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穿回来了》朝舞夕眠

4、第 4 章

　　“二堂兄？他又犯病了？”

　　牧灵珑一愣，她其实对这个一年到头都病恹恹的堂兄印象不深，只知道这位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回病情来势汹汹。以前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二堂兄每次犯病，总会将整个伯府折腾的人仰马翻的。可自从老太太去了之后，那专门为了他养病辟出来的修竹苑就沉寂了下来。就连伯爷和伯爷夫人都发过话，让府中小辈不要去打扰，甚至于过年过节时候都很少能见到。

　　确切的说，从她六岁自北疆归来之时算起，见到这位堂兄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双掌之数。

　　其实早几年前，府中的长辈就已经做好了他随时会离世的准备。但这位也是执着，一次次咬紧牙关撑下来了。

　　牧灵珑估摸着这一次她二堂兄应该也撑过去了，否者前世她出门的时候不会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一想到这让太医院数位太医都下过死亡判决的二堂兄前世应该至少活得要比自己久一些，牧灵珑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也不是不盼着自己堂兄好，实在是这日子凑得巧了一些，她又正好回到了前世出事的哪一天，难免让她生出了些许感慨。便想着回过头，怎么也得去修竹苑探看一下。

　　“回姑娘的话，二少爷应该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大夫还在？”

　　“那奴就不清楚了，光注意着那边灯火亮了一夜了，天明之后就没再继续关注。姑娘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让阿浓去瞧瞧。”

　　这个叫阿浓的丫头，哪怕隔了十八年，牧灵珑都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当年她院子里就这么一个闲不住的，叽叽喳喳跟个百灵鸟一样。才留头没几年，算是府里的家生子，不过据说她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所以养得脸蛋圆圆，很是讨喜。因着年岁还不大，在院子里就是个偶尔跑跑腿的小丫鬟。不过论起打探消息的水平，一个院子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她，相当机灵。难得的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心理有杆秤，明白的很。

　　遂道：“也好。”

　　顿了一下，牧灵珑又加了一句：“你去取两串铜钱给阿浓带上，让她多打听一下二堂兄的情况。”

　　“是，姑娘。”

　　辛枝是个眼中只有自家姑娘的，伯府其他人都不怎么关心，更别说隐形人一样的长房二少爷了。她一边想着姑娘自从醒来之后好似真的有些不同寻常，一边转身开了箱笼。

　　此前，她家姑娘对二少爷可没这么上心，这么多年来，才去过一趟修竹苑，那还是老太太还在的时候的事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关心起来了。

　　不过，没多久辛枝就把这些思量全都抛了，揣着铜钱出门去找阿浓。

　　很快，门外有个清脆的声音应了“是”，哒哒跑远了。

　　牧灵珑垂着眼睑，遮掩眸中蕴含的不平静。

　　自她重新醒来还未有多久，但她脑海中却已经转过无数思量。

　　至于这香山妙虚观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又要做什么样的准备？不去的话，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遮掩过去。这些都得尽快想出个章程来。

　　也是不巧，回来的时间怎么就正正好就是这一天呢？要是早上一些，哪怕就一天，她还能够提前做出些安排，看看自己身边到底隐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其实要说上辈子陪她出门的护卫全部都被收买，背叛了她，其实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旁的不说，可其中还有四名护卫是母亲千里迢迢从北疆送回来的。都是守卫边疆的老兵，腿脚受过伤，虽然及时治疗了，但灵活性多少受了一些影响。可是在战场这种地方，这一点点影响就很关键了，一个闪避不及都会致命。不过比起没怎么见过血的普通人，他们的水平自然出挑，等闲对付个三四个受过些训练的大汉不成问题。

　　每次牧灵珑出门，除了伯府的长随，这四位都会守护在身旁。可以说这几位也是她敢往城外跑的底气，这一点不光她师父知晓，估计整个都城知道的也不少。

　　牧灵珑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出事前后的事情，想着能不能找出什么不寻常的线索来。思考了半晌，却毫无所得。

　　那一天，她想着要见师父，前夜颇为兴奋，很晚才入眠。然后又起了个大早，故而一上马车就开始补眠了。直到听到一声惊呼才清醒过来，然后就是连续的马嘶声，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剧烈的颠簸就把她甩出了马车。

　　惊恐之间，辛枝扑过来抓主了她，两人一同坠落，然后被卡在了歪脖子树上。在岩缝间艰难生长的歪脖子树支撑不住两个少女，最后，辛枝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辛枝姐，你看，今天这天色本来就不好，怎么这会还来了阵邪风，你说一会会不会下雨啊？姑娘还出门吗？刚刚负责赶车的赵二叔还在二门外问要不要出发了呢？”

　　“说不准，姑娘昨晚上睡得迟，还迷糊着呢。怎么这次安排了赵二赶车，平时不都是三元跟着去吗？”

　　“三元哥告假了，我昨儿个去传信的时候，正巧遇上有人来找他，说是他家里的老子摔断了腿，着急忙慌的，一时没了章法。正好赵二叔就在旁边，说自个这两天没事，就帮三元哥把事情给担下来了。”

　　牧灵珑听着门外的动静愣了神。

　　上一世临出发前换了车夫的吗？她貌似从来没意识到过。

　　不过出事那会，她确实只听了嘶鸣声，没有听到有人安抚制止马匹，虽然从她醒来到后面坠落的时间并不长，但如果马车还有人在控制绝对不会这样子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车夫是在她醒来之前就被甩下去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并不是，这位叫做赵二的车夫她一点都不熟悉，这么巧她刚要用车，惯用的车夫三元就有急事，换了这位殷勤地顶上来？其中真的没什么猫腻吗？

　　可是，光凭这一点，根本没什么说服力。她可以选择不出门，但却不能随随便便下令将人抓起来审问。毕竟，要不是早知道自己会在出门赴约后坠落悬崖，换成这前世这一切发生之前的她，就算知道正巧换了车夫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罢。

　　想到这里，牧灵珑不禁苦笑起来。

　　这车夫赵二如果真的有问题，那背后的人也逃不过就是那几位，她不是都知道吗？抓与不抓，审与不审，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那四名护卫到底有没有问题。情感上，她很难接受那几位会这么轻易背叛自己，毕竟虽说是护卫，但实际上，她可是将他们都当做是半个长辈的，偶尔还会教导她两招鞭法。

　　还有辛枝，虽然名为她的大丫头，但实际却是北疆军户的女儿，并没有签卖身契的。只不过一家人都在北疆代理将军殉城那一役中死绝了，才会被长乐郡主选中留在女儿身边。辛枝对于那几位来说，既是同袍之遗孤，又是半个弟子。

　　但要说对几人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也不可能。自己可是在歪脖子树上挂了一天一夜，就算那是都城西面的千丈崖，不是她曾经以为的往香山去会经过的矮崖，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也该有人来找吧？

　　曾经她考虑过是不是因为风雨的缘故，毕竟那时候，她曾以为自己所悬挂的地方是矮崖，当发现歪脖子树支撑不了两人重量的时候，还天真地认为距离崖底不会太远，提议要和辛枝一起往下爬，只不过辛枝以雨天崖壁湿滑拒绝了她。想必那个时候，辛枝就已经发现，那不是自己认为的矮崖，而是深不见底的千丈崖了吧。只不过不想抹灭她的希望，才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那个时候，这几名护卫呢？如果在乎她的安危，那么在发现她落崖之后，她相信别说刮风下雨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不会不去找。

　　除了背叛了她，还有一个牧灵珑不愿相信的可能，那也是她能想到的距离现实最接近的答案。

　　既然背后的算计者要除去她，怎么可能不做防备。所以，如果四名护卫没有背叛她的话，十有八九在她落崖的前后脚就被人残害了。只有这样，静静等待着大雨抹除一切痕迹之后，剩下的人才能将事实掩盖，只待接回一个落崖之后重伤的“牧灵珑”，以此骗过世人。

　　“姑娘，阿浓回来了，要让她进来回话吗？”

　　房门口响起辛枝语调平静的声音，瞬间就将牧灵珑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房门一开，滴滴答答的雨声就清晰了许多。

　　“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阿浓还是第一次进姑娘卧房，虽然没有东张西望，但还是带了些紧张。至少牧灵珑就发现她脚步放轻缓了很多，和刚刚出院子时候欢快的哒哒声完全不同。

　　“别紧张，姑娘又不骂人。说说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辛枝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丫头平时看着那么机灵，怎么这时候偏偏像个鹌鹑了呢！

　　“辛枝姐姐，我不紧张，就是姑娘第一次吩咐我做事，我激动呢。”阿浓抬起头来，对着牧灵珑嘿嘿傻笑两声，复又低了下去。

　　“别贫，说说吧。”

　　“二少年是昨晚子时被发现不好了的，然后赶忙叫了大夫，又是施针，又是灌药，老大夫足足抢救了一夜，天大亮了，二少爷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听说大夫本来要告辞的，不知怎么也没让走，就安排在修竹苑的侧厢。”

　　“不是稳定了吗？为什么不让大夫离开？”

　　小丫头清了清嗓子，才道：“我还听能进房里伺候的小松哥说了件事情，估摸着没让大夫走可能跟这个有关，但是不是真的我也说不好，虽然小松哥信誓旦旦和我保证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