丁、厨房帮工、宠物饲养员、司机……纷纷对着自家一头鸡窝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三少爷行注目礼,大有“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的盛况,贺子辉从外面跑完步回来,远远看见回廊这边三三两两的工人们停驻不前且一个个表情蜜汁惊恐的瞪视着,加快步伐跑了过来,“怎么了这是?”贺子辉逮着最近的园丁老蔡,“你们一个个的这都什么表情?大清早的中邪了吗!”
      老蔡见是大少奶奶,立刻回过神来,满脸堆笑,殷勤的答话:“刚刚笙少从回廊过去。”
      “阿笙他从回廊过去跟你们集体在这里表演大清早撞邪的戏份有关系吗?”贺子辉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旁边的清洁工陈妈接过话:“我们就是看到笙少,他和平时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让你们这样?”
      “非常的不一样,就是就是,….”旁边几个工人七嘴八舌的接话,“笙少他,总之一言难尽,辉太你快去看看吧,他往‘静思’那边去了。”
      “快去看看吧辉太!”几个人很担心的对贺子辉说。贺子辉看看手表,距离早饭还有点时间,决定去一趟小佛堂看看,老蔡自靠奋勇陪着大少奶奶一起去。
      “静思”是叶宅东边角落的一处小佛堂,隔着镂空砖石的围墙外面就是“望泽春咏”,传说中七百年前一代疯才子李季咏春而跳泽以身殉国的“思道堂”就在这里,当年叶笙的爷爷的爷爷买下了这块土地,做为李季的深度迷弟,老爷子不但按照李季小儿子留下来的手稿重建了望泽春咏,还在旁边修建了一座“思道堂”,后来…..后来就革命成功了,望泽春咏捐献给了国家做为李季纪念馆的一个分馆—总馆在李季的家乡眉州,在中间修建了围墙隔断,再后来叶笙的奶奶因为婚姻的不幸而遁入空门,就把空空荡荡的“思道堂”改成了小佛堂,而今老太太去了天国也好几年了,小佛堂更是长年关闭,加之林木幽深,比古装宫廷剧里面的冷宫更像冷宫。
      想到这里,贺子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一路上老蔡又细细解释了刚才他们看到笙少是怎样的一个人游魂似的从西北角那边飘过来,他们平日里一向高贵优雅淡然有礼的笙少又是怎样的魂不守舍发似鸡窝两眼无神一身睡袍的飘走,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一路上跟他行礼打招呼的大家伙儿。
      贺子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堪堪走到小佛堂院门口,抬手正要去推门,嘎吱一声,木门被从里面拉开了,叶笙顶着一头鸡窝两只黑眼圈正要大步跨出门槛,看见贺子辉,再看见贺子辉后面的老蔡,老蔡后面几步远外还畏畏缩缩跟着好几个工人…..眉头皱了起来,开口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大嫂,你们这是?”
      贺子辉说:“听说你大清早的穿着睡衣跑来小佛堂,我过来看看。”
      叶笙看了看老蔡他们,自然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来是自己吓着他们了,不由得好笑起来,“我没事,昨晚有点失眠,起来得比较早,在园子里到处逛逛,没注意就走到这里了,就进来看看。”说完露出一个优雅矜持的微笑,虽说搭配他现在这放飞自我的造型,怎么看怎么违和,好歹安抚了一下跟来的一众吃瓜群众,于是大家笑笑,假装自己也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一个个轻飘飘离去,各回各的岗位了。
      贺子辉一直跟着走到叶笙小院门口,叶笙跨进院门,转过身给大嫂一个“请进”的手势,贺子辉摆摆手,“不了,我先回去洗澡了,一会儿餐厅见,对了,昨晚大姐电话回来有要找你的,你哥说让你好好休息,没派人过来请你,你看你是一会儿早饭后给大姐回个电话去,或者你要不要用我的手表现在给她电话?”贺子辉示意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新款LV,叶笙斜了一眼,径直进去了。
      想到刚才一干人的表现,叶笙多少也担心让爷爷担心,洗了澡好歹自己给头发喷了些定型水,简单弄得服帖一些,黑眼圈自己就没法处理好了,只好带着一起去餐厅。只要在家,大部分时间叶家小辈们还是遵循传统在餐厅陪着老爷子一起吃饭的。昨晚叶笙在叶瑟书房发了脾气没有过去餐厅吃饭,早上又来了那么一出,于是当他出现在餐厅范围的时候便一路收获注目礼无数。叶笙目不斜视,毕竟是在闪光灯和娱乐八卦的常态生活淬炼出来的,区区家里面工人们的小小注目礼—且还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的,在叶三少面前几乎就是忽略不计了。
      倒是二叔叶振海看着这情况皱了皱眉,“大家没事做吗?一个二个都呆着干嘛?”察言观色到二先生表情的管家开了口,于是一干吃瓜群众只好收敛着,私下里偷偷吃瓜去了。
      今天礼拜一,有事的都早走了,餐厅里陪着老爷子吃早饭的只有叶振海、叶佩茹、贺子辉、何锦年,叶笙先给爷爷问了早安,给二叔打了招呼,然后走到母亲旁边,拉开座椅坐了下来,叶家的厨房工人陆续按照各人点好的或者习惯的送上了早餐。
      “阿笙,昨晚休息得好吗?”老爷子吃完盘子里的芦笋煎蛋、喝完牛奶,再在叶佩茹的协助下慢条斯理的擦了嘴角和双手,接过何锦年泡的恰到好处的一杯普洱,这才仔细看了看叶笙,语气和蔼的开了口。
      叶笙放下筷子,回道,“还行,白天睡了一会儿,时差有点倒不过来。”
      老爷子将茶盅放下,接着话头:“所以你后半夜不睡觉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在园子里到处乱跑倒时差?”
      这谣言从何而来?叶笙斜了大嫂一眼,贺子辉假装跟自己没关系,推开碗碟离开餐厅。
      “也不是吧,只是睡不着想着出去走走再回去继续睡来着,也没注意就到天亮了。”叶笙声音有些低。
      “听说你昨天又给你天哥摔东西看了,还摔得是锦年送给你大嫂的新婚贺礼?”叶佩茹插过来致命一刀,叶笙内心深觉自己流年不利,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医院外面垃圾桶捡来的。
      “佩姨,事情跟您听说的可能是不一样的,昨天的事是阿天的错,他跟阿笙开的玩笑有些过了,阿笙也不是有意摔东西的,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茶盅是我送给子辉的。”锦年插了一句,算是解释了一下,又说:“我那里另有一对甜白釉的斗笠杯,更配红茶,当时本来是打算送那对的,不过阿天说子辉婚礼送白色不合适,我昨晚已经打电话安排让给子辉送过来了。”
      叶笙脸上表情一片漠然淡定,心里却觉得真是无聊,不由得想自己昨天为什么要回来,真是没意思透了。
      叶佩茹对锦年态度很好,“锦年,你总是什么都给他兜着,你看他什么时候顾忌过你的面子的。”转过来对着儿子一顿数落:“阿瑟那书房是不是跟你八字不合?你不是在里面砸家当,就是在里面打人耍泼摔东西。”
      打人耍泼的一向是你吧,叶笙心里腹诽。但是没有开腔接话。
      这当口老爷子已经喝完了杯中茶,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也不要怪家里人打小报告,毕竟你这么大了,还是要稳重一些才合适。以前你奶奶在的时候,我就说了那院子带着枉死人的怨气,不适合活人在里面呆着,她不肯搬出来,结果,唉……”略顿一下,面上还带着些哀切遗憾,“上个月我已经让人把里面都收拾了一遍,她以前留在里面的东西都搬到‘明恕’下面的库房放着了。”
      叶笙心里突然一阵哀凉,更加觉得自己回来就是个错误,可是,眼尾扫过爷爷旁边座位上素色亚麻衬衫的美好身影,心里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的要回来这一趟。说来说去都怪卢文涛那个倒霉催的,如果不是卢文涛出事,自己现在还好好的在南太平洋晒日光浴,身边还是甜美乖巧的嫩肉,而不是现在这样,面对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名为血亲的讨厌鬼,扯一些狗血的八卦。
      叶家于婚姻家庭关系上一向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爷子一辈子最为人诟病的地方也正在于此,小佛堂是他的心病,偏偏这个随了叶姓的小外孙,每次回大宅来,总要跑去小佛堂呆一呆,随着小外孙年纪渐大而自己年纪见老,终于忍无可忍,在上次叶笙一个人在佛堂呆了半天离去后,让人彻底清空了小佛堂,今天一早听大孙媳妇说小外孙又去了佛堂,还是衣冠不整跑去的,心里大概率是心虚,于是来了个先发制人。
      叶笙只好点点头,淡道:“知道了爷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小张说你以前可能有东西放在小佛堂,你有时间自己去库房看看。”
      叶笙回道:“好的爷爷。”于是一家人早饭结束,各自离开餐厅。叶笙径直去了车库,刚刚把车开出私家车道,就看见贺子辉那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前面堵着,后车灯还闪了闪,叶笙只好停车下来,几步走到驾驶位旁,车窗落下,贺子辉那妆容精致的脸探出来,“阿笙,早上的事情不是我给爷爷说的,另外昨晚本来想给你说爷爷已经让人清空了小佛堂,结果你那时候……早上你都进去了,我再说就没意思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叶笙冷淡而矜持的假笑一下,没接这个话头,“对不起了,我不知道那杯子是你的,不过同样的估计很难找了,我会赔你一对差不多的。”叶笙懒得保持假笑,也懒得跟她多啰嗦,“你现在走吗?不走的话让一下我,赶时间。”说完也不管她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车上。玛莎拉蒂的车窗降下,发动机响起,继而加速开上主路,绝尘而去。叶笙看着大嫂的车子离去的方向,翻了翻白眼,上了主路,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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