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星光璀璨》叶随夕

48、第四十八章 各自为生

　　——生活总归是要逼你成长，不管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也不知道她到底哪好？能要了你半条命。”田子铭坐在记寒漠病床边剥着橘子，但是全都喂进了他自己嘴里。
　　“我看啊，也就是年轻漂亮，不过凭你这条件，身边也不缺这样的啊。”他啧了啧舌。
　　“不过这姑娘我也见过啊，不像那么狠心的人。”他又剥了一个，还挺甜。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没说话，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次的匆忙回国，除了田子铭谁都不知道。美国那边的实验结论都没完成，他便抛下一切回来了，可是，连她的人都见不到。
　　短短几天，记寒漠将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他好像也放弃了。
　　一个星期之后，他回了美国，从此之后，诗歌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可能是她的报应，父亲在医院并没有让人放心。
　　他的血压一直很高，任何药物都降不下来。除了药物母亲也会通过饮食方面来进行辅助，可以一切都没用。
　　她每天都过着提心调胆的日子，刚找的实习工作也辞了。父亲已经病倒了，总不能再把母亲累趴下。
　　父亲在医院住了一月多月，已经到了三月份，天气逐渐变暖，他的病情突然间好转了，血压恢复了正常，各方面指标也都很不错。在医院住着毕竟不方便，况且医院的环境也很差，征求了医生的同意后，父亲在三月初回了家。
　　这次的他比之前的精神更加萎靡了，病情将养快半年，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的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母亲还是像从前一样，给他擦洗按摩，给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她在晚上起夜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母亲在卫生间偷偷的哭。诗歌知道，母亲是心疼父亲，也心疼她。她和母亲大概都知道，父亲恐怕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健康的生活了，他应该是永久瘫痪了。
　　诗歌每天早晚给他测量血压，将各种数据都记录在一张本子上，有什么不对立刻向主治医生报备。她依旧用其余的时间做兼职，赚一些日常的生活费，只是时间明显变短了，她想多为家里分担一些，也想多陪一陪父亲。
　　四月初一，她刚接了单子，从咖啡馆里走出来，这几天一直有些低血糖，动不动就会眼花。
　　眼前一片眩晕，她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心脏跳得很快，她知道，这段时间睡眠时间太少，身体负荷太大了，送完这单，今天就回家陪父亲了。
　　“诗歌？是你吗？”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居然是高冉。
　　“高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真的是你。”高冉笑了笑。
　　“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靠近她，然后搀扶着她的胳膊。此刻的诗歌穿着外卖的工服，学校的大三学生都会实习半年，她这是找了一份外卖的工作？
　　诗歌听着她的语气，心想，看来，高冉并不知道自己跟记寒漠分开的事。
　　“我帮朋友代班一天。她今天生病了，我刚刚下台阶的时候绊了一下，心有些慌，缓一缓。”诗歌解释着。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一个小姑娘居然送起了外卖呢。”高冉将她搀扶起来，诗歌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心还在慌乱的跳，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累。
　　“对了，你实习了吧，找的什么公司啊？”
　　“是一家小公司，做经理助理。”
　　“哪家啊？”高冉对她很有兴趣，抛去师生的关系，两个人私下也见过不少次。她跟记寒漠是那么多年的朋友，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他的女朋友，自己也该问候一下。
　　诗歌将之前实习的公司名称告诉她，反正自己已经辞职了，总归是找不到她。
　　公司确实不大，高冉没听过，两个人又互相寒暄了一会，诗歌心虚，怕谎言被戳破，匆匆离开了。
　　高冉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但是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总归是记寒漠的女朋友，让他自己去关心体贴吧。她现在也有自己的男朋友，是上次聚会那个来接她的男人，因此高冉跟田子铭联系也不多了。
　　诗歌送了最后一单之后回了家，母亲出去买菜了，她走进房间里看父亲。
　　“爸，我回来了，你今天的精神看起来格外的好。”她笑意盈盈的，脸上衬着四月的阳光。
　　父亲看着她的脸笑了，从小到大，他都是将这个女儿放在手心上疼爱，当初她执意要去外省上大学，家里突然少了她邋遢的身影，父亲反倒落寞了不少。
　　“我妈去超市了，一会就回来。你想要干什么可以跟我说。”她坐在床边的座椅上，给父亲剥了一个火龙果。用勺子舀了一块，放到父亲口边，他摇了摇头。
　　“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我也老了，不中用，还拖累你们娘俩儿。”
　　“说什么呢，你这不叫拖累，你是陪着我和妈。”她自己吃了一口，很甜，但是眼眶忍不住泛酸。
　　“如果不是我出这档子事，你早就考研究生去了，到时候再交一个优秀的男朋友。”父看着她，眼里都是愧疚。
　　“爸，你别这么说，本来我也不想考的，再说了，我小的时候可没少折腾你，现在换我伺候你了。”她又喂了父亲一口，他还是摇摇头。
　　“爸，你要好好养着，以后我男朋友还得让你过目，你得帮我把关。”她故作轻松的笑，语气里都是调皮。
　　之前她叛逆反抗，虽然没有做的太过，可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也终究是伤了父母的心。
　　父亲沉默了一会，诗歌眼角忍不住，她转过头去收拾旁边的小餐桌，用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早就干干净了。那是母亲特意帮父亲买的，让他能半靠在床上吃饭。
　　“是啊，是要好好养着，以后还得看你结婚生子，还要陪着你妈。”
　　身后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她再也忍不住：“爸，我上个厕所啊。”紧接着快步走出了房门。
　　卫生间的镜子里映着她的脸，明显消瘦了很多，也没了红晕。
　　她以为她这么努力，生活不会变好，但至少也不会变得太差。
　　但是一切都是她以为的，六月中旬的时候，父亲意外的去世了。是突发心脏病。从他生病到去世，只经历了短短半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