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补习班开课啦》竹下君

7、□□和荷花

　　女生的心思很难猜的。
　　特别是语文好的女生。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常慎君就是特别在意这个哑谜。一直到了晚上，回了家里，躺床上了，也还在念叨。
　　他想了半天还是不得其法，翻个身问拜蒙：“你说她什么意思啊？”
　　这时候天也冷了，魔神还是爱坐窗台上吹风。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寒风半点吹不进房间里，就看得他的袍脚随风翻动。
　　魔神抱着杯外表花里胡哨的奶茶，背口还不住地冒着热气。他懒洋洋道：“什么她？”
　　常慎君就把晚饭时候的事和他说了，还念了林华念的那首诗：“我查了，这个是个近代军阀写的，没什么文化啊，她念这个给我听做什么？”
　　拜蒙悠悠地叹口气。
　　“你别来这副样子啊，有什么你就说啊。”常慎君不爽道，“一个二个打什么哑谜。”
　　魔神道：“她问一句你答一句？“
　　“对啊。”
　　“□□戳一下动一下？”
　　常慎君反应过来：“她说我是□□？”
　　“她居然说我是□□？我惹了她了？我哪里像□□了？有我这么优雅神秘的□□？”
　　少年气得不行，翻来覆去念叨：“我明天骂她去！”
　　拜蒙不理躺在床上还不住絮絮叨叨满是怨气的常慎君，侧头看着远方的天空。
　　寒光点点，星海如幻。

　　昨晚一直念叨到睡着，第二天早上起床却忘了这事儿，一直到学校看见林华才想起来。只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骂回去，细说来林华只是念了首诗，也没指名道姓，他若非要骂她倒显得他小心眼了。
　　他又有心也念首诗回敬，奈何他搜肠刮肚也没什么存货，折腾了半天也只能把满腹怨气憋肚子里，自己气自己。
　　他这是才理解到拜蒙常说的艺术修养的重要性来，可惜这会儿悔之晚矣。他又想起因为昨天林华打岔，自己忘了和拜蒙商量要不要学个什么乐器练练手指灵活度的事。
　　好嘛，更气了。
　　他生着气，又不能发出来，对着林华一整天也没好脸色。他在班上素来独来独往，旁的同学也没察觉，却是林华注意到了，心知他猜到了昨天说的话，怄上了自己。
　　心底腹诽他“小气”，面上也只做不知，到了午饭时候，便又拉着叶远远坐到了常慎君的旁边。
　　“又遇上了，好巧啊。”
　　常慎君抬眼看了她一眼，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远远看他这样乐得快怀，用手肘子捅了捅林华，两个女生一时笑做了一团。
　　常慎君那个气啊，撂筷子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叶远远却是越笑越开心。还是林华看常慎君面色越来越难看，拉拉自己的小姐妹，勉强收了声。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对不起嗷。”看常慎君还是不理她，她又道：“这么气啊，那你要怎么才不生气？你总不能气一辈子吧？”
　　“我没有生气。”
　　常慎君道。哪能承认自己在生气呢？说出去多丢人啊。
　　“好好好，你没生气。”林华哄道，“我就是觉得你话少，刚开学的时候你明明话没这么少的，是学数学学傻了？”
　　常慎君没好气：“你也在学数学，你傻没傻你自己不知道？”
　　“我是没傻，可狂热到你这程度也太夸张了吧，我上次看你走路都在念叨什么次方的，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
　　林华说完了，一旁的叶远远也跟着补充：“还有上次老师问你投篮有什么技巧，你居然说抛物线函数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你居然给体育老师上数学课……”
　　“你们懂什么，”常慎君涨红了脸，“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也会欺骗你，你的常识你的大脑都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林华叶远远对视一眼，齐声道：“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两个女生又笑做了一团。
　　……
　　慢慢的常慎君便和林华叶远远熟悉起来，虽然这个熟悉也不过是在食堂坐一起的程度。
　　常慎君挺享受这样的人际关系的，林华有趣爱开玩笑，和她说话不累，一起吃个饭说两句话也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就这样他反而品出了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来。
　　和拜蒙商量后，他又开始练钢琴。虽说钢琴要练童子功，每日还要花大量的时间。但他又不做演奏家，只是练练手指而已——当然他心里还有个隐蔽的角落，觉得自己弹钢琴的时候，哪怕弹的是两只老虎也巨特么的帅。
　　倒是拜蒙开发了新的爱好，不知从哪儿又找了把吉他，有事没事弹两下。常慎君上课，他在那里弹吉他，常慎君练习魔法，他也在弹吉他，连晨跑的BGM都被他那不成曲调的吉他声承包了。
　　常慎君向他抗议，结果魔神表示他刚开始学肯定要勤奋一些才行。
　　“你还用学？”他一直以为拜蒙什么都会来着。
　　“没有什么是不学就会的，哪怕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去练习，也会荒废。”
　　“那你学吉他做什么？”
　　拜蒙拨了拨弦：“不好听？”
　　虽然他刚开始学，还弹不出曲子来，不过就单纯的琴弦声来说，也是清脆悦耳的。
　　常慎君换了一只手撑脸：“不是，这画风不搭啊。”
　　拜蒙金发碧眼，穿着希腊式的长袍，头上还带着宝石的头冠，整个人和文艺复兴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似的。这么个人怀里却抱着个吉他，怎么看怎么别捏。
　　拜蒙笑道：“看惯了也就搭了。”
　　人的眼睛会欺骗你，人的耳朵会欺骗你，人的常识和大脑都会欺骗你。
　　等历史轰然向前，今日的一切都会变成褪色的相片，和那些油画一起摆在博物馆的角落里。到那时候，又有谁能说一个穿着古希腊式长袍的男子，不可以在这高楼上，对着满城的灯红酒绿弹吉他呢？
　　常慎君又问：“你怎么突然就想起学这个了？”
　　“觉得好听就学了。”拜蒙说道，“活得长了，总是有足够的时间浪费。”
　　常慎君上下打量了他好多眼。魔神的形貌看上去只是青年，很难想象这年轻的皮囊下掩藏的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你多少岁了？”
　　“我们一般不算岁数的，”拜蒙捏着下巴皱眉，“我是创世纪第四天诞生的，唔，创世纪时期的时间没办法和现在的时间对照计算，一定要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的话，我可能几十万岁吧大概……”
　　常慎君一个没扶稳，下巴磕在了桌子上。
　　拜蒙嘲笑了几声，又抱着吉他，重新对照着乐谱弹起了小星星。
　　随着期末的临近，学校里氛围也紧张了不少，大家都忙着复习。常慎君倒无所谓，照旧按照自己的进度来。
　　他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又让他显眼起来。
　　同学们看着他，都纷纷想起班上还有这么位神仙，问题的，找他复习的，络绎不绝。常慎君自己却没什么这方面的心思，太浪费时间的一律拒绝。
　　林华也来找他了。
　　他们很少在教室里说话，好像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位朋友似的。
　　所以林华开口约他周末一道复习的时候，他犹豫了。之前来约他的他都拒绝了，因为太浪费时间，但他私心又不是很想拒绝林华的邀请。
　　林华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你帮我补数学，我帮你补语文怎么样？”
　　常慎君想也不想：“语文还需要补吗？”
　　一旁的魔神默默地捂住了脸：求生欲太低了些。
　　林华一听，气得脸都红了，手握成拳头伸到他面前：“你再说一次？”
　　“……”
　　常慎君不敢说fa。
　　“周六下午两点，庙街的书虫吧见。”她在常慎君的面前摆了摆拳头，“不来你懂的。”
　　他一点都不想懂。
　　到了周六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按时去了，拜蒙说不想长针眼就留在家里折腾他的宝贝吉他。
　　到了书虫吧，发现不仅林华在，叶远远也在，一时间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他没表现出来，在叶远远“君哥君哥”的招呼声中走了过去。
　　他从包里拿出准备的习题，只有一份，不过二人都带了本子，倒也无所谓。他先给她们讲了例题，因为都是拜蒙给他讲过的，因为他讲起来一时倒也得心应手。
　　“厉害啊，”叶远远感叹道，“这道题老班讲了好几次我都没听懂，就跟天书似的。”
　　林华也道：“没想到你数学不差，口才也挺好的嘛，平时怎么就那么闷呢？”
　　常慎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都是……我老师给我讲过的。”
　　他想起不能直接说出拜蒙的名字，便干脆用老师来代替。
　　反正他也确实是自己老师嘛。常慎君偷偷地想，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乐。
　　“你老师？”林华有些疑惑，“补习班的老师？还是家教？”
　　算家教吧？
　　常慎君想，含糊道：“就是老师。”
　　叶远远没多想，问道：“多少钱一节课？这么厉害，我也想补补。”
　　一个灵魂教一辈子。
　　“他不收钱的，也不收学生了。”常慎君说道，怕她们再多问，便催促道：“先写题吧，一样的思路，有什么再问我。”
　　叶远远咂咂嘴：“好吧。”
　　倒是林华不忙着动笔，而是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来。本子是蓝色的，封面还有几只小兔子，看上去温馨又甜蜜。
　　“给你。”
　　常慎君接过来翻开一看，发现是林华整理的一些可能考到的知识点，不仅有语文，还有历史政治这些常慎君不擅长的科目。
　　“我也不白浪费你的时间，呐，你都看看，这些都是最可能考到的。”
　　常慎君道了谢，林华满意地开始看习题。
　　他在一边背笔记，林华和叶远远两个人则在写题，遇到问题了两人还小声讨论，没有结果就问常慎君。
　　一下午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天开始黑的时候常慎君还没有感觉，还是林华主动提及，他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常慎君想起拜蒙还在等自己，晚上间他还有神秘学的课程，但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好”。于是三个人一道去吃了饭，吃完饭又一起去看了个电影。
　　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拜蒙也没杀过来逮人，常慎君放松了些，又看着天黑，便主动说要送两人回家。
　　叶远远的家近，林华家却靠近市郊，他们一道打了个出租车，先把叶远远送了回去，林华又报了个地址。
　　到地方，林华下了车，回头看还在车上的常慎君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小区门前的白炽灯亮堂堂的，里面茂盛的树木下一盏盏温馨的路灯，路过一栋一栋精致的小别墅。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
　　“好，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