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风云》枝叶扶苏

26、赝品

　　“这是我想的那个千机吗？”秦尧语气带著颤抖的说，吞了口水，弯腰捡起玉牌时，像是拿了万年珍宝那样的慎重。

　　“这上头的确写著千机，但也就只是千机。”清苏直白地从字面翻译，反正的确也是如此。

　　“这……那…….景沐辰？”秦尧说话断断续续，但清苏却懂他的意思。

　　“恐怕得亲自问问才会晓得。”清苏将玉牌重新装回信封袋，再递给秦尧，并好意地提醒一句：”有些东西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命拿才是，你说是不是呢？秦帮主。”

　　秦尧附和的点了点头，依稀觉得清苏这个笑容有几分不明觉厉。

　　除了他们那群人，没人见过真正的千机是什麽样子，但是他人可不管，看著像就抢过来，真没有用在丢掉也无所谓，但持有者便是怀璧其罪，为众矢之的。

　　“说的也是，清苏少侠还是清醒些。”秦尧爽朗的笑了笑，他方才的确有一瞬间想将之佔为己有的衝动，但很快的理智便将这股贪慾强硬的压下去。

　　强求不是自己的东西，极易遭天谴，更何况这是他的任务物品，不能为此砸了招牌，不过最大的原因却是，他将玉牌拿在手中，也没特殊的变化，就只是一块做工精美的玉牌罢了，完全没有传说中该有的场面。

　　或许得千机者可得天下，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莫须有的谣言。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清苏突然感觉一道杀气从耳边传过，下意识的一把将旁边的秦尧推开，抽出腰间的长刃，挡住对方的攻击，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是一把短刃，而持著刃者是刚才给清苏一串烤肉的人，同时也是秦尧的得力属下之一。

　　“大胆！”秦尧也抽出他一把大弯刀，加入攻击，他脸色愠怒，更像是讶异自己的底下的人竟会背叛自己，这才刚拿到千机，甚至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方身形如蛇一般，捉摸不透，速度之快，如风如影，如鬼魅般，攻击却又凌厉异常，他戴著面具，遮住了容貌，但却可以看见他唇边的一抹媚笑。

　　很快地让秦尧觉得不对劲，他的属下实力，他自己最明白，不可能一下子就落差那麽多，更别提刚才他伤得也不轻，这身子轻如燕，彷彿像换个人似的，想到这，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质问道：”你是谁！”

　　那人手上速度攻击不减，但与秦尧对上视线时，表情露出一个看似抚媚，但却诡谲的笑容，他声音雌雄莫辨：”不就是你的下属吗？亲爱的帮主大人。”

　　“恐怕刚刚那场突袭开始，就不是本人了。”清苏找到一个空隙就绕道那人背后，语气淡淡的说，长剑指在那人背部，只需一秒，便能贯穿胸膛。

　　“小朋友，有没有告诉你，过慧易夭。”但那人却像是背后有眼似的，另外一手抽出一把长刃，挡住了清苏的偷袭。

　　长刃短刃？清苏攻击被识破也没有太过气馁，只是在看到武器时，眉头皱了下，这武器怎麽那麽眼熟，心裡开始有个想法成行。

　　他走位不断产生变化，一心一意的将注意力放在那人的手臂上，这人的实力和那名围攻秦尧的魁武壮汉武功差不多，甚至连路数都隐隐约约的感觉系出同源，看来是他们不死心再来一波，尤其是看到自己手中的千机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出手抢夺。

　　大概率这群人背后的势力已经收到情报，要定这块千机了。

　　不过为了能更确定两批人是否为同一批，那就得眼见为实了。

　　他将手腕转了方向，偏离对方预定的攻击距离，然后成功地削掉他右手臂的的衣服布料，果然露出了一个墨色图腾。

　　而这次终于有机会能近距离的看清，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人手上，攻击速度也慢了不少，看著看著，也终于想起这图案在哪见过了。

　　一抹弯月，缠绕著荆棘，墨黑的图腾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洛冥……”清苏脱口而出，这图案早在最初时，他们在望月楼吃饭，洛淮瑾就拿过刻著这个图腾的令牌。

　　那人眼神变了变，但也没半丝半缕地惊慌，他向后跳了一大步，主动地退出安全距离，在众人面前对清苏露出一个极为暧昧的笑容：”不愧是小瑾儿心心念念惦记著的人，他可威胁过我，遇到你不能让你掉半根毫毛。”

　　清苏突然愣住了，手中的剑也止在空中不动，他没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看在小清儿的面子上，这块千机就先暂时放在你那了，过几日我再来拿走。”那人没有其他顾忌，迳自的说下去，只是这内容极为混淆视听，他向人隔空抛了一个吻，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也极其嚣张的像众人宣布他们还会捲土重来，甚至还明示，今日只是看在清苏面子上，若不是清苏，早就得手，虽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那以一对二仍游刃有馀的实力，还是让人提心吊胆著。
　　一时之间，整个荒野只剩火柴烧裂声，和鹤唳的风声，无人开口。

　　“你那属下……恐怕凶多吉少。”清苏望著那人刚离去的方向好一会，才转身对秦尧说。

　　那人看来就不是个和善人，将人打昏在取代他的原先位置，或是直接一了百了，大概率后者可能性高上多少。

　　秦尧招手叫了几个人来，吩咐让他们去找他那消失的属下，一切处理好，才看向充满疑团的清苏。
　　若不是他是武林大会的夺冠者，又或者他是听风楼楼主和陆家庄少庄主的友人，秦遥大概觉得清苏就是这一切的策划者，不然为何他出现的时机会如此刚好，更别提刚刚那个冒充者，和他一脸熟稔亲暱的样子，虽然刚刚没听清楚清苏对他说什麽，才让那人态度一变，但总觉得清苏好像知道不少，不管是对千机的事情，还是刚刚那个组织的事情。

　　只能看向清苏，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不然休怪自己翻脸无情，毕竟自己损失巨大，也得给他的下属一个稳妥的交代。

　　“你是谁？”秦尧再次开口，只是对象从刚才的仿冒者换成了清苏，他眼神意义不明，透露著一种山风欲来的危险。

　　清苏叹了口气，洛冥教这是在挖坑给他跳，他相信洛淮瑾原意应该不是如此，但刚刚那人虽然对他和颜悦色的，但却能敏锐的感觉出一丝敌意，就不知原因为何了，清苏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人刚刚的态度与一切都是故意的，比起千机，可能更大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现陷入为难之间。

　　但洛淮瑾为何直到现在都不给他一封信，难道是无法给他寄信还是有更严重的事情，清苏感觉自己烦恼的事情每日大幅度的增加。

　　“我名清苏。”清苏抬头两眼直视秦尧，脸上表情波然不惊，再度重申一次，他的名字，只不过这次再多加了一句话。

　　有些事情总不能都一直揽在自己身上，这时候不论说什麽都是百口莫辩的徒劳无功，唯有用其他事情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他师父要是知道可能会被气死，但是有师父的好处就是在这裡，是时候报上他的师承了，他勾了勾嘴角。

　　“为曦末君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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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人匆匆离开后，一路往东方行十馀里路程，他一手撕开了黏在皮肤上的人皮面具，满是嫌弃的顺手扔至湖边，露出的是一张男女莫辨的脸庞，是洛冥教的右护法，流情。

　　“东西呢？”一道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名身穿黑色及地长袍的少年站在湖边，语气冰冷的说。

　　流情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少年身后，他耸了耸肩，即使知道对方没看到，理直气壮的说：”没抢著。”

　　少年转过身，双手环胸，没有开口，但那眼神赤裸裸鄙视像是在说，这麽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腰间的短刀随著动作摇晃，刀面亮晃晃的反射月亮的光线。

　　“小瑾儿先别生气，我可是很听从你的命令，不然你的宝贝就被现在就已成为我的刀下亡魂了。”流情也算知道怎麽去给他们家的小教主顺毛，笑了笑，语气娇滴滴的说。

　　“他也在？”少年也就是洛淮瑾，听到这裡突然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开口：”所以沧浪遇到的也是？”

　　“是啊！他武功挺好的，再加上杭威帮帮主也在，抢走千机虽没问题，但是你的小宝贝可能就不会太完整了，只好暂时先撤退。”流情趁他恍神思考别的事情时，趁机把玩他那一头顺髮，捲在手心中：”感觉他俩感情挺好的，这不都坐在一起吃肉喝酒把酒言欢了，刚刚配合的默契也是一流的，他也可真欢迎。”

　　流情意有所指的说，想到那白衣少年将他好几个属下砍成重伤，然后也不能伤到他，心裡就有股气憋著发不出来，只好拐个弯，用这方式去让他不如意，想必那裡也会很精彩。

　　“他到哪都这样。”洛淮瑾喃喃自语的说，像是在说服自己，眼神黯淡几分：”习惯了。”

　　果然如他所预料，他师兄少了他，依旧过得快活，自己除了给他添麻烦之外，也没什麽好处，或许他摆脱了自己，才会更自在吧。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伤害他师兄，即时是其他人也不行。

　　所以才在前几天和他的部下约法三章，儘管他们看来不置可否，尤其是洛绎，但总归还是听进去，不枉费他将自己作为威胁的筹码。

　　“杭威帮是要去凌剑门，他也要去？”洛淮瑾开口询问，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让沧浪流情兵分两路，一方在明一方在暗，有个备案，目标也很明确的就是为了信封裡的千机，只不过两次都被清苏从中阻扰，自己也狠不下心去硬抢，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真是有点糟糕。

　　洛淮瑾在洛冥教面前尽量不将清苏唤作师兄，一般都用他或者名字来称呼，毕竟在他们眼裡看来他是洛冥，洛绎才是他师兄，他不想将清苏混为一谈，更别说师兄，是他对清苏的专有称呼，不想让其他人平白无辜的玷污了，甚至还莫名喜欢流情将师兄称作自己宝贝的感觉，很好。

　　“是的，刚才听到小清儿说要一同过去，就不知过了今晚，还是不是如此。”流情一五一十的说，他潜伏了许久，也稍微的观察下清苏，才稍微明白为何自家教主一直将他放在心裡。

　　他纵观情场许久，有许多事情一眼便看明白，例如他家教主对清苏一直不明不白的感情，他也不想点破，毕竟对方感觉也没半点意思，不然到最后变成无疾而终的暗恋可就对不起他的主上了。

　　他刚才在秦尧等人面前留下的那番话，大概很快就会起了效应，在别有用心人士耳裡听来，可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留这麽一个难题给那个叫清苏的小子，也是想瞧瞧他是否配得起洛淮瑾对他多年的厚爱。

　　“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会做到。”洛淮瑾清楚记得清苏答应过景轩，所以一定会如约前行，肯定的说：”你也准备下，去凌剑门盯著景沐辰和千机。”

　　“我以为小瑾儿也想去，顺便见见你家宝贝。”流情有几分讶异，便说了出来，洛淮瑾的忍耐力可能比自己设想的还要高。

　　“时候未到，正事要紧。”洛淮瑾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说的云淡风轻，实际上他想清苏想得快要疯掉了，思念如影随形，就像是融入血肉般难以剥离，融入骨髓之中。

　　但还有更需要自己的地方在等著他，他得回洛冥教，继续查明那些陈年往事，儘管已经浮现冰山一角，但就是那区区的一角，才让自己觉得很多事情不能再拖，不能让这些真相就这麽随著时间一同埋沉。

　　不然有些人曾做过的肮髒龌龊事情，就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洛淮瑾感觉自己快查到了核心的边缘，当年他母亲去世之后的事情，所以更不能擅自的改变他分配的任务，他得贯彻始终的执行下去。

　　棋子一但落下，棋局开始后，就再也没有后悔的馀地，所有人都是棋盘中的一枚行尸走肉，被无形的丝线给控制住手脚，得将这一切剷除，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虽然他不在乎输赢，但却不能就这麽忍气吞声，他得抢在所有人面前，揭露这一切。

　　而且他目前还不能和他们几个说，洛淮瑾莫名的看了流情一眼，如果他假设是对的，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滔天巨浪。

　　他能暂时忍著这股愤怒的心情，但这几个人应该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让前教主的事情再度上演，他必须佈上一出天衣无缝的局才行。

　　“行，都听你的。”流情很好说话的答应，一语双关的说：”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著他的。”

　　但怎麽照顾，那就是自己说了算，流情露出了和洛绎极度相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