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風花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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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强压下刚才的惊慌，握紧拳头手心全是汗，语气依旧冷静的回答。
洛淮瑾抬头便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和花雪一模一样的风格，但又有些微的不同，若要做个比喻，花雪便是繁华中带着典雅自持，如漫天飞舞的花之中的那一抹白雪。而风月便是奢糜之中带着一丝静谧勾人，如夜晚的那弯银月，与伴随在身边的阵阵清风。
与想象中充满情爱与欲望的青楼完全不同，阵阵悠扬的丝竹声传入耳边，看来风月卖艺远远大过于卖身，在走进去时，洛淮瑾更加应证这一点，心底的不自在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这里的侍者似乎比花雪那头更加训练有素，接待的两名女子面容更有千秋，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他们温和有礼的向陆潇鞠躬，随后其中一名女子十分熟稔的打起招呼：”陆公子，苏少侠好久不见。真是越发风流英俊呢。”
“哪里，花儿姑娘和月儿姑娘才是，出水芙蓉，人比花娇。”陆潇本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现在倒是一下子来了精神，随口便是夸赞，彷佛毒舌全是一片浮云。
对比下来清苏只是微笑点头，的确差别挺大。
“另外两位是？”花儿也没忽略一旁生面孔，笑盈盈的讯问。
“我师弟淮瑾，和凌剑门的景轩少侠。”清苏顺便为他两简单介绍几句，撇开洛淮瑾不谈，景轩像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似的，脸颊透红到耳根子，看来有些羞涩。
“那就还请两位少侠多多指教。我是花儿，至于旁边的是月儿。”花儿脸上笑容不变，与一旁的月儿再度向两人各施一礼。
“也算幸运，正好你俩在前台，不然风花雪月四大花魁，平时可是千金难见。”陆潇调笑的说，心情十分好。
“陆公子可别打趣了，只要您一开口，我们姊妹们都可是争相服侍您的。”月儿带着撒娇的语气，半开玩笑的说。
“月儿的嘴果然甜，浔呢？带我去见他。”陆潇这才稍微正经些，提了问题。
听到这问题，花月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明说。
“稍早前有位公子来找他了，不过应该也没事，我先带您们过去，看这样可好？”月儿几分心虚的说，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见他们没有反对的神情，倒也松口气。
长廊一路走来，一股淡淡的悠然冷香，一直在空气中散漫着。
许多房间的房门全是紧闭着，而里头声音更是大不相同，有些是古琴或丝竹等乐器的曲调，也有些是把酒言欢的谈笑声，还有一种是隐密又低吟的喘气声，和似乎是物体碰撞的声响。
比起陆潇和清苏的泰然自若，洛淮瑾的面无表情，景轩的面红耳赤就显得有些涉世未深，但由为可爱，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清苏都想将这两个人好好玩弄一番，只好忍住。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情况下，一路走至走廊的尽头深处，里头传来的是拨弄琴弦的清脆声响，像是古琴般清冷，如深山中的冷泉或是空谷幽兰，意境幽远，使人容易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中，即便伴奏只有一台琴，也不会觉得孤单，反而像是理应如此的般配。
月儿最后还是上前敲了门，恭恭敬敬的说：”浔姐姐，陆公子前来找您。”
随后音乐像是猛然终止一样，不过在伴随一句进来后，断掉的旋律又迅速的重新接上，彷佛不受任何影响。
雪月两人在得到答复后，将门各拉开一侧后便躬身告退。
陆潇率先走进去，刚好面对一个美人，穿著一袭素色的衣裳，上头图案仅有几只蝴蝶绣在尾端，长发及腰，饰品也不多，仅仅只有耳垂上的挂饰，与一根木兰花的发簪，她低头跪坐在古琴前，两手拨弄着琴弦，神色专注。
而背对着他们一行人的是一名少年，他一手持剑，腰间还挂着一个金色花边面具，穿著一身如烈火般鲜红衣裳，在这个空间看起来格格不入，但随着音乐翩然起舞，动作干净利落，一举一动随着旋律配合的极好，线条也非常流畅，也让人忽略其中的不妥之处。
本来看着背影只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在转身的时候，清苏正好清楚的看见少年的脸，像是不敢置信一个明明应该在京城的人怎会出现在他们眼前。
“泽生，你怎么来了？”清苏语气微微上扬，还带着一丝吃惊，一旁的洛淮瑾也是如此。
伴随这句话落下的同时，琴声嘎然而止。
少年停下剑步，将剑重新至于腰间剑鞘，最后转过身，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脸上也同样带着不敢置信，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试图轻咳一声，反客为主的说。
“你们不也来了吗？”
听到这段对话，白衣女子忍不住笑出声，像是突然冰山融化，本来看似冷漠疏离，现在反而多了几分亲近感。
她目光在这四人转了一圈，在洛淮瑾和景轩身边停留一会，像是在打量，但一会就转下陆潇，微微点头：”我就知晓天灯祭前，你便会出现。”
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像是觉得看热闹不嫌事大：”泽生也是。”
“京城的日子太无聊，就趁机出去走走散散心。”至于什么时候回去，泽生在心里也说不准，于是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勾了勾。
“你该不会是... ”私自离开的吧，清苏一手扶着额，像是联想到什么精彩的画面，最后还是把话停在嘴边。
“清苏就别过于纠结，反正泽生来都来了。”女子在一旁乐够了，便还是出来打了圆场，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清苏身边，一脸熟稔的说，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
一双和陆潇相仿的凤眼，在他们四人之中来回打量，明明身穿一袭素色衣裳，看起来如万年冰山白雪样，却有几分落花有意的感觉，两手拉着裙襬，微微弯腰欠身，语气轻飘飘的的说：”来者是客，泽生的二师兄和凌剑门少主，欢迎莅临风月楼，我是风花雪月的创立者，也是风花雪月之首，风浔。”
洛淮瑾眼神锐利的打量她几眼，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总不由自主的对她充满敌意，明明她好像也没做甚么，甚至态度也挺友好的。
少年也在风浔说完后几秒也跟着开口了，眼睛看向景轩：”久仰景少侠之名，在下名为泽生，也是这两人的师弟。”
他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五官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但却能看出一点美人韵味，长的极为精致，一身衣着不用细看便能感受出少年非富即贵，而他本身的气质便与他的外貌互相般配，如空中的金乌衣般绚丽夺目，尽管在场其他人面容都已算上乘，他依旧更胜一筹。
但景轩的目光恰好看到他腰间的金色面具，在恰好听到少年又是清苏的师弟，便抬起头询问：”沈邀之？”
泽生听到这句话之后，带着一丝惊讶的神情看向清苏，而清苏则朝他点了头：”就那一次。”
稍加思索下，便想起来过往所发生的事情，泽生一脸了然的表示明白，语气亲切的说：”我现已不在使用沈邀之的身分，还请不要过余声张，所以景少侠唤我泽生即可。”
“那是自然。”景轩连忙应下。
“毕竟某人已经被迫金盆洗手了。”风浔在一旁笑着补了那么一句，而泽生本想转过头像是想瞪她，但随后又有些委屈的看着清苏，而清苏则心虚的偏过头。
“师兄我可想你了。”泽生垂下眼眸，顾忌尚有外人在，只是简单的说了句。
“乖，我之前不就说，又不是生离死别，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你看现在不就又见到了，连陆潇和你二师兄都在呢。”清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了几句。
“对了你刚刚在跳什么舞？”洛淮瑾像是看不过去他这小师弟又在借故撒娇，随意问了句，打断这两人的互动。
“浔姑娘为了明天的比赛，新谱了首乐曲，我觉得缺点舞助兴，便随意的舞了段。”泽生索性赖在清苏身上，一边回答问题：”前三甲必有浔姑娘的名字。”
“那是自然的，任何与“风花雪月”有关的事情，风花雪月必不会将名次拱手相让的。”风浔的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天灯祭还有比赛吗？”景轩忍不住发问了，因为感觉所有人好像都很了解，只有自己真的以为天灯祭，就是看天灯。
“景少侠不知，天灯祭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盛大祭典，一年一次为期五到七日不等，这期间无宵禁，所以从日落后小贩便会在街前纷纷开启，夜晚依旧灯火通明”风浔掩面笑了笑，随后向他解释：
“而除了放天灯与观赏烟花以外，还有比赛为彩头，只要是自觉有拿手的才艺，任何人都可以报名，而评比方式也十分容易，只要向摊贩购买商品，他们便会给你一朵红花，然后看到欣赏的表演或是欣赏的字画便可以投上去最终红花数量最多者便为今年冠军。奖品十分的丰厚，参赛者每得到的一朵红花，都可以在庆典结束后置换奖品，毕竟江南是陆家庄的地盘，因此天灯祭的主办方，历年都是陆家庄所筹备，你说是不是呢，陆少主。”
“你就算这样夸我，我红花也不会全部给你的。”陆潇面不改色的说，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你每年都这样说，但年年给最多的还是浔姑娘。”泽生在一旁笑咪咪的说，还顺便机警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保持安全距离。
“我这是公平公正的评分结果，浔可从来没让我失望。”陆潇理直气壮的说，还顺便拖人下水：：”清苏你说是不是？”
“你说呢？”清苏想也不想的直接反问。
而在一旁的淮瑾直接对这几人说了两个字，幼稚。
“行了，我去找月儿姑娘了，不和你们这些人浪费时间。”大概是玩闹够了，陆潇打理了一下有些褶的衣袖，顺势转身出去，熟门熟路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景少侠要不要浔带你去四处逛逛，毕竟你也是第一次来到风月馆。”浔看了眼清苏，随即向前走到景轩身边，微微一笑的柔声询问。
“... 好啊... 那前辈呢？”景轩也跟着看了清苏，语气充满犹豫。
“晚会，我和泽生聊聊。浔，让人送点茶和糕点过来。”清苏随意地回了句，然后便坐在垫子上，一副要秉烛夜谈的样子，见状景轩也不好再去打扰，和浔一同离开。
茶水很快送来，房门再度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没有人先开口，一片静悄悄的，只剩窗外小溪的流水声和夏日蝉声。
“...... 在京城过的还好吗？”清苏打破了沉默，语气还带了几分不确定。
“好是好，但不习惯，也不喜欢。”泽生双手捧着茶，低头闻了闻香，在浅尝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皇命难违，一年前师兄对我说的这句话我不懂，但这一年我都懂了，雷霆雨露均是皇恩。”
他的语气像是看破世俗红尘般的消极，但眉眼间却又带着愉快的笑意。
对他来说，就算天塌下来，恐怕也不以为意。
“那你还跑出来？”清苏认真的打量他的神情，确定这不是装的，才松下口气，才有余力去调侃。
“过几天他就来了，我没甩掉眼线，反正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那位默许的范为内。”泽生耸了耸肩，拿起一块桂花糕，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股的像个小松鼠，原本还有些距离感的，也跟着消散不少。
“他？”洛淮瑾听见了话里有话，也开了口问。
“除了苏子晏，还会有谁？”泽生想到这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怨气十足的说：”刚开始我怎么跑，他都找的到我，打也打不过，最多平手，然后到京城后，那位怕我又跑了不回来，就叫他跟着我，如果不是我前一个月安分些，让他一时大意，怕是无缘今年的天灯祭。”
“毕竟这是皇命，你也别迁怒他。”清苏给苏子晏说了几句好话，然后伸手拍了拍泽生的背，怕他呛到。
“我心里明白，只是他的态度让我不甚喜欢罢了，再说我也快弱冠了，哪会像以前不知轻重。”泽生到最后也就只是小小声的嘟嚷。
“嗯，我们的小泽生长大了。”清苏笑了笑，语气满是宠溺，就像是依旧把他当孩子般在对待，而泽生也没有半分排斥。
有些人事物，即使时隔已久，也依旧如曾经那样，不曾改变。
“对了，你们天灯祭结束后还打算去哪里？”像是想起什么，泽生抬头看像清苏，等待他的回答：”还有你们离开千机阁时．．．师父有说甚么吗？”
清苏却像是读懂了他眼睛散发出的那一份渴望，略加思索的说：”先前已经答应景门主，会去凌剑门作客，或许事情结束后，可以去趟京城。”
“师父尚未出关，在你离去前就没出来过了。”洛淮瑾淡淡的说。
“我．．．唉，算了，等师父出关的时候和我说声，有点疑问想和师父谈谈。”顾泽生的语气也变得有几分低沉，像是在烦恼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一样，但又迟迟不肯开口明说。
“别担心，师父本来就说这次闭关会很久，不过估计也就这一两年内会出关的。”清苏体贴的没把疑问问出口。
毕竟在亲的人也有不能宣泄于口的心事或秘密，自己问多了反而会造成反效果，还不如等到他愿意自己提时，在做一个倾听者。
泽生消沉倒也没有很久，一会就将情绪收拾干净。这一年的时间，让他情绪越来越不像以前那样外露，也就是在自家师兄面前，才露出那么一丝本性。
“那样最好，对了师兄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把阿瑾拖出去千机阁的！ 还有这一年有没有发生甚么有趣的事情”泽生兴致全上来，两眼全是好奇，反正这漫漫长夜，可以慢慢的将他缺席的一年给补齐。
“这就说来话长了。”清苏看一眼洛淮瑾，而他像是在回忆起这一年的过往然后还露出有些深沉的表情，满脸写着心有戚戚焉。这让清苏不由得发笑，那可都是自己的功劳与杰作。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風花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