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鬼》举杯浇愁

13、第 13 章

　　等白魇参观完谈执的私宅，窗外已经夜色朦胧。

　　“白前辈，您先住这间吧。”尧凤年也不敢直接把人带进谈执的房间，便退而求其次，安置在二楼的另一间卧室。这间房虽然从未有人住过，但平常打扫得勤，铺上被褥就能住了。

　　“谢谢。”白魇颔首。

　　“不用客气，”望着灯光下美颜加倍的白魇，尧凤年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他赶紧垂下视线，拉住房门道，“您还用晚饭吗？如果不用的话我先下去了。”

　　“不用。”

　　“好的。”

　　房门关闭，白魇由坐改为躺，他闭上眼睛，双手放松地搭在身上。这几天的经历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海里播放，睡意顺着思绪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不知哪里传来钟声，响了十下。

　　白魇倏地睁眼，化成青烟飘出屋子。屋外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寒意凛然如刀，却压制不住一股狂热的潮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目标在东边——一个奇特的磁场——吸引着方圆百里的妖魔鬼怪。

　　瞳孔渐渐染上红枫之色，白魇凭着本能混入潮流。

　　普通人听不见的尖叫声在小区东边此起彼伏，之前去接谈执的几人站在别墅外，一个个面色紧张，如临大敌。

　　“怎么回事，这次来的比上次更多了。之前不是已经清理过了吗？”钱二甩甩酸疼的手腕，看向吴征。

　　“我带着阿叶清了半个月！一天懒都没偷！”吴征努力瞪大他迷人的小眼睛。

　　“那怎么搞的？”感觉到越来越大的能量波动，钱二着急得想挠墙。

　　“这块你挠过了，”补墙专业户——姜亮敏捷地抓住他的手，挪向另一侧，“挠那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挠哪块！”

　　“急也没有用。”姜亮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树影。

　　“呼——”一阵风吹过，树影摇摆中一抹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奔出。

　　姜亮提起剑直直刺进来者胸膛，被刺者发出凄厉的叫声，它弯下腰，伸长舌头，一圈又一圈地缠住姜亮的手腕。

　　“草！”钱二伸手做爪子状，袭向它的眼睛。

　　为了自保，它不得不收回舌头，后退数米。

　　姜亮的手腕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红泡，仿佛被开水烫了一圈。他咬着牙，不愿意喊痛，只是手抖个不停，几乎要拿不住剑。

　　钱二扶住他的手臂，朝屋里喊：“寒云雪！”

　　“怎么了？”寒云雪从窗口探出头。

　　“给他治手。”钱二把人推过去。

　　寒云雪看见伤口严重，赶紧拉开窗户，让姜亮先进来。

　　“你给我包上就行。”姜亮倔着不动，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

　　“老周，把他扔进去！”钱二一边跟长舌怪打斗，一边扭头指挥周征。

　　“得嘞！”周征撸起袖子，“腾”地抱起姜亮，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扔进屋里再说。

　　“师父力气真大。”阿叶赞叹道。

　　“那是，师父的八块腹肌不是吹的。”周征很满意小徒弟的崇拜眼神。

　　“师父小心！”阿叶惊呼。

　　原来是另一只鬼，趁着他们不注意溜到了他脚边。

　　“啊呀！”周征后退半步，运起全身的劲，将鬼踹飞出去。

　　“师父救命！”

　　周征转头，发现小徒弟被一只人高的巨鼠咬着衣服拖行。他想去救，可那只被他踹飞的鬼又缠了上来，令他脱身不得。

　　阿叶往巨鼠身上胡乱地扔着符咒，有些打中，有些落空，激得巨鼠满院子乱跑。

　　与院里的混乱相反，别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寒家大哥——寒云翳盘腿坐在蒲团上，一缕风好似有生命般地从他衣角吹过，循着某种痕迹匀速环绕着静室中央的人。

　　两人的心跳不断放缓，慢慢融入了周围的空气流动，化成整体，统一律动。

　　室内的漩涡不断扩大，扩大，扩大至笼罩起整栋楼房，掀起楼房外的沙土，像一场小型的龙卷风。

　　周征终于杀了缠住他的鬼，飞身救下已被拖行得神情恍惚的小徒弟。

　　“叫你平日多锻炼，这下吃苦头了吧！”周征拉开徒弟的衣服，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满是伤痕，心里又气又急。

　　阿叶迷糊中听见师父责骂，痛上加痛，却硬撑着不吭一声。学艺不精就算了，不能再给师父丢脸了。

　　“骂够了就送进来。”寒云雪给姜亮处理完手，又回到窗边接新的伤患。

　　周征小心地避开徒弟背上的伤，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利落地送进屋内。

　　“用最好的药......”周征望着脸色惨白的小徒弟，撇了撇嘴，又补充道，“别留下疤。”

　　“废话。”寒云雪迅速抖上药粉，抬头赏了周征一个白眼。

　　“啊......”阿叶忍不住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去看师父的神色。果然，师父不开心了。他黯然地垂下脑袋，咬紧牙。

　　“轻点轻点，”周征有些看不下去，“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温柔点。”

　　“你来？”寒云雪微笑着撒手。

　　“别，还是您来。”周征赶紧扶住小徒弟的手臂，讨好地露出整齐的牙齿和弯得看不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