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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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慕珵在排练之前和邱总面谈一次，这回接待他的秘书已不是Lily。
“你这么快就都搞定了吗？”慕珵觉得难以置信。
邱总笑了笑：“自己走的。”
“那是我打草惊蛇了？”
“人家说了，这个岗位还是太low。”
于是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你打算闲逛到什么时候啊？”邱总弹了弹烟灰，“伯父伯母那边不着急？要不正式加入我们这儿？”
慕珵道：“似乎有些头绪了。”
“啊，那也好。趁自己还有心力，趁早把想做的事做完咯。”
慕珵点点头。
“那小姑娘那儿怎么办？”
“好像已经……彻底得罪了。”
邱总听罢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现在年轻人有一句话‘好奇害死猫’，你这还加上了个‘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刷新了你在我心中智商的底线。以后你也有黑料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哈哈……”
慕珵没有说话。
于是他又说：“谁没有点秘密啊？你还去揭人家的伤疤？以后，等你结婚就知道咯，就算是你自己，也无法做到完全对对方坦诚。你想想你父母做到双方都知道对方发生过的每件事吗？现在能好好处，一起谋划好将来，好好过日子，就足够了。何必去没事找事呢？要是情况反过来，人家试探你、查你，发现某些你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觉得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儿，你会是什么感受？这样的关系恐怕也无法和谐而长久啊。”
慕珵道：“我只是总觉得她特别警惕，总有一种被什么阻挡在外的感觉……”
这时候，杜瑰打来了电话。
慕珵示意了一下，马上出门。
杜瑰说明了社团目前的情况和学生干部们的窘境，问慕珵愿不愿意继续出演，来告诉学生们：你们心目中的白梨不变，白梨还在。
慕珵看是师姐的请求，不好拒绝，但也说自己惹恼叶揆的事。
杜瑰笑了笑，说这不是问题，他到时来排练就好。
慕珵回去跟邱总说了下情况。
邱总又说：“还能见面？那就又有了机会啊。”
慕珵道：“都闹成了这样，估计她会比之前更像块冰吧。”
邱总笑答：“这时候，你就要对她敬而远之，让她自己来找你。”
慕珵笑道：“她还能自己找我？这不怕是在做梦。”
邱总道：“你啊，要学会投其所好。以后，无论和谁，在做什么事，都要做到这一点。”
慕珵道：“以前听你说这话，我就说过，我是特别讨厌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的。我也很讨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人。”
邱总笑道：“能保持自己风骨的人，有儿童般的赤诚，固然可贵可钦。但锐利的牙齿，是熬不过柔软的舌头的。你在国外漂的时候，随心所欲，有自己的个性也会得到别人尊重和支持。小的时候，也没有在国内哪个地方待长过。人家其实都明白知道你待不久，给你的都是客套，来显示自己的大度，你还以为是出自真心。但如果你想在咱们这片人挤人的土地站住脚，就要学会过唇齿相依的生活啊。”
慕珵听后有些不悦：“那我也没有觉得自己父母一直戴面具跟对方过了一辈子。”
邱总笑道：“任何人的关系都是微妙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系，就去怎么经营吧。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不是同道之人自然没必要走心，但你也没必要让人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你对那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呢？我看你这意思，其实是还没确定吧？找机会，看看能和她聊一块吗。能聊到一块儿，说明还有点希望。如果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可以从大部分女生都感兴趣的东西入手，就跟你们管理咨询的客户画像一样。剩下的末技穷巧，应该不需要我再细致教了吧？”
慕珵思索了一会儿道：“总的来说，大部分女生除了购物，就喜欢八卦。谢谢您啦！给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邱总笑得直拍桌子：“你可真是个人才！”
叶揆这边，因为年关将至，很多项目面临结项的问题，工作量骤增，而自己又需要赶紧做好申PHD的工作。晚上的时间又都给了排练，这下时间就特别紧张了。她拿起手机，正想着是不是跟慕珵商量下，减少排练的次数。
这时她收到了羊崇的消息：“你可不可以借点现金给我？”
以前羊崇找过叶揆借现金在周末坐公交车，因为她平时不用，所以工作这几年也没有办当地的公交卡，校址由于过于偏僻不方便取钱。但是叶揆那时已经回家了，所以就顺理成章地拒绝了她。
可是现在叶揆已经离职了，还到了另一个城市，她为何还追着借现金呢？
叶揆哭笑不得，她本想回复：“我已经辞职很久了，也不在那个城市了。”但觉得没必要再理会了，于是打算就当没看见。
羊崇可能看到了“对方的正在输入……”，所以继续发：“我已经离开了学校。”
“别的系实验室器材老化，电线露了出来，早就有人发现，但学校一直都没有修复过。结果前几天着火了，虽然发现及时，但也有很多贵重的器材被烧毁了。现在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现在大家都各走各的了。就剩下主任在那里支撑了。”
“她之前好像在泮州的某个讲座看到你了，然后还去了你工作的那个研究所考察。“
叶揆看到这里，大惊失色——难道自己其实是在变向被辞？是啊，又是年关！
是啊，那天廖庆芝特意说自己可以提前下班了。
于是，她直接去找廖庆芝去问个明白。
廖庆芝了解了情况后说：“你想多了。那天王琨确实来了。我们这边也知道她，现在大学里都非升即走，她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就早早来到分校当其他专业的系主任。她是什么水准，我们是相当清楚的。我们这边恰好来了项目，又想到你如果要继续在学术圈发展，恐怕也只有读博这条路了，这才推荐你读博的。你如果不现在读，那我就问问其他组有没有人还想去。”
叶揆赶忙说：“我其实一直都很像读博，但是……”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廖庆芝道：“好了别多想了，项目忙得怎么样了？”
于是叶揆开始汇报起了工作。
她的眼前又浮现了羊崇的那瓶底厚的镜片。镜后的人，可以为了眼前，不断地妥协，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被抛弃的那一天，其实原因在于，她在很早就一点一点地背叛了自己。当时，在还没出事的时候，叶揆就和他们说学生抄作业的现象十分猖狂，羊崇却说：“叶老师是还没适应吧，这儿的学生可能不太一样，我们都慢慢妥协了。”到了后来，她对自己的学术水平的要求也逐渐降低，发论文、做科研，变成了一件消极被动的事，毕竟在哪所学校，教课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眼镜的呢？”叶揆离开办公室后感叹道，“我们为什么会近视呢？”
是不同的绩效考评机制，造就了不同的人。员工也好，学生也好，都活在不同体系的规则之下，他们的方向，都由不同的考评机制控制着。领导的要求如果变高了，或者有过于强大的对手出现，竞争就会变得激烈，竞争者们在绩效所规定的事上的投入就会增多，但是效果未必如他们所愿。于是，时间一长，这样一种封闭环境下的人会在某一点上变得格外急功近利。他们不会在管什么人文关怀，也不会再有什么管鲍之交，更多的是建立在精致利己之上的“互利互惠”。然而，这种失衡状态，更会带来内心上的不稳定——因为这种对于某件事的急功近利，其实是违背很多被动竞争者的本心的——但他们因为自身种种条件的原因，很难从这个坑里跳出来。
所谓的庸人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不是为了自己想活成什么样子而活着吧。
她删掉了羊崇——一切该到此为止了。
排练结束后，叶揆跟慕珵说：“我准备出国读博啦，所以最近时间可能有些紧张。”
慕珵道：“恭喜你找到合适的机会，祝你顺利毕业。”
叶揆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是头一回和男生合作那么久。”说罢捂着嘴乐起来。
慕珵本来心情很复杂，却跟着她笑了起来。
演出很顺利的进行了。学生们觉得他们的“青春版”《琴挑》非常有看头。这个昆曲版《好想急死你》，经过他们的演绎，变得非常有看头了。
庆功宴上，子问特意过来跟叶揆说：“谢谢叶老师，其实我一开始有些不信任您的。因为总觉得您不太想和社团扯上太多关系。但是现在，我觉得您其实是一个特别有情义的人。我以后，其实也有点想成为一位老师呢。”
叶揆笑了笑：“你们的事解决了就好。真心想做老师的人，都会有自己最质朴的理想和坚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