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九天之夺位》林落羽

5、第二回 月下明歧（1）

　　“一介无名之辈，不敢有污姑娘清耳。”
　　成风抱拳，微微一笑。仍立于塔中答话似乎有些无礼，他轻轻一跃，从窗掠出，正好在那少女面前一丈多远处落足。七尾停在他的肩上左顾右盼，时而甩甩尾巴，有外人在场它就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但看到它的术师们眼中仍不免露出惊讶之色。
　　明歧虽已还鞘，但成风肩上露出的剑柄护锷与剑穗却依然落入少女瞳中。
　　想必那就是斩断神铁之器，观其形，审其神，属上古兵器无疑，但自己阅书万卷，对神兵宝剑历历在胸，居然从未见过此剑。而那少年肩上的银色小狐，比天山冰狐的体型要小得多，比九尾邪狐又少了二条尾巴，竟也不知道是哪种狐类。
　　向来自负眼力过人，少女一时之间竟猜不透成风的来历。
　　“……你静伏塔中，难道是和我们一样，想要破妖伏魅么？”虽不明来历，少女却可断定成风绝非一时好奇、无缘无故夜栖塔中之人。
　　“怎么会？在下……”成风可没有笨到在什么也没做到的情况下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如何如何云云，再加上和七尾玩笑惯了，和别人正正经经地说话竟有些不习惯，但目前无论如何也要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在下只是……只是一时囊中不便，无处栖身，是以不得已擅闯佛门，只求一宿安歇，还望姑娘恕罪。”
　　七尾扭过头去，身子微微颤抖，其实已经笑得肚子快要抽筋。向来随心所欲、不拘小节的成风，居然摆出这么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虽然是由于对方少女措词文雅之故，但实在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景。
　　少女微微皱起眉头，虽然这说词破绽百出，却可看出成风不愿明言，如果再执意追问下去，不免过于无礼。
　　“你……”
　　少女的话并没有说完，骤然之间狂风突起，风尘蔽月，刮得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一瞬之间妖气大盛。
　　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周围响起一片惊慌之声。
　　“别慌！快布阵！”
　　“糟了，来不及了！”
　　“小心！”
　　“啊——”
　　伴随着长长的惨叫声，一名神官从肩到胸，竟已被撕裂当场，血光飞溅，惨不忍睹。
　　虽暗难视物，但周围羽翼扑打之声与厉嗥声此起彼伏，群妖赫然已将众人团团围住。
　　这么一来，少女固然是惊怒交迫，成风也是吃了一惊。从那些妖魅的出现速度来看，必然早已潜伏在侧，但自己尚不必说，七尾向来对妖气敏感得很，居然也是一无所察。莫非是有人暗中操纵，将妖气暂时封于结界之中么？
　　少女临危不乱，清叱一声：“不可惊慌！分守四方，居中而立，凝气为神，浑抱阴阳！”
　　虽然刚刚失了一人，破了六星结阵之法，但少女瞬间即顺势而为，指挥若定，成风不禁也暗暗佩服。但却也让他不解的是，从刚才六星结阵之术来看，少女是居于阵外，任指挥之责，但目前少了一人，情形急迫，少女为何自己不填漏补缺？虽然四方阴阳之阵也是法力强大，但它主要乃守护之阵，比起六星攻守兼备，威力是逊色得多了。照目前情形看来，只能算是权宜之策。
　　七尾甩了甩尾巴，兴奋地发出“叽”的一声，在成风的肩上跃跃欲试、蓄势待发，成风拍了拍它，示意稍安勿燥，“我就可以搞定了”。在外人面前，特别是在术师面前，成风一向不愿意让可称为“妖兽”的七尾出手，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明歧出鞘在手，剑的光华驱散障目的黑雾，照亮了少女的脸。少女眼中闪起惊诧神色，下一瞬间，成风已携剑齐身，化为一体，向妖物们疾冲而去。

　　“大人所料果然不差，那些宫廷术师们已看穿我们解封方位，设下埋伏，欲要阻我大计。”
　　“哼，倒是有几分巫力，但又怎能与我们的百妖术相比？”
　　月夜下，在玄武塔顶俯视战况的两名少女，黑色巫服在风中缓缓飘动，面貌毫无二致，正是天泽与艮宫。
　　塔下方圆数百米，皆是黑雾弥漫，雾中怪唳四起，也不知有多少妖魔鬼怪。
　　艮宫微微冷笑：“黑妖已等于夺其目、缚其手脚，翼魅更已除其一人，破了六星之阵，此时纵然以结界自守，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过令我不解的是，大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布这逆天之阵？难道，真的是为了那老儿？”
　　“大人神算，岂是我辈能及。”艮宫打断天泽的话，“我们只要谨遵大人圣命，竭力而为就是了。”
　　天泽轻轻点头，虽胸中疑惑未解，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言论。
　　忽然听到艮宫“咦”地一声，语气中露出惊诧之意。
　　只见黑雾蓦然齐中而开，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剑齐刷刷斩开两半一样，眼见光华闪处，妖物的包围圈竟于瞬间被冲开一个缺口。
　　“那是什么？”本来已稳居胜势，想不到情形竟突然产生变化。
　　天泽凝目细望，脱口而出：“是那名持剑少年！”
　　“什么？是那名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塔中的少年么？”艮宫看着那道疾若闪电、矫若游龙的剑气，神色不禁转为凝重，“原本以为他和那些想逞一时之勇的自命侠义之辈差不多，看来，是我们一时失察了！”
　　“不过，就此想破我们的百妖术，还早得很呢！”
　　天泽与艮宫互望一眼，掌心互抵，手指纠结，以另一只手侧掌抵唇，喃喃吟起了咒语。
　　被剑气斩开的黑雾瞬间复合，明歧光芒所能照射的数米之内，妖物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察觉到异样的成风停下脚步，举剑齐眉，凝神戒备。
　　“小心哦，风。”既然已经离开那些术师一段距离，七尾便在成风的耳边开始小声提醒，“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些妖物，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是啊，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真正的敌人应该是在左上偏西七分的地方吧！不过，黑雾之外，似乎还有一层结界，如果贸然上冲，可能会坠入陷井吧！”
　　“看来你的感觉还算灵敏嘛！如何？既然我不能出手的话，就让我四处侦察一下，提供情报给你吧！”
　　“有劳！”虽然知道七尾一向不安份，绝不肯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的肩头，不过这样倒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成风微一颌首，以示谢意。
　　七尾已化为一道银光，消失在黑雾之中。
　　成风执剑在手，微闭双目，心神守一。虽然静立不动，方圆数十丈的动静，却瞒不过他的耳目。
　　四方阴阳之阵此时发挥了它稳固的守护之力，那名少女与神官巫女他们暂时可以无虞，一道快若闪电的移动轨迹正东游西飘，灵巧地避过每一道阻碍，那应该就是七尾，而自己周围的妖物居然真的没有了丝毫动静，难道……
　　脚上传来粘稠的感觉，令成风蓦然惊醒。由于周围全是黑雾，使成风误以为那雾只是单纯的障眼法，全神戒备着妖物的进攻，竟没有发现那些雾聚为液体，如同有生命的物体般悄然沿着他的身体攀缘而上。
　　“可恶！这是什么？”两脚如同被牢牢粘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也使得成风对仍继续向身体侵袭的黑色粘稠物避无可避。手里虽拿着明歧剑，总不能向自己身上招呼。曾记得师父以前教过自己一些驱逐不洁之物的法术，可自己一心偏好剑术，忘了个干干净净。
　　眼见那些恶心的东西都快爬到自己的胸口了，想出声向七尾求助，又觉得太失面子，想自己解决吧，又苦无良策。面对自己因一时疏忽而导致敌人有隙可乘的状况，成风一时竟一筹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