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
“姐姐！凌云姐姐！”
“啊！”咣的一声，凌云手中的剪刀掉了下来，“是你们啊，吓死我了！”
嫦娥和织女戳了戳花瓶里的梅花枝，两人看着她嬉笑道：“这花打理的不错啊，三太子送的吧？”
被两人的调侃得脸一红，凌云扭过头不理她们，捡起地上的剪子自顾自的继续修剪着花枝。
两人偷笑了一番，带着暧昧的语气调侃道：“唉，有些人啊，表面上不在乎，实际上刚才还对着人家送的花发呆啊~”
“织女妹妹，这么说也不对啊，某些人也不是不在乎，我猜啊刚才她肯定是在想三太子！”
两人一唱一和成功惹怒了凌云，只见她两指一动，银光微现，手上的剪子突然飞了出去，两人身手也不差，身子微微一侧，任它插在身后的红柱上，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
“话说你这次怎么没和三太子出征？”织女坐下来给自己和嫦娥倒了杯茶。
“之前回了重灵山一趟，没来得及赶回来。不过是魔界的一些反叛分子，也用不着我去。”
“魔界的骚动越发频繁，再这样下去，和天庭正式开战只是迟早的的事。”嫦娥撑着下巴眉头微皱。
“嗯。”凌云打理着手里的花，冷淡地应了一声。
织女看了看凌云，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凌云姐姐，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凌云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拿起了一个蟠桃开始啃，“没什么，不提他了。说说别的，最近文曲星君有新出什么好看的话本子吗？”
嫦娥和织女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平时三太子出征这姑娘都会想方设法打探军情，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啊？
事实上，从凡间回来后凌云就一直躲着哪吒，韶华宫的大门始终紧闭，所有的小仙童和仙娥都被吩咐一定要拦住哪吒，实在挡不住了，她就跑去玉帝那里下下棋避避风头，或者直接回三十三重天，总之就是不太想见到某个人。今天也是听说哪吒出征了才跑回来打理一下她心爱的花园，那里面可是还有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药材呢！
凌云怎么想都觉得尴尬，就凭哪吒在凡间那一吻她要是再不知道他的心思那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心里乱成一团，这种情况下两人还是不要见了吧，她也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无论嫦娥和织女怎么旁敲侧击，凌云就是不透露一点内情，两人只好作罢，开始就最近的仙魔两界越来越紧张的关系进行讨论。
……
送走了两位好友，凌云趴在案台上盯着梅花开始思考和哪吒的关系。
仔细想想哪吒以前的所作所为，她感觉这小子似乎很久以前就对她图谋不轨了。
从不爱和女仙打交道的他经常往韶华宫跑，甚至还敢瞒着玉帝陪自己下凡玩儿；有事没事就来给她送点零食；出征打架如果自己陷入险境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过来救她；听小仙童们说其他男仙送来府上的宝物都被哪吒悄悄处理了，事后还跑去和对方“切磋”了一下；最让她觉得感动的，就是那一次他竟然单枪匹马去琼崖为她采了荀草，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绝不是弟弟看姐姐的眼神。
“啊！好烦啊！”凌云有些心烦地抓了抓头发，金簪掉在地上发出了“叮”的声音，正是一个多月前他送的梅花簪。
捡起流苏梅花簪，凌云趴在案台上，下巴抵着胳膊一脸苦恼和烦躁。
她和哪吒差了四百岁，再加上从小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突然让他整这么一出，凌云有些迷茫了。
老实说，自从上次他从琼崖之地回来受了重伤，凌云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两人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了变化，他一向见不得她和其他男仙亲近，而她也很不喜欢走在半路上哪个女仙遇到了他就红着脸用娇滴滴的声音喊他“三太子”。
完蛋玩意儿…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难道说，这就是好友们曾说过的情吗？像织女和牛郎，嫦娥和后羿那种？
念及此，凌云有些惊恐地连簪子都拿不稳了。
天哪……
急急忙忙捏了个诀，化作一团青烟直奔香火琳宫。
此时，香火琳宫内，鹤发童颜的红衣仙君正给凡人搭着红线，结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吓得这位仙君差点掉了手中的红线。
红衣仙君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看向来人尽是埋怨，“凌云上神啊，您这什么事情这么急啊？瞧把我给吓得。”
这位就是传说中掌管三界姻缘的月下老人了。说是老人，不过都是凡间的一些传闻，其实人家只不过是头发白了点，一点也不老，反而还有张可爱的娃娃脸，放在凡间绝对是一位十二三岁的正太一枚。想当初凌云第一次见他不知他是月下老人，以为是哪家仙童，还忍不住伸出了罪恶的双手揉了揉这张可爱的娃娃脸。
“不好意思啊月老，我这不是有急事嘛。我此番前来，是想劳烦您帮我看看我的的姻缘红线是不是已经出现了？”
听到这话，月老的娃娃脸上突然浮起了戏谑的笑容，“哎呀，莫非是凌云上神的红鸾星动了？”
“要不是神仙算不出自己的命，我也不会来麻烦你啊，快点啦！”凌云掐着他的娃娃脸打消了他一脸的坏笑，这张脸真是看一次想挼rua一次，太可爱了。
“啊疼疼疼，我给你看给你看，你快放手。”
挣扎出来的月老揉了揉脸颊，无奈地施起了法，开始寻找凌云的姻缘牌。
神仙的红线不像凡人的那样是由月老亲自搭线，每一个神仙都有一块姻缘牌，若是哪两位仙家产生感情，红线就会自动将两块姻缘牌牵系在一起。
终于在众多姻缘牌中找到了凌云那块，两根红线穿过了姻缘牌上方的两个小孔，直直牵向了另一张姻缘牌，中途还缠绕了好几圈，待他看到那牌上的名字后，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大喊，“我的妈呀，这红线缠的，文曲星君果真所言不虚。”
凌云也看到了与她那根红线牵在一起的姻缘牌，她愣愣地看着那三个字，有惊讶，有羞涩，还有意思是微不可察的窃喜，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凝聚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中途的红线缠绕，是为何意？”
月老悄咪咪地看了看她的脸色，咦？怎么这么难看？
他硬着头皮答道：“回上神，这意寓着，二人的姻缘命里只会有彼此，生生世世……”
“……”
青烟散尽，凌云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地。
月老奇怪的看着遁走的凌云上神，一般人能有此姻缘，不是该感到高兴吗？不过，他心里突然替三太子感到一丝欣慰，这兄弟可算是能苦尽甘来了。早知道之前也跟着文曲星君去赌这两人何时能成，谁还能赢的过他啊？
……
这边，凌云回到了韶华宫，急急忙忙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许久她才从恐慌中缓了过来，盯着手里一直攥着的梅花簪，她骂道：“都怪你！臭哪吒！想我凌云一辈子逍遥自在，遇上你总是那么多麻烦事！”
颓废的趴回案台上，她的脑中一片混乱。
本以为他对自己或许只是因为多年来的陪伴而产生的依恋，结果连红线都牵上了。
就，难搞了。
身为心系天下的女娲之女，要是被娘亲知道自己红鸾星动，会被打的吧？
可是，她哪里是能拥有情爱的人？父君曾为天下苍生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娘亲最终还只能将这份伤痛埋藏在心。
她小时候曾偷偷跟着娘亲去了重灵山深处的一个洞穴，那个洞穴极其隐秘，还被布置了好几重阵法，那洞里有一座神像，洞壁上是一幅幅壁画，画上全是她的娘亲与父君之间的回忆，娘亲每次都会摸着这些壁画，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流泪，或者靠着神像，三天三夜都不会出来。那个时候她才明白，没有父君的娘亲，其实很孤独。
她敬仰自己的父君和娘亲，所以他们也是她的信仰，而现在她同样身系守护三界之责，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像父君那样，明明心中有着无限的挂念，却不得不以命换取天下安宁。如此一来，她断不能耽误哪吒。
孤独的滋味，哪吒不应该再尝受，更何况，还伴随着痛彻心扉的痛苦……
想着想着，凌云双眼渐渐变得无神，渐渐的，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哪吒一回天庭就往韶华宫跑，踩着风火轮，直接绕过几个仙童和仙娥便来到大殿昭和。他已经很久没见她了，从那以后，她老是躲着自己，有时候人还不在天庭，但是他每天都会来韶华宫看一看。
少女伏身在案台上，头发散乱，想也知道她又烦躁了；手里还握着他在凡间给她买的发簪，眉头微皱，看起来不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哪吒皱了皱眉，这丫头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他敛好气息悄悄靠近案台坐了下来，暗自打量着她。
她眉头深蹙，嘴唇也轻抿着，向来柔和的面相此时竟格外清冷，他的指腹轻轻掠过鬓角的碎发，将它们捋在她的耳后。她的容貌姣好，五官生的十分精致，哪吒在心里叹着不愧为三界第一绝色，就凭这张脸，不知道给他招了多少桃花。
想到这哪吒有些气恼地撅了撅嘴，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心思越发浓重，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私下给她处理了多少烂桃花，光是那些送上门来的情书和瑰宝烧成的灰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轻叹了口气，他也顺势伏在案台上，下巴抵在左胳膊，右食指轻轻描绘着她的五官，最终停留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哪吒最喜欢的便是她的眼睛，印象中她的眼里满是笑意和温情，小时候她总是会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她总是会带着宽容而又温和的微笑说：“没事没事，姐姐在这里，交给我。” 然而奇怪的是，那双总是充满暖意的眼睛能将这世间万物看得十分通透，却怎么看不透他的心，或许还有她自己的心。
指尖缠绕的全是她的温度，近在咫尺的眉眼与记忆中的一颦一笑渐渐重叠，朱唇在脂红的滋润下更加红艳，她身上的梅花香在他鼻尖缠绕，虽然清淡，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禁动容地，凑近了些，又近了些……
终是在即将碰到那抹朱红时，他停了下来，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直起了身子。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又叹了口气，“你啊，罢了……”
终究还是希望二人心意相通时再交换这个吻，至少也要让她心甘情愿。
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却又没醒。随后无意识的搓了搓胳膊，似乎是有些冷的样子。
哪吒无奈地挠了挠头，认命的将手臂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膝盖打横抱起，想送她回寝殿睡。
他的动作异常轻柔，生怕打扰了怀中的佳人，可佳人的在睡梦中还存有一丝警惕，在他抱起来的一刹那，凌云就醒了。
一睁开双眼就看一张放大的脸，还靠自己这么近，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唤出青云剑砍下去，看清来人后又吓得她直接从哪吒怀里蹦了出来。
她反应迅速地离开他的怀抱站好，顺带的还保持了点距离。目光躲闪，脸上有一丝丝尴尬，摸了摸头发，半晌才挤出一点声音：“你……你怎么在这？事情办完了？”
哪吒感觉怀里一空，心里有些郁闷和不悦，眉宇间皆是阴沉，“小爷怎么就不能在这儿？这地方还是我向玉帝给你要来的呢。”
“……”
“算了，先说正事，”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哪吒也不想为难她，坐下来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直接说起了公事，“居住在边界的仙家已经全部召回，我派去魔界的探子回复，魔界正在大举练兵，想来不久就会向天庭宣战了。”
既然是谈公事，凌云正了正脸色，也顺势坐下来，“嗯，我也派我座下的仙童神兽去边界查看过，虽说魔界想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这频频在边界制造动乱，挑衅的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
“哼，那就来吧，早就想和他们干一架了！正好小爷在边界还没玩儿够呢。”哪吒不以为意，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轻蔑。毕竟还顾忌天庭的实力，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边界的那些骚动不过是小动作罢了。
“别大意，魔君还有他手下的三大将领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尤其是那魔君赤泽，好歹活了几千年，修为极其深厚。我听说他为人心狠手辣，不满玉帝一统三界很久了，野心虽然很大，但却是个有勇无谋的大老粗。自魔尊罗睺陨落，魔界就成了一盘散沙，他能当上魔界的君主，靠的还是那一身武力。”
“呵，你这么一说小爷倒是更想会他一会了。”
凌云翻了个白眼，“你的愿望可能很快就实现了，既然连兵力都开始操练起来，看来魔君是真的想和天庭开战，夺取三界的统治权……”
天庭刚建立不久玉帝就一揽三界统治大权，维护着各界的和平。可魔君向来野心勃勃，自然不会甘心于此，再加上由于天界势力日渐增长，这魔君也不想受制于人啊。
“天庭的兵练的如何了？”
说到练兵，哪吒倒是很有把握，“这个你放心，我爹天天都在.操.练他们呢，偶尔小爷也会下去陪他们玩玩。”
“我闲来无事时研究了几门阵法，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和天王送去，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把玩着手中的金簪，凌云叹了口气，“若是开战，这三界恐怕是会生灵涂炭啊……”
守护三界是她的责任，可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这个担子太重了。
见她真的很喜欢他送给她的簪子，他心中一动，不由得伸出的手，想为她抹平眉间的褶皱，以作安慰，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哪吒的手顿在了半空，红眸微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公事说完了，我们来说说私事吧。”哪吒还是选择把话说开，不然她一直躲着他也不是个办法。
“那日在凡间，我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凌云，你对我，怎么看？”谈及此，哪吒竟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脸上的火纹因为染上了一丝绯红而更加妖艳，拳头紧握，语气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手里把玩金簪的动作一顿，她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现在大敌当前，当以大局为重，不是谈论风月的时候。”
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凌云打算离开大殿，哪知哪吒竟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去，“不要逃避！七百年前你受了伤暂时离开，我日夜期盼你能回到我身边；五百年前，你回来了我才终于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凌云，我心悦于你……”
这句话从始至终，他都用的是“我”，而不是不是平日里一口一个嚣张的“小爷”。
“哪吒！” 凌云的声音已经不像平时那般温和了，此刻的她，只剩下冷漠和满身的荆棘，“你应该知道，我是女娲之女，从娘亲把大任交给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只有三界！”
哪吒并不知道，她说出这话时，她的心也跟着一阵抽疼。
他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会叫自己姐姐的三岁小孩儿了，几百年的相处，他的细心，他的温柔她都感受得到，日久生情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在她心里也不是一丁点位置都没有，只是他不能像他那样恣意妄为，可以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青烟散尽，大殿里只剩下红衣少年愣在原地，眉眼中再没有平时的戾气，只剩下黯然神伤。
道是无情却有情，不是不爱，只是不敢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