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鬼》举杯浇愁

12、第 12 章

　　尧凤年载着他们一路向北，上了高速，来到北面最大的城市——沧富。

　　自打进了市区，白魇的目光就被路边热闹的雪糕摊深深吸引。他生前是个地道的南方人，没见过这种露天放着箱子卖雪糕的，感觉很新鲜。

　　“停一下。”

　　尧凤年透过镜子看了眼后排，猜测着谈执的意图，把车停在了一块离雪糕铺比较近的空地上。

　　谈执推开门，也没穿外套，几步走到雪糕摊边，弯腰挑了三支不同口味的雪糕，付了钱再返回车里。

　　“自己选。”谈执把雪糕递到车厢中央。

　　“嘿，那我不客气啦。”尧凤年率先挑走一支，三下两除二地剥开外壳，把冒着凉气和甜香的雪糕含进嘴里，含混地感慨道，“冬天吃这个最爽了。”

　　面对两支包装得花花绿绿，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的雪糕，白魇吞咽着口水，神色有些黯然地说：“我不能吃。”

　　谈执打量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还是想吃的。

　　“前辈应该知道通感吧？”

　　什么通感？不是我想的那个通感吧？白魇瞪大眼睛。

　　“不知道的话，我可以教你。”谈执伸出空着的手。

　　前排司机转过身，惊奇的目光在后排两位乘客之间流转。

　　“我知道。”白魇本能地避开，而后化被动为主动，反手握住谈执的手腕，“只是为了一个雪糕？”

　　“前辈不想尝尝吗？”谈执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是一抹打趣的笑意。

　　白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罢了罢了，他一个活人都不介意，自己介意倒显得矫情了。

　　“那我，不客气了？”白魇学着尧凤年的话，二次问道。

　　“不用客气。”谈执微笑。

　　待谈执卸掉防备，任由白魇的一魂一魄附在他身上，一种奇妙的联系像透明蛛丝般粘连在两人身上——谈执可以通过白魇更敏锐地感受到周围复杂的磁场，白魇可以通过谈执重新获得属于人的五觉。

　　“谈哥，通感和鬼上身一样吗？”尧凤年整个人都转了过来，趴在座位上，一脸好奇。

　　“鬼上身这个说法并不准确，真正能在阳间存活的鬼凤毛麟角。大多数人所谓的鬼上身，只是被某个地方或者某个物品的磁场干扰，产生了幻念。”

　　“难怪我到处跑也没遇到过，我还以为是我天生正气，邪魔妖道近不了身呢哈哈哈……”

　　某“邪魔外道”开始盘算怎么让这个年轻人感受下被近身。

　　一股凉意蹿上后背，尧凤年转头看了看身后。这种被盯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车是寒哥借你的，还是寒哥让你送来给我的？”谈执一边优雅地剥开雪糕，一边开启新的话题。

　　“您真乃神人也，这都猜到了。”尧凤年迅速忘记了刚才的疑惑，眉飞色舞地讲述了寒哥如何交代他来送礼，在他面前如何把谈执夸上天的。总结为一句话——寒哥让他跟着谈执好好学，好好干。

　　“车你先开着，这一年表现得好就归你了。”

　　“真的？”尧凤年双眼发光，满是喜悦。本来知道要给谈执当小弟，他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谁知这人看着年轻，做起事来却很老成，跟着走了几回，他就真心认了这个哥。没想到，谈哥不但有能力，还慷慨大方，真是意外之喜！

　　“真的。”谈执笑着咬下手里的雪糕，香醇的巧克力融化在齿间。

　　白魇默默品味着久违的甜，甜中又带着苦，和记忆深处那块黑色小方块的味道差不多。他忍不住看向谈执——无论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记住这个味道的。

　　谈执回望过去，他的眼神清澈，让人看不出来任何小心思的存在。

　　车再次发动，经过大约一小时的车程，最终停进了一处高档小区。这个小区里都是独栋的别墅，个别几栋还带着自己的小院子。整体绿化做得很好，松海梅林风景尚好。此外还有小桥流水、山石亭台，安排得很有格局，是招财进宝、出入平安的好风水。

　　尧凤年见白魇撑开伞，淡定地跟着他们走出停车场，心中暗暗惊奇——去年寒嫂带回来的那只冰兽那么厉害，刚到这的时候都撑不住，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尧。”谈执唤回他的注意力。

　　“诶......”尧凤年赶紧收回视线。

　　“你先送白前辈去我那，我去找寒哥。”谈执本来想转头跟白魇礼貌地说一声，眼角却瞥到不远处的人影，他心念一转，突然伸手虚抱住白魇。

　　白魇被带得伞歪了歪，几缕阳光跟着泄进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他疼得皱起眉。

　　“你......”

　　“跟小尧去休息会，我谈完事就回家陪你。”

　　用淡淡的语气吐出暧昧的话语，谈执缓缓地松开白魇，又体贴地替他理了理衣服。从旁观人的角度看，两人就像一对依依惜别的恋人。

　　“......”尧凤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从左边小道上过来接他们的一行人。

　　“谈哥带了人来？”

　　“这谁啊？”

　　“看起来好像跟谈哥关系很......”

　　“谈哥平时那么禁欲，谈起恋爱来也和我们差不多嘛。”

　　窃窃私语的几个人也引起了白魇的注意——原来是做戏给别人看，早说的话我配合一下也无妨——我最讨厌这种疼了。

　　白魇后退一步，与谈执拉开距离，用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的声音道：“你爱去哪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他轻拍了下尧凤年的后背，“带路。”

　　我（们）看到了什么......

　　目送着白魇孤傲的背影远去，旁观群众心中的惊涛骇浪迟迟没有平复。

　　“谈哥。”作为全场地位最高，又是唯一女性的寒云雪不得不承当起打破尴尬的重任。

　　这帮蠢货，就说不用来接了，非得来，这下看见不该看见的，看你们下次还怎么抱大腿。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谈执无奈地笑了笑，不解释的态度更引得人浮想联翩。

　　“我哥让我带你去他工作室。”寒云雪人如其名，美丽却冰冷，人狠话不多，同时是个难得的、有天赋的女修道者，在界内的追求者甚多，但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有传言称寒家大哥想撮合她和谈执，这也给谈执带来了许多莫名的敌意。但据观察，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是纯友谊？

　　“好，麻烦了。”

　　你看，对话总是这么客气。剩余的旁观群众心中叹惋，郎才女貌却不来电，真是可惜。这回谈哥有了心上人就更没戏了——那人的气质一点不输我们雪妹啊......

　　寒云雪感觉到那帮蠢货同情的目光，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出于良好的家教，她只能摆出更冷的表情。

　　整天板着脸，怎么嫁得出去啊......几位哥哥忧愁万分，比人家亲哥还操心。

　　谈执将他们的表现尽收眼底，心里松了口气。即便是他，要整天防备身边的人对他下药也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