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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被迫嫁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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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话语犹如刻印,久久难以消逝。若他不选择结婚,那一人将终身监禁;而若他迎娶了江沐琛,那他便会迅速重获自由。
无论对那个人是心存怨恨还是满怀爱恋,终将免不了分道扬镳的命运。
在这场较量中,他无法胜过自己的父亲。尽管他已步入三十岁的人生阶段,但那段旧事依旧深刻地教会了他什么是年少轻狂,什么是自食其果的教训。
“喂,叶飞?你在听吗?”江沐琛着急道:“你能不能给阿姨讲讲,我们不合适,婚事……”
“婚事是我同意的。”
“啊?什……什么意思?
”江沐琛当场愣神,心情犹如坠入深渊,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叶飞目光穿透窗棂,语气平静地道:“你家累积所欠我家的债务,已经达到了十位数。如今,让你嫁入叶家,以偿恩情,这应当是理所当然之事吧?”
“可是我不喜欢男人,我讨厌同性恋,更不喜欢你。”
江沐琛紧紧握住手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即便如此,你仍愿意迎娶吗?将一个不爱你的人带回家中,日日相对,难道你不会感到厌烦吗?”
“不嫁可以,三日之内还了你父亲欠的钱,婚事作废,叶家我去说。”
叶飞话闭便挂断电话,眼神迷离地凝视着远方,内心似乎在默默咀嚼着某种难言的思绪。
江沐琛的情形大为不同,他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手几乎将手机捏变形。
挂断电话后,他回身目光落在自己狭小的房间内,随后猛地一摔,手机便跌落在地。
他气得抱头蹲下,心中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短短三天,他该如何筹措那十位数的款项偿还叶家,这无疑是摆明了的刁难。
江沐琛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彻底的无助,每当思及即将与叶飞结婚,他内心的痛苦便如被利刃剥去一层,那份苦楚让他窒息,难以顺畅呼吸。
他见识过无数的狗血剧情节,不论是被迫为父债而嫁入权贵之门,还是像一件物品般被转让给豪富之家,最终的下场皆是一样凄凉,无一幸免。
如今真是出乎意料,事情竟然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身为男性,即将与另一名男性结婚,他此刻深切地悔恨起曾经对同性婚姻法投下的赞成票。若法律不予以认可,他的父母或许也就无法对他施加压力了。
遗憾的是,生活中没有假设。许多人梦寐以求国家的肯定和家人的祝福,于是,他仅仅是将这份渴望埋藏在心底。
婚姻之约无法轻易解除,江沐琛为此负气出走,寓居在祝愿家数日,连手机和钱包也未携带,便这样与世隔绝地抗争了一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李玲荷对性别并无偏见,即便儿子嫁入叶家,其目的远不止于报恩。他更为关注的是,未来能否为江沐琛提供一份恒久的安逸与保障。
然而,江义明的内心却并不如此认为,毕竟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他。目睹往日那个生机勃勃的儿子变得无精打采,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痛苦。
这天,江义明拨通了电话,由于江沐琛的手机已经损坏,他只得拨打祝愿的号码。然而电话接通后,江沐琛却沉默不语,实际上,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琛琛,回来吧,爸爸想了想,今天你妈妈不在,我给叶家人打个电话过去,叶家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江沐琛在那一刹那,耳畔响起了父亲的声音,那是一种夹杂着无奈与愧疚的语气,令他几乎要泪流满面。
他的父亲向来自尊心极强,但在权势的较量中,无奈地输给了叶家,不得不低头屈服。
挂断电话后,他延迟了整个上午的行程,直到夜晚才回到住处。在离开之前,祝愿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却婉言拒绝了。
这事情该怎么帮他?替稼吗?就祝愿这个怂货,死也不会替自己嫁给叶飞。
可是他回家该怎么面对父母。
江沐琛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嫁给一个男人。
李玲荷见他回来,赶紧上前笑着问道:“琛琛回来了?玩的开心吗?”
江沐琛微微俯身,更换了拖鞋,随即目光抬起,反诘道:“我开不开心,对您来说重要吗?”
江母语塞,无奈之下只得跟随儿子缓缓落座。
客厅中一家三口静默无言,彼此面面相觑,均感难以打破沉默。
“是不是只要我嫁给叶飞,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了?”
父母相互看了一眼。
江沐琛起身返回卧房,将摔得伤痕累累的手机取出,幸运的是,它仍能响应启动指令。
随后,他按下免提,拨通了叶飞的电话。
父母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电话那头刚一挂断,江沐琛起身再次拨打,一次又一次,仿佛他与叶飞之间有一股较量,非得将这通电话打通不可。
“琛琛啊,你……”
“喂?”叶飞终于接了电话,打断了李玲荷的话。
“叶飞,是不是只要我嫁给你,我江家欠你的那十位数就不用还了?”
江沐琛说这话时,目光紧紧地落在父母身上。
那边似乎颇感惊讶,语带讥讽地回应:“不错,还有一条出路,就是你支付一笔钱财,取消这门亲事。”
“好,说话算数,我嫁给你。”
江沐琛放下话筒,目光转向静候答复的父母。
父母的眼神游移不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父亲,以及曾在父亲赌博负债的困境中坚韧不拔的母亲,在儿子面前也显得无所适从。
江沐琛的眼角泛着淡淡的红晕,父母总夸他过分懂事,他一直以为这是他分内之事,但现在,他感到自己的善良过了头,竟至于答应了与叶飞的婚事。
“爸,妈,婚事的事情我同意。”
江沐琛显然从父母的眼中捕捉到了惊诧之色,足见他的父母对他既有认识,又不尽了解。
“但是我有要求。”
李玲荷问道:“什么?”
“嫁给他不代表什么,我今年才二十一岁,往后的路很长,我也有自己的规划,我会努力赚钱,把欠叶家的钱清,欠叶家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
江沐琛看着父母继续道:“然后离婚,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我也不嫁,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父母在客厅中唉声叹气,过了许久,李玲荷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老江,是不是我做错了?琛琛会不会恨我?”
江义明叹息一声,没说话。
李玲荷轻声说:“那要是以后真离婚了怎么办?”
“那么,这就取决于两人之间的缘分了。”江义明望向房间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正如琛琛所言,他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只是在他心中,作为我们的孩子,他觉得有必要为我们付出一些。”
江义明之言极是,江沐琛内心明白,作为子女,他无法对父母置之不理,他们年事已高,要他们偿还债务,确实力不从心。
倘若他投身于这门婚事,所有难题将迎刃而解。他一人牺牲个人的幸福,换得父母不再受制于叶家之恩,亦可算作一笔值得的交易。
……
江沐琛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心中所想唯有那件让他自觉价值连城的事,这等好事或许他人梦寐以求,于他而言,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天上馅饼。
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
即便如此,也无法浇灭双方父母的满心欢喜。得知两位年轻人皆已应允,两家的父母便立刻着手安排婚事,欣喜若狂地忙碌起来。
最让他气不过的是日子竟然定在了他开学的前三天。
原本愉快的暑假,却因一场意外的婚事而被彻底打乱,他的所有安排化作泡影。满室飘红的喜字与琳琅满目的婚庆用品令他心生烦闷。
于是,他背着画板打算外出透气,却遭到江母的阻拦。
“琛琛啊,今天不是和叶飞约好的要去拍婚纱照,你别出去了。”
江沐琛轻轻将手从门把手上撤离,转身步入屋内,随即一把将画板抛开,身体随着惯性跌落,舒展在床榻之上。
婚纱照?婚纱照?
江沐琛目光凝滞,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内心反复纠缠着同一个问题。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婚姻产生了深深的畏惧,这种畏惧并非源自紧张不安,而是源自对婚姻本身的抗拒。
此刻,他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小说中女主角面对逼嫁时的那份无奈与哀愁。
他,俨然成为了这样一个悲剧的化身——为父偿还债务,这故事何其凄凉。
鉴于婚纱照的拍摄地点不在本地,江沐琛显得颇为不情愿,他认为这样的安排毫无意义,不值得耗费精力。
然而,由于事先已经完成了预约,李玲荷不得不叫来祝愿陪同,一同前往拍摄现场。
主要也是想让他劝劝江沐琛,整日板着个脸,从答应结婚后就没笑过一下。
“叔叔阿姨好。”
“小猪来啦,琛琛在房间。”
李玲荷开门指了指江沐琛的房间,末了又拉住他,小声说:“你帮阿姨劝劝他。”
祝愿随意拍了拍胸脯保证道:“阿姨放心,我会让小琛高高兴兴嫁出去的。”
“好的呀,那你去找他吧,等会叶飞来接你们,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卧室内,江沐琛静坐在地板上,背影映对着紧闭的门,正专注地挥动画笔。
祝愿轻轻地合上门扉,生怕打扰了他的创作,环顾四周,那满室的红艳喜字仿佛渲染了整个空间的喜庆氛围。
他静静地坐在江沐琛身旁,看着大才子笔下的晕染,即使是背影与波涛的轮廓,也足以让人洞察其深远寓意。
画中那被云翳轻掩的半轮斜阳,叶家则似浩瀚无垠的大海,掌控着全局的主动权。至于那个背影,无论是与云霞相较,还是与海浪争锋,终归显得略微渺小。
“猪啊,你说离婚的男人会有人爱吗?”
“……”
祝愿扶额,这婚还没结呢,怎么就先想着离婚呢?
“长你这样的,就是头顶一坨翔都有人要。”
江沐琛完成最后一笔细节,轻放下画笔,随即向后倒卧在地毯之上。此刻,他内心焦虑难耐,思绪纷乱,无法冷静地思考任何问题。
祝愿也跟着躺下:“沐琛,其实以一个颜狗来说,叶飞的颜值够你吃了啊,为什么这么抗拒婚事呢?”
“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怎么结婚?”江沐琛最不愿意的原因就是叶飞是个男人。
祝愿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可别让班长听到了,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这年头,说实话都有错了。”江沐琛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且不说其它事情。就光生孩子这个问题,谁生?谁配?”
在江沐琛的内心深处,若两个同性之间能够迸发出爱情的火花,那么他这一辈子定会缄口不言。毕竟能够接受同性之爱的人并非多数,即使法律予以了认可。
诸如他,便是一个特例,而他身旁相伴的这位,同样是个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