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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眼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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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揆在购物结束之后,也去见了之前留学时认识的朋友韩芸和封箨。君子之交淡如水,回国之后大家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像以前那样常聚,但并没有相忘于江湖。
这许久没见,几个人难免互诉衷肠。韩、封二人在毕业时就选择了泮州,工作相对稳定,偶尔出差。所以对于在最尴尬的时节被辞职、再重新找工作这件事,她们想向叶揆取取经。
韩芸说话向来直白:“我以为,大学教育已经到了“育人”的阶段,是培养成人思维的过程,毕业的人是能走向社会的,怎么变成手把手教了?”
“没办法,只要学生不满意的地方,就可以任意投诉,完全不讲道理。至于最后如何定夺的,还是主任说了算。但主任也是看心情的。”叶揆苦笑,“所以说,其实学生们只要没上升到动手打人的程度,老师都要忍受。记得那里有个老师曾说过,学生推他可以,他连碰都不敢碰学生。你们现在还羡慕吗?”
韩、封二人面面相觑。
封箨说:“那也就是说,还是那个主任早想辞你,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了呢。”
叶揆道:“其实我也觉得离开了是好事。平时我就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平时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他们总会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你。毫无情商和同理心。他们可能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别人总是这么对待他们,于是他们也习惯这样回应别人。我现在不是老师了,那我就以一个社会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很多行为都可以找到寻衅滋事、讹诈欺骗的影子,凡事凭情绪判断,不具备独立思考、冷静分析的能力,解决问题也多以‘冲突’的方式来解决。他们有时让我想起梁山好汉。主任说我改变不了什么,也别妄想去改变。那我早走也不是件坏事。”
韩芸道:“那可不,这学校不像学校,管理上跟私企似的,学生也不懂得尊重老师,在这儿工作风险也太大了。”
叶揆:“我本来想让他们懂得‘苔花如小米,亦学牡丹开’的道理,但是,他们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牡丹,为何要学牡丹呢?”
韩、封二人哈哈大笑:“这怕是隔着层次元壁!”
叶揆:“是的,你本想告诉他们,或许以后到社会上容易遇到学历歧视的问题,但是如果能坚持不懈地奋斗,精益求精地争取,到底会给自己一个交代。我认为他们是在给自己堕落找理由,一直以来都在跟我在作业质量上讨价还价。我还跟他们学会了一个词儿,叫‘商量着写的’。发现是抄的一般都死不承认,还会眼神无辜的跟你来这套,真是……”说着,叶揆又有些气愤了。
韩芸道:“你到底是过来人,吃过苦受过罪,他们能上得起这学校,家里条件也不会差的,以后也未见得能有明白这道理的机会呢。”
叶揆道:“有位前辈曾跟我讲,要像培养自己亲人样培养学生。优秀的学生发展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跟你的联系会越来越少;差的呢,才会围着你转,因为好多都当了送水的、送快递的、送外卖的。”
韩芸本来想笑,但仔细想了想,脸色又沉了下来:“这可崴了,那以后你也得注意安全啊。”
叶揆马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封箨问:“那现在的工作如何?”
叶揆一脸忧愁:“发论文,写即时报告,申报项目……你们觉得呢?我觉得我脖子快断了,眼睛快瞎了。”
韩、封二人大吃一惊:“你到现在还不戴眼镜?”
叶点点头:“嗯,从小就觉着别扭,真的,戴上去眼球觉得不舒服。所以学生时代看远处时才戴,现在有了智能手机,可以透过镜头放大啦。”
韩:“那你有没有听说,摘了戴、戴了摘度数会飘之类的?”
叶:“因人而异吧。我妈妈说她上学时也近视过,后来不看黑板就恢复了呢。我就没见过她的眼镜。”
封:“咱们父母那个年代,戴眼镜的是少数。读书也不至于全班都戴上眼镜。现在啊,有几个能不戴的呢?咱留学的时候,应该大部分专业都是90%以上是中国人吧?我看剩下那几个外国人很少有戴眼镜的,你们留意过没?”
韩:“对,眼镜一看特别清澈明亮,还跟小孩似的。我在那边还吃了好多蓝莓,晚了晚了。”她无奈一笑。
封:“我在网上查过这个问题,有人说他们好多戴隐形,会不会是他们的隐形比较普及?而且质量什么的也比咱这边好?”
叶:“发达国家更重视素质教育,看中全面发展;而咱们是应试教育,考试难度、形式都是没法比的。”
封:“但其实国内早就是精英教育了啊,能上好学校的大部分人家里也都很厉害啊。而且这也是经常成为热门话题的,什么书香门第啦,家里几个博士,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出自名校什么的……”
韩:“都说高考是最公平的选拔方式,现在看来资源和背景还是根啊。”
叶:“我推荐你们读一读《资本论》,这个问题其实可以用经济学里的一些原理来解释。”
封:“对,毕竟讨论到资源了吗,资本只是其中的一种,但是流转的过程和方式是可以相互借鉴的。时间一长了,任何手段都会逐渐失去对马太效应的控制吧。”
韩:“唉,说那么多干嘛?这是咱们能左右的了的事儿吗?快想想接下来去吃什么!”
于是几个人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慕珵随Lily来办公室见到邱总。邱总是个戴宽边眼镜的大胖子,喜欢抽雪茄烟,身上总爱涂些香水。所以他的办公室会有一种特别让人难忘的味道。
两人简单寒暄后,邱总问他:“听说你那个曲子社还挺忙的?”
慕珵道:“刚开始,总要做些投资。”
在场的人都笑了。
“没听说你还会唱戏啊,啥时候给我们来一段?”邱总道。
“等我们演出,给大家来点门票怎么样?”
“演哪出?得多久?”
“《玉簪记》的《琴挑》。这个看您,有的人一分钟都嫌长。”慕珵笑道。
“你演巾生?旦是什么人?”
“一位据说什么都懂的老师。刚认识,不太熟。”他低头笑道。
邱尚顿了一顿:“哦,那可有点看头喽。长得怎么样?”
“啊?”慕珵一愣,“还说得过去吧……您到时看看扮相就知道了。”
邱尚听后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手表:“Lily,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Lily答应一声,然后联系司机准备。
到了包间,其他客人早早到场。
“这就是您说的那个慕珵啊,”宾客感叹道,“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材啊!”
邱总介绍:“这位是冉荟制药的单总。”于是慕珵含笑与这位客人碰杯。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那宾客奉承道,“不知您方便透露下年龄?是否已有对象?我这边正好认识一位芳华正茂的姑娘,是我一朋友的女儿,正托我找合适的对象。”
慕珵赶忙说:“承蒙厚爱,我现在还挺珍惜自己的自由身,哈哈哈哈……”
邱总和单总都笑了。单总道:“对,越是您这样的越不想结婚。”
邱总摇摇头道:“我看他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慕珵惊讶地回过头去:“您可别乱讲,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
这时Lily凑到邱总耳边说了些什么,邱总便说:“我现在有点事,你们聊,你们聊。”然后就同Lily出了门。
席上另一位宾客向慕珵敬酒:“慕先生,我想问下,像您这样的年轻人,现在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听说现在找对象,最先看的是工作单位和工资,其次是学历,然后是外貌什么的,家庭条件可得在最后几位了。那难怪现在的离婚率这么高,门当户对不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
慕珵道:“事在人为,这要看双方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双方都能保持对对方无条件的爱、理解和包容的话,什么风浪都不是什么事。婚姻最重要的还是日子能过到一块儿去。”
他这番回答赢来了在场宾客的赞叹,他们认为虽然慕珵不愿踏入婚姻,但也不是个靠不住的人。
单总道:“这得多优秀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慕先生这样的人啊!”
其他宾客纷纷应和。
这时,邱总回来了,与大家继续吃饭聊天。
Lily凑到慕珵耳边:“一会邱总可能还有话跟您讲,您如果还有安排可以先延迟半小时吗?”
慕珵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