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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墨染宣纸出锦画 ...

  •   “小景大人!”锦画蹲坐在那块石头上,专心编制那个柳树草环,她将多余的枝叶折去,细心将那新的柳条穿入。
      “何事?”他的剑离他很近,就在他的右脚边上,景宣盘坐在草地,手肘拄着下巴歪头瞧着她。
      她站起身将草环衔在半空,双手一上一下草环居中,她闭眼间,草环上边嵌上几朵小花,有黄有白。“还是不能吗?我知道这由一个女子总提起有些不妥。”
      “这样不好吗?我随时都可以来看你,你要是嫌我陪你的时间少,我可以把班头卸了,只做捕役。”
      锦画将花环戴在头上,她神情失望道:“与你的职位无关,你……果然还是在意我是妖,而且还是弱妖。”
      景宣朝着她摇头笑起来,“不,你勇敢,你不弱。”

      景宣回忆起半月前,他路过县衙,偷偷听见景县丞与章主簿在讨论左知县以病入膏肓无力回天。顺天府那边在商议,是否要再调配过来一个新的知县,还是把尖头县的县丞提到知县的位置。
      章主簿道:“如果县丞在今年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那顺天府就会调派新的知县。左知县的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近几十年来,可谓是清清白白,毕竟是寒门出身,懂得什么是人间疾苦,可这京城来的黄毛小子,未必会有左知县有力能。要说,这新知县的位置,章某认为你景彼淮景大人最合适不过了。”
      景彼淮掐着手中信件道:“能从京城调过来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但这毕竟是生人,我同意,尖头县的其他二十多个官员也不一定会同意。如按章主簿的话来看,这大的作为,得是何事啊?”
      章主簿又道:“如今朝野上下,最扰圣心的不就是药草妖‘入药’之事吗?”
      “入药!”景彼淮有些惊恐。
      “如果县丞大人能把尖头县管辖范围的药草妖和草精怪用巧妙的方法入药,解决了如今这妖多人少的不对称比例。虽说不能全部解决,但这也算是给其它的地方做了个好榜样。这样一来,圣上龙颜大悦,这新知县岂不是非您莫属。”
      景彼淮:“可这入药之事要从何下手?”
      章主簿:“要解决,就要连锅端,解决目前咱们这数量最多的一目药草妖。”
      景彼淮:“你是说……”
      章主簿:“沁芳镇,锦家。”
      偷听到这儿的景宣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跑着离开了县衙。

      景彼淮却道:“不可!现在的草药和植被虽说是少之又少,但这个平衡已经维持了几十年了,大批量入药同一种药草,势必会引起大范围的不适,无论是人或是妖,精怪,他们都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又熟悉的‘新物种’,事出太满,恐会物极必反。这事先撂一撂,现在的左知县还尚在,没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先顺其自然着。”

      景宣回忆结束。
      “锦画!”景宣起身坐到她身边。
      “嗯?小景大人又想到什么了?”
      “你知道你们金银花一族已经化形的药草妖有多少人吗?”
      “大概是三万左右吧,不过在这附近的只有三千多人,你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毕竟,以后是要娶你的吗,问问这些也能做好挨打的准备。你们家族的人还真多,这要是一人给我一拳,我恐怕是要被他们打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锦画捧着他的脸:“不会啦,我的族人亲戚们都对我很好的,只要是你不负我,我们是不会轻易打人的。嗯 ,你要是不要我了,也没关系,我就叫我这三千多个族人排成长队,如果你能在天黑之前跑离这三千多人的长队,算我认栽,如果跑不出,那剩下多少人,我就叫多少人揍你。哈哈!”
      景宣道:“那你是希望我跑得出还是跑不出。”
      锦画又反问道:“那你是会跑吗?”
      “你说呢?”景宣歪头一笑,把她转过身来抱住她。

      三四日。

      紫红色饭盒下,藏着一张古灵精怪的笑脸。朝着衙门里的巡捕房叫着,“嘻嘻,小景大人”从侧面跳出来。没成想正撞见景宣与一群捕役正围在一起吃饭,锦画尴尬的拿起食盒挡住脸红彤彤道:“对,对不起,景班头,我不知道你这里有这么多人。”
      一群捕役都看向景宣憋笑着。
      “诶哟,锦画。”
      “这不是锦画吗。”
      “又来找景宣来了。”
      景宣站起身来看着他们:“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先出去吃了。”
      众人又笑道,“没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就行,晚上有任务呢。”
      又有人道:“不回来也行,出任务也不差你一个。”
      一群人又看着他们俩笑起来。

      锦画从县衙拉走了景宣,被刚处理完公务的景彼淮瞧见,“这丫头怎么这么眼熟?”
      “景大人!”章主簿在侧叫着他。
      “何事?”
      “这是成典使今日刚上报回来的镖车被抢劫的财物数目。您进来看一下。”
      章主簿拦住景彼淮强行拽他进屋,把门关上。

      捕役中一人道:“真的不必叫他回来吗,那口井你我可是都不敢靠近的。再者,那口井不就在沁芳镇吗,让景宣去也能给锦老爷留个好印象。”

      婵媛当空,景宣望着远处沁芳镇,又看向那边的山头,步子逐渐加快,快到锦画已经跟不上了。
      锦画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怎么了,有人追你吗?你不是捕快吗,不至于啊。”
      疾步之后,景宣停下,“衙门有案子。”
      锦画:“那就快去啊。”
      景宣:“你家那边儿的,一起回去吧。”
      听了这话,锦画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道:“小景大人,要不你还是先去查案子吧,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景宣低着头看她:“怎么,前面不就是你家吗,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去查。”
      锦画没辙只好答应:“这,这样啊,那麻烦小景大人了。”
      景宣沿着大路把锦画送回家中,眼看着她进去,仆人关了大门,他才转过身打撒打撒手喃喃道,“这丫头这么蠢的吗?”
      如马踏飞燕般离开锦府,赶往沁芳镇的那口井。那是一口八棱井,周围只有银灰色的土,一圈都没有草,银土以外的地界儿却是树木丛生。

      见景宣走了,锦画也披好斗篷准备出门。
      井中时不时发出猛兽的轰隆声,再者就是蟒蛇的吐舌声,鱼龙混杂,像是个井底龙宫一样。
      “井女,井女出来了!”其中一位捕快大叫道。
      “莫慌,布阵!”景宣不急不忙的指挥着大家伙围成一个扇面阵,各个手中都举着剑。
      “哈!”众捕快齐声。
      只见他们口中的这位从不露面的井女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后,把里面的一块肥肉向井中扔去,不出半刻,井中便再无声响。见那井没动静,她便会心一笑,转过身来道:“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井女出拳振飞了几名挡在她面前的捕快,把阵法打散后,他们便开始各个方向攻击,都被井女逐个击破,最后一击是景宣,他借着剑向下的钝劲儿一个翻身到井女后面给了她一掌。井女向前踉跄,吐了一口白色的浓浆,嘴角还挂留。
      “你!”井女有些愤怒,本想上前教训他一番,却看到空中有金色的光闪过,她稍微眯了一下眼,朝着金光追去。
      景宣有意去追,但又听到弟兄们的哀叫声,便没有去追,而是去扶起他们回衙门。

      二日,景宣刻遂叫她出来,见锦画出来时就是一副病态,她说着是风寒着凉,可景宣看着却像是与人打斗时所受的伤。
      他轻拍了一下锦画的后背,痛的锦画一下子跳了脚,转过身来,一副痛苦的表情看着他。
      景宣眼神开始变得犀利:“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后背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样,你昨晚干什么了。”
      锦画边走边伤着脑筋,突然停住:“这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啊,我一个姑娘家的,不害怕啊。”
      景宣一笑,也跟着她向前走:“也是,最近你们镇上闹井女,晚上最好不要随便出去。”
      锦画开始磕巴:“井,井,井女啊,那是什么,鬼魂吗?”
      景宣站起走到她前面:“不是,没见过脸,谁知道有没有头,说不准就是个美人呢。”
      锦画尴尬的接着话茬:“美人啊,既然是美人那应该就不是坏人了吧。”
      景宣来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谁说的,越美的女人,毒起来才越毒呢。”
      “我吗?”锦画歪着头看着他的脸笑。
      景宣托住她的下巴,慢慢的向下探着,就差一下就碰到嘴唇,锦画已经闭上了眼。景宣用手指轻敲了一下鼻头道:“小小年纪的想什么呢。”
      锦画轻皱眉头睁开眼睛:“不小了,锦画已经十六岁了!”气的她鼓起小嘴。
      他们不再走动,都靠在了湖边的岸石上,抬头看着稍些刺眼的阳光,锦画捂着一只眼睛道:“昨晚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景宣不做声,像是闭目养神的休息般。
      锦画叹息了一声:“算了,就算是有什么眉目,你也不会与我告知的。”
      景宣开口:“小孩子家家,竟打听这些个可怕的事。”
      “要不是你……”锦画抬起身子,又重重的向后一压,身后凹凸不平的石头正好硌到她背上的淤青,“啊,痛!”
      景宣:“你昨日睡了铁钉床了?怎么今日瞧着你后背如此吃痛?”
      锦画站起身来远离那块儿石头,“别提了,昨日的推拿嬷嬷下手那叫一个很,不过这样除湿气,对身体好的。”
      景宣瞧了一眼她,又把头转过去道:“我还以为……”
      锦画看向他:“还以为什么。”心说着,“不会让他发现了吧。”有些半闭着眼睛。
      景宣并不喜欢欺骗她除了那件事儿以外的事儿,自当是知无不言,“昨日,我与井女交手,我重伤她的部位正是后背。所以……”
      “巧了!”锦画有意不想让他说出来,“我想那位井女一定恨死你了,你伤及的可是女人最宝贝的皮肤啊。”
      “哦,是吗?”景宣无意间眨了一下眼,右手的袖口撩过左手,现出一个红果子,“金银花会吃吗……”
      “啊?”锦画看向他。
      “我看你还是吃肉的,不会是不吃瓜果生菜吧。”景宣把果子举出去,举向她。
      “不知名的果子,怎可胡乱吃。”锦画做出嫌弃的模样。
      “是吗?”景宣收回手臂自己“咔嚓”咬了一口,然后又皱起眉来,“酸的。”
      见他的模样锦画又笑起来,在离他几步处看着他笑。
      突然,景宣开始不动弹了,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倒在地上,嘴角还留着那果子的红果汁,眼皮紧闭的一动不动。
      锦画起初有些不相信的靠近,拍拍他的身体,“小景大人!景宣!开,开玩笑吧。”她惊慌失措用力的摇晃着他,“景宣!景宣!”再怎么叫他都是无济于事。
      锦画束手无策只得动用自己妖力来试图唤醒他。她盘坐在他对面,一双手的拇指与无名指相碰,向上画出一道法阵,又催动药灵像景宣体内注入。不出半刻,锦画的药灵逐渐稀薄,往景宣体内注入的药灵也起到了排斥,她起初是以为着景宣是人类,不能消化药灵是正常现象,可不一会儿她就发觉她错了。在她停止注入药灵之后,她看到景宣的额头上闪着绿色的花瓣形状,闪动了几下后就消失了。药灵损耗太多,锦画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她临入药的时候微微的说了一句,“景天草,原来你也是……”她入药,化作一株金银花落在地上。
      注入药灵起效,景宣逐渐苏醒。他起身看着眼前的一株金银花,像是在看着她笑道:“蠢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是金银花下一代的继承人,让你入药竟然这么简单。”他把她捡起放在手心上,她好似失水,并不是那么鲜活的样子,因为她为那颗景天草注入了太多的药灵。
      “没有水和土你就会死?”景宣讥笑着这个蠢丫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竟小心翼翼的把她带回了衙门。

      不出一天,锦府便传出消息,大小姐锦画失踪,一宿未归,这是清白问题,也是人命问题,锦老爷担心她擅自入药被人采去,更担心他……另外一个女儿。
      尖头县的案子,景彼淮处理。章主簿刚送走了锦家来的叔伯们,又拿着些公章缓缓的走到景彼淮身边。
      景彼淮紧锁眉头,右手又揉着自己的两边太阳穴,看着眼前的状纸低声道:“小宣他知道了吗。”
      章主簿脸并未有一丝焦虑,而是一种喜悦的表情朝着他道:“景大人,要下官说,锦府的事您就不要管了。前些日子下官不是已经跟你商谈过了吗,看来景二公子才是真正识大体的人,懂得为哥哥分担,这才是好兄弟。”
      景彼淮喘着大气站起指着章主簿:“你说什么,小宣,小宣他知道了我们谈的事了,那锦画失踪也是小宣搞的鬼。你们……”他本想把那一摞的纸都甩在章主簿的脸上,没想到被他的撞破 。
      “哥,她入药了,救,救她”景宣如此不堪的跪在景彼淮面前,他右边站着的依旧是早已谋划好一切的章主簿。“哥,我养不活她,她可能会死。”那哭的模样更叫人头痛,“哥,你是我们景天家族这一任的族长,你的药灵比我们的都要高,求你,救她。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纹丝不动的章主簿听到景宣说他们兄弟俩都是药草妖后并没有很诧异,而是主动向景彼淮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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