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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一) 灵芝大人 ...

  •   大明成化元年,古栖镇梨园泉适客外。
      “看没看到,就是那个卖猪肉的,本大人已经在这儿观察他三天了,源源不断,生意好得不得了。”那由于是扮着而分不清男女的旦角絮叨着。一身戏服拖地,水袖被她缠了几圈掖在怀里,脸上的油彩被她擦了一半,直勾勾的瞅着斜对角的摊铺。
      一只身高不过五尺的丑角也未曾卸过妆的跟出来:“灵芝大人,老板要给我们结钱了,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木,你快看那家伙,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在那破烂不堪之地卖猪肉,这不是明摆着抢我泉适客的生意吗!”旦角的头上是一颗灵芝所化作的头饰,头顶是似角黍形状的发髻,右边发髻上是一片叶子状的钗,剩下的头发长到肩膀,被她编成麻花辫翘起来,如同两只个小尾巴。
      木激激的给她絮叨着那些些陈年旧事:“可是灵芝大人,木才和您来这泉适客不到小半个月,您不会又要惹事吧。您忘记上一次我们给张家办丧事的时候,您骗……您告诉那张二婆子他的老伴儿能起死回生,结果拿了棺木钱您就跑了。还有上上次,莲花镇上的吴娘子要生产,你假扮神医给她灵药,说是吃药了就能生男孩,结果……”木还没说完,只听到。
      “结果吴娘子生了一双女儿,你拿了他们吴家三万两。”
      旦角转头看着这位接木话的人:“这是你与灵芝大人讲话的态度吗?”
      “灵芝大人?”云执给予她的明明是疑问与轻蔑的语气。
      “唉!叫大人,这才对嘛。”旦角微闭双眸轻轻一笑。
      “呸!万千蒿,贱妇狂言,你可知,你可知,你吃的灵芝是谁!”云执气急败坏的拿着扇子指着那旦角,也就是他口中的万千蒿。
      木挡在了万千蒿的前面:“灵芝大人小心。”
      躲在木背后的万千蒿发出冷笑:“哦?难不成她是你大表妹?”
      “贱妇,你吃的是我小姑母。”云执的扇子霎那间变作一把利刃,朝着万千蒿的左脸和又脸各划了两刀。
      “疼!你干什么!”万千蒿捂着自己两边脸蛋瞧了一眼手上的血迹又是一笑,“她是你小姑母又不是我小姑母。既是如此,那你不妨叫声小姑母来听听,侄儿?执儿?云执?云雾里?你说姑母叫你什么好呢?”

      人潮散去那位卖猪肉的少年才显山露水。摊也收了,客人也越来越少了,行人却不减少。古南街罕见的便是走方医,他们步行缓慢,亦步亦趋,专逮入药的妖怪。
      大明王朝自五行灵药走失以来已有一百年,明朝初建时,生药库大使付明右将天下所有草药都提炼出五行,施以炼丹炉炼化五行灵药,得药者可延年益寿,洪武皇对右甚是器重。都说药灵药灵,谁成想那五行真的有了灵,全部逃跑离开皇宫天下撒网,就成了南人北妖的局面,起先大明人很怕这些个草植化成的妖怪,后来发现他们根本伤不了人,就开了关口有今日的人妖共存的局面。但大部分草药都已化作人形同人一起生活,人医便逐渐减少,除了皇宫有好医以外,民间便只剩下走方医。
      年近花甲的走方医见二人气势汹汹,这边的姑娘的脸又受了伤,便放下自己的背篓把里面的药膏拿出来给她上药。
      万千蒿一怔,瞬间整个人都愣了神,“多,多谢。”
      年老一点的走方医收好药膏,捋起胡须:“不用谢姑娘,一两银子。”他伸出手来,伸向她。
      万千蒿瞬间变了脸色冲他喊道:“什么?还要钱!”
      她这一喊给走方医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木癫癫的跑到走方医身边,“医师,灵芝大人她不是那个意思,钱在这里,来给您。”
      “您是……灵芝大人?”老头看着万千蒿和她流血的脸,“不不不,是老朽的不是,老朽万万不可收灵芝大人的钱。”
      这一闹,街上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议论纷纷,“哪来的杂草啊,竟然把灵芝大人弄伤了。”
      “就是,肯定是个修为不过精怪级别的低级草精。”
      “她真的是灵芝大人吗?”
      “怎么可能不是,你看她头上的灵芝,她绝对是大人。”
      云执握剑的手开始抖动,最后愤愤的把剑丢在地上。“贱妇,竟然还找帮手。”身子轻轻一转,一缕白烟飘过,云执消失在闹市之中。

      热闹看过后卖猪肉的早已消失市井,背着他们家祖传的废纸继续上山去打猎。青孤山上的猎物最多,他每次都能打回来一筐野鸡野兔,之后放在家里养着,趁天还没黑,他便出去放牛,由于放牛才是他正儿八经的职业,家里面给他取了个小名叫赶赶。牛不走了怎么办?赶赶就好了。至于杀猪嘛,泉适客的斜对角本就是一个杀猪的摊,他重金买下来了。他想看看大家是更愿意听戏还是看书生卖猪肉。

      日头也快要落了,木与万千蒿回了泉适客的后台,整理下妆发,把脸上的油彩擦掉,戏服换下,换回他们本身的那套衣服。
      “灵芝大人,我们换下一个地方吧,那个云执整日来找茬,今日尽然还伤了你。”
      “换地方有用的话,他用的着跟我十五个村子九个镇子吗?”万千蒿对着镜子左右瞧着她的脸,“疼倒是不疼了,可……这朱红的是血吗?怎么擦不掉。”
      木还是不高兴道,“大人您就太惯着他了,她今日是划伤了你的脸,明日,她万一捅你一刀怎么办!”
      万千蒿一拳打在木头顶上,“你起码尊重一下他呀,人家是追杀我,又不是跟踪我,那隔三差五给我来一刀不是很正常吗?”
      “大人!”木生气的看着她。
      万千蒿抚抚他的脑袋安慰他笑道,“好啦,他再怎么嚣张不是还有木保护我呢吗。”

      古栖镇的客栈中,云执在客房里打坐,周身散发着淡棕色的烟气和微微苦涩的味道,嗯,云芝发酵的味道,一股子霉味儿。
      猝然间,门外传来沉重有力的上楼声,越来越近:“云公子在伐,哝把哝这几天欠的住宿费交一交好不啦。不做声的伐,哦哟,我知道云公子是灵芝大人的亲戚云家的公子,自是不会差我钱的啦,但是……”老板娘打开房门,房间空无一人,紧靠桌子旁的那扇窗被朝里打开,其中一扇又弹了回去发出“嘎吱”的声音,“哦哟,不在的呀。”又瞧了瞧那床上,“定是还没回来,真是的哟,大晚上的不关窗子是要着凉的哟。”
      夜黑风高云执窜到了不知是那个倒霉催子家的房顶只是,“交钱!本殿下哪还有钱。我跟了那贱妇九个镇子十五个村子,一年前带的盘缠早就花光了。这一年中,我的银子是一天比一天少,她靠坑蒙拐骗却赚的越来越多。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双手举起喊着,“万千蒿你这个贱妇。小姑母,你放心,我定会让那个女人完成了您的任务再把她头上的灵芝拔下来,亲手了结了她。”他用拳头蹭了蹭脸,猝然间反应过来,“划痕,对呀,我的匕首上有入气的毒,如果没有解药她那张漂亮脸蛋,呸!她那张丑脸就完了,到时候她就会向我跪地求饶。”

      万千蒿带着面纱抱着云执大腿苦苦哀求着,“云执大人,我错了,你行行好,就把解药给我吧,我这行走江湖可是靠脸吃饭行骗的。不,我错了,我再也不行骗了,云执大人都是小万的错,小万不应该看不起你,你……”
      云执一脚踢开了她:“哼,你这毒妇,求我也没有用,你就等着面目溃烂做丑一辈子吧。哈哈哈哈哈。”
      万千蒿不紧不慢的站起,“既然侄儿你无情,就别怪你小姑母无义了。”云执转身看着她,“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别乱来啊。”万千蒿把手缓缓探到头顶道:“我要干什么,小侄儿啊,听说你姑母的这颗灵芝可是能解百毒,区区入气之毒,那我就勉为其难浪费一下它吧。”

      云执伸出双手:“不要,万千蒿!”
      艳阳天里,云执从房顶上滚下,还顺带着砸折了那倒霉催子家的木制晾衣架。他伸手拿开了脸上的罗裙,揉了揉竹木掉落砸到他脑袋上的轻包,猛地闭一下双眼然后站起,“不对,万千蒿,灵芝!”发现事情的不妙后,他火速的离开后巷赶往泉适客。
      “万千蒿你不可……”云执赶到后发觉万千蒿与木正在收拾行李,像是待够了地方或是挣够钱要换下一家了。不对呀,他们既然都要走了,万千蒿为何不把脸上的油彩擦掉,油彩,等等,她的脸没有溃烂,云执冲到她面前,“你的脸……”
      虽说云执也是跟了她大半年了,但他们每次的战斗都是下午或白天,这大早上的来找她决斗确实很少见。由于还是过早,木与万千蒿也是迷迷糊糊的,“雾里?这么早啊,我和木要去下一个地方了,你也去把客栈退了吧。”
      云执竟顺着她答应了一声,也许是这半年来的默契把,她在豪华的地方骗吃骗住,自己则一次又一次的花光预算。都反过劲之后的两人又是一副冤家路窄的眼神看彼此。云执斜着眼道:“万千蒿,少说这些恶心话,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在瞄清她的脸,“你的脸怎么没有烂。”原来划过的刀口由一个小直条向上蔓延变成像树杈一样分叉,两边脸上如同两个红色的“Y”字形,正好在眼睛下面,如不仔细观察还以为是没有卸过妆。
      万千蒿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你说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昨天划了一下就这样了,我这点药灵根本分辨不出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反正又不影响美观,就由这它吧。”
      云执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可是入气啊,毒气随着刀刃渗入体内,起无色无味无感如同气体进入。而能通过入气进去体内的毒只有潋起毒草,这种草是普通的蓬蒿被侵染之后形成的,由于潋起本身就是弱毒所以只能感染蓬蒿变成潋起毒草,在用捣药的石碾一点点细细的把它磨出粉末,按照一比二的比例兑如水中,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兵刃泡足整整十六个时辰,方可在敌人无察觉之时偷偷插在皮肤上让毒气渗入,并且任何医师都查不到病因,潋起会随着自身的排气排除,只留下毒效。云执回忆着自己的练毒手法,“蓬蒿,是最低级的蓬蒿,难怪她的特征与常人不同。那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一颗潋起毒草了,她以不是蓬蒿,难怪脸上会出现那两道疤痕。哈哈哈哈!”
      木与万千蒿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云执在那里突然间的大笑,“他到底在笑什么?”木问道。“可能是难得起了个大早吧。”万千蒿回答,“我们该走了,他退客栈得好一会儿,别等他了。”朝着他道:“我们走了!”万千蒿向她摆手。
      在云执的眼中确是一大颗潋起毒草在向自己摆手,望着那身影笑个不停。又沉思道:“不过她明知自己中毒却没有用灵芝……那可是容貌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云芝是云执的品种不是名字。
    我基本上都是根据他们的药材名字中的一个给他们取姓的。例如,夏草:夏愁赶。云芝:云宿(云执父),云执。灵芝:灵苔(云执小姑母),灵艳(云执二姑母)。冬虫:冬千,冬齐盈。雪莲:雪还寒。
    万千蒿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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