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穿回来了》朝舞夕眠

3、第 3 章

　　“师父回都城的消息是谁送来的？在昨日什么时候？”牧灵珑没有回答说去还是不去，反而追问起了其他问题。

　　时隔多年，她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情形了。况且至死她也没想过这么一件简单平常的事情，其中会隐藏着诸多算计。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在新世界见到了那轻描淡写几句，就将自己的人生概括并否定的剧本，她根本不会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一旁守候的辛枝有些疑惑，明明昨天睡前她家姑娘还兴高采烈地让人安排车马，准备一早上就去见虞二郎君的，怎么才隔了一夜就生出这么多变故来？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听从姑娘的吩咐，毕竟在她心目中，她家姑娘是那么的厉害，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就算回到了都城，也是没有哪一家的小娘子能比得上的，所以她不需要质疑，只要乖乖听话做事就好了。

　　“回姑娘，是门房上的阿四送来的消息。他是申时三刻过来的。奴记得，等他离开之后不久，就唤晚食了，时间应该是没错的。”

　　伯府人多，平常时候都是各个院子分开来用膳的。

　　以前老太太还在的时候，还时不时将重孙辈的几个小的唤过去一起用餐。可是自从前几年老太太过身之后，府里的伯爷，伯爷夫人喜静，也就很少将孙辈们聚到一起，一个月上能有个一两次就算多了。

　　再加上伯爷夫人从老太太过身之后就开始茹素，哪怕过了孝期也保持着这个习惯。

　　而她家姑娘却是个无肉不欢的，自从分开用餐后自在了不少，自然不会想要凑上去。

　　肉食不好克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娘开始注重养身起来，好像算算时间约莫是在拜师虞二郎君之后，自那以后姑娘在自个院子用餐的时候，时间一般定在酉正，说是要留足够的时间消化。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辛枝对门房阿四过来的时间很是肯定。

　　想了一想，她继续道：“阿四带来的是个口信，不过来人还托他转交了虞二郎君随身的那柄折扇，象牙扇骨的那一柄，姑娘刚跟随二郎君学画的时候淘气，随手刻了个玄衣督邮在上头，奴仔细验过了，就是那一柄没错，现下收在了姑娘装各种小玩意的斗柜中。”

　　辛枝说的那柄折扇，牧灵珑还记得，她师父宝贝的紧。

　　而那所谓的玄衣督邮说白了就是只龟，她那时年岁小，听说母亲在羯人手中救下了个不修边幅的狂生，还让她拜师，内心不岔。见着那狂生全身上下也就那柄折扇能拿得出手，就故意使坏刻了只龟上去。

　　但她师父见到了却没生气，只是揉了揉她脑袋，戏谑道：“小灵珑这玄衣督邮刻画得传神，不用多说，为师明白你的心意了，绝对像你希望的一样活得长长久久的，不会轻易丢了性命。有你的绘画天赋，再加上为师的教导，假以时日，灵珑的画艺必定能名满天下。”

　　只可惜，前一世，至死她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个不学无术的长乐郡主之女，文昌伯府一堆好竹当中出来的唯一那颗歹笋。至于后来的那个“牧灵珑”，她的一切和她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那个戏言自己要和乌龟王八一样长寿的师父，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能活到不惑之年。

　　反而玄衣督邮这么个带这些文人气的别称，被辛枝给牢牢记住了，因为她家姑娘自小最擅长画龟。

　　“阿四？貌似有点熟悉。”牧灵珑觉得自己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伯府的门房。

　　“被赐了牧姓的牧峰家的四小子，好像十五岁上下吧，原本说了要给长房的二少爷做长随的。结果不巧，前一阵子听说二少爷病重，大夫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些时候，他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也不知最后怎么就到了门房上去当差。说起二少爷，昨儿个还听到修竹苑闹了好大的动静呢，灯火直到天明也没息下去。”

　　辛枝口中的长房是牧灵珑的祖父也就是现任文昌伯的嫡长子。

　　老文昌伯就只有牧灵珑祖父一个儿子，所以这爵位就毫无疑问传到了他头上。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独一个被养得太娇的缘故，这位伯爷实在不是个有大能耐的。唯一比他父亲出息的地方估计就在子嗣上了。

　　现任文昌伯一共有四子两女。

　　其中长子是原配嫡妻生的，那位老太太做主娶进门的先头夫人身子骨一直比较羸弱，在生了牧灵珑的大伯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没过半年就去了。

　　一年妻孝之后，文昌伯自己看中了现在的伯爷夫人。这位倒是个幸运的，一进门就怀上了，前后为伯爷诞下了两子两女，就连唯一的庶子三爷也是她的贴身丫鬟开脸之后生下的，可惜那丫鬟也是个没福气的，生产的时候就没了，故而这位庶三爷也自小被养在了伯夫人身前。

　　所以，整个都城，谁不说这位伯爷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就算在勋贵圈子里，那也是能挺直了腰板的人物。

　　毕竟，虽然说起来是个继室，但对于豪商出生的伯夫人来说，已经是门很体面的亲事了。

　　更何况先头的嫡长子哪怕养在老太太跟前，身子骨也随了他娘，早早就去了。唯一留下的遗腹子，也就是现在府里的二少爷还是个病恹恹的。整个长房也就这么一滴血脉，还三天两头有大夫在院子里来来去去，估摸着也不像是个长命的。

　　这么一来，以后要承爵的就是她的亲生子，也就是府上的二爷，更别说这位还是个有些能力的，长袖善舞，可能是随了母家血脉，在经营一道上颇为拿得出手，这么多年钻营下来，也做到了户部侍郎。

　　辛枝前面提到的阿四的父亲牧峰就是这一位身边的管事。

　　至于幺子，也就是牧灵珑的父亲，别的不说，那张脸是真的不错，绝对是集中了老牧家几代的精华，否则当年圣上给因为征战在外而误了花期的长乐郡主选夫婿的时候，也不会一眼就看上他啊。

　　而说起长乐郡主，就不得不提一下她的母家。

　　长乐郡主的父亲是樾朝唯一的异姓王。追溯到第一代肃王，那可是陪着樾朝的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左膀右臂，太宗几次大庭广众之下感慨，没有他周镇，也开创不了姜姓王朝。所以万般推辞不过，第一代肃王周镇才接下了这个荣耀。并且此后三代人一直镇守着北疆。一家人为了回报这份恩赐，可谓是抛头颅洒热血，面对敌军，走马杀个三进三出不带怕的，以至于到最后只剩下长乐郡主一个女娃娃。

　　最后一任肃王没的突然，那当口又适逢羯人联合羌族来犯，就连新帝指派过来接替的将领都半路被人给宰了。

　　无奈之下，原本在北疆城里招猫逗狗，调戏漂亮小哥哥的长乐郡主被赶鸭子上架，以十五岁的稚龄披麻戴孝上阵，这一仗一打就断断续续持续了九年。见着统军的是个女娃娃，羯人，羌人，氐人轮番来犯，先后被他们认为能捡便宜的女娃娃给打了回去。等战役结束，长乐郡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还得了个罗刹将军的诨名。

　　这个时候大龄未嫁的长乐郡主已经年届二十五，别的女子在她这个年龄手里都抱着两三个娃娃了。

　　眼见战局结束，坐在龙椅上的姜灵帝一想，太平盛世，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弄个异姓王出来膈应自己。怕这位女罗刹直接在北疆招赘，于是赶紧派人将长乐郡主并副将召入都城，说是要论功行赏。

　　人还没到呢，都城就沸沸扬扬流传起了圣上要为长乐郡主选夫的传闻。

　　一个二十过半，据传虎背熊腰，并且力能扛鼎的女罗刹，各大世家自然不会将寄予众望的嫡长子推出来，但要拿庶子出来吧，好像也拿不出手，毕竟这可是功臣，而且还是肃王殿下唯一的血脉。要说个庶子，不说其他，圣上面子上都过不去。

　　于是各家的刮了一遍自家或者亲戚家的嫡次子，嫡幼子，最终报上去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人才出众，能有大造化的。

　　这么一来，在一群同样文不成武不就的同伴当中，眉目如画又愿意表现自己的文昌伯府幼子牧云帆简直就是一堆砂砾中的唯一一块美玉，让人眼前一亮。同时也顺利解救了圣上那快要拔秃的胡子，最后自然雀屏中选了。

　　这一年，牧家美玉牧云帆，也就是牧灵珑的渣爹，时年一十又九，嫩生生，水灵灵的小白菜一株。

　　婚后半年，北疆战事又起，北疆新主将殉城，长乐郡主临危受命，没舍得将娇花一般的夫婿带去漫天风沙的北疆，只在六年后送回个女娃娃，也就是牧灵珑。

　　到前世牧灵珑出事之前，长乐郡主回都城的次数也是寥寥。当年又一次出事之后，就连圣上也默认了北疆继续由周姓血脉继续镇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