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星光璀璨》叶随夕

58、第五十八章 我给你一个家

　　——我好像将他找回来了，只不过，他是自己来的。
　　记寒漠在楼下呆了一宿，他时时刻刻的注视着诗歌家里的那扇窗口。一夜了，灯还亮着。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想要起身上楼去看看。腿有些麻，腰也酸。
　　车里空间很小，他舒展不开，也不敢回去，放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诗歌没让他进去，也不打算去别的地方住，他只能在楼下看着。
　　记寒漠下车，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上了楼。
　　他试探着敲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现在会不会吵醒她。
　　门很快被打开了，她红着眼，黑眼圈遮不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记寒漠知道，她应该又是哭了一整晚。
　　诗歌侧身，记寒漠进门。
　　“你这样不行。”他换了鞋，跟在她的身后，诗歌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你母亲已经走了，她不会喜欢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记寒漠去厨房倒了杯清水，他不知道杯子放在哪，费了些时间找杯子。然后将清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妈妈给我留了信，她说希望我能乐观坚强。”记寒漠看到了她手中的那两张信纸，密密麻麻，全都写满了字。
　　边牧用头蹭了蹭诗歌的手，诗歌看了它一眼，然后摸着它的头。它的毛很亮，母亲把它照顾的很好。
　　“我没有家了，以后你陪我好不好。”她抱着边牧喃喃自语，泪水早就哭不出来了。
　　记寒漠蹲下身，强迫她看自己。
　　“听我说，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是我见过她，她是一个美丽优雅的人，也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她不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可以念着她，她没有离开，她永远都会陪着你。”
　　永远都会陪着你，诗歌觉得是的，母亲在信里也是那么说的，不光有她，还有父亲。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记寒漠看着她的眼睛，诗歌可以看到他眼里的关切。
　　几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觉得还有母亲，如今母亲不在了，她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可是现在记寒漠说，她还有他。两个人已经分离了四年，他才出现在自己身边一个月而已。
　　“我没有开玩笑。”记寒漠说的很诚恳，自己不是随意挥霍感情的人，即使是离开了四年，但是这四年里，他心里想的也只有她而已。
　　“你给我一个家吗？”诗歌问他。
　　“嗯，我给你一个家，我们结婚。”记寒漠没有丝毫的犹豫。
　　结婚吗？有自己的家？像母亲说的一样，她会遇到跟父亲一样爱她的男人？
　　她笑了笑，笑的那么凄凉，那么伤感。
　　记寒漠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你不说，我也不问。”他的声音就回响在房间里，诗歌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借口。”他继续说。
　　“如果你生活的很好，我会继续留在国外。但是现在，我不会像当年一样，放开你的手，让你自己去面对。”记寒漠吻了吻诗歌的额头，像四年前一样。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梦到他抱着自己，当年的决定，她后悔过，但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还是不会选择拖累他。那些只剩她和母亲的日子里，每当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想一想当初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美好的回忆就像蜜里夹着糖。她多么想让记寒漠抱抱她，跟她说一句：“别怕，有我在呢。”
　　现在，他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对自己说，我给你一个家。
　　这或许，是她最近这些日子以来，感觉到最温暖的时刻。
　　记寒漠在她的世界里迟到了很多年，但是这份迟到，并不是记寒漠的错。很庆幸的是，他并没有从她的世界里离开。她不想放开这份温暖。
　　她在记寒漠的怀里睡着了，记寒漠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找了一张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平静的睡脸，或许只有在睡梦中的时候，她是开心的，至少不再伤心。
　　他也很困，他也已经一夜没睡，但是现在的他还不能睡。
　　记寒漠替她掩了掩被子，然后放轻脚步，出了她的卧室。边牧跟在他的脚边，这些天，她自己都没好好的，狗也比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瘦了些。他弯下腰来摸它的毛发，然后找到了冰箱顶上它的狗粮，记寒漠给它倒了一碗：“你多吃点，好好看着她，我一会回来。”
　　边牧轻轻地哼哼了几声，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记寒漠驾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有东西要取。
　　刚来的时候他住的是酒店，后来看到她没搬家，他就有了长期在这里耽误下去的念头。查到了诗歌读研究生的大学，他就在那所大学附近，租了一个单身公寓，顺便找到那位老教授，进行一下学术交流。
　　诗歌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很多杂在一起的事情，各种人轮流出现，童年，大学，工作一系列的生活乱在一起，她很快就醒了。
　　窗帘被记寒漠拉起来，屋子里很黑，她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
　　边牧趴在她的床边，它很乖，从来不会上主人的床。
　　房间里很安静，诗歌知道，记寒漠已经不在这个空间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心里有些落寞。
　　记寒漠说的没错，母亲总不会喜欢她现在这幅模样。睡了一会，她想开了很多。有些饿，起身要去厨房，家里总有一些东西在的吧，煮个面算了。
　　边牧应该还没吃东西，她觉得抱歉，这些天自己不人不鬼，没怎么好好喂它。她拿起冰箱顶上的狗粮，想要给它倒一点。有人喂过了，旁边的水也有人加了。应该是他吧，诗歌心里想。
　　走到厨房，冰箱里的蔬菜已经坏掉了，里面有一瓶可乐，她拿起来，一口喝了大半瓶。
　　“你这孩子，别那么喝，伤胃啊！”她好像听到了母亲在斥责她，转身看客厅，没有人。是自己心里想的。
　　忍了忍眼泪，她告诉自己，以后这样的生活，要学会习惯。打开煤气，烧了一锅水，然后下了点挂面，清汤挂面，里面放点什么呢？她四处看了看，切了一个番茄，打了一个鸡蛋。
　　面很快煮好了，她端到厨房去吃。门口有响动，边牧跑了过去。记寒漠怀里抱着文件袋，另一只手里，拎着从外面打包来的饭菜。
　　诗歌忽然记起从前，她在记寒漠公寓里的时候，她早上贪睡，记寒漠也总会从外面给她带些早点回来。
　　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醒，看到她在餐厅里，有些吃惊。
　　“不多睡一会？”
　　“有点饿，吃点东西。”她哭过，即使是睡了一觉，声音还是瓮里翁气的。
　　他将手中打包的饭菜端到餐桌上，还热着，都是她爱吃的。
　　“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按照之前的口味点的菜。”他一边忙碌着，一边说话。
　　口味倒是没变，只是这种情景有些陌生。
　　“快吃，吃完给你看东西。”记寒漠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怕她醒来见不到他，一路上都在飙车，上楼的时候，也是一路小跑，现在有些渴。
　　“什么东西？”诗歌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先吃。”有好奇心了，总归没沉迷在伤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