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补习班开课啦》竹下君

5、怀疑

　　余子林再来上学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中途学校当着全校表彰了他一次，还请了消防队的来做安全讲座，将他见义勇为的行为作为反面典型，批评教育。
　　他这下出了名，走路上都有人喊他“君哥”，班上的同学也和他亲近了起来，哪怕是篮球课上，他也不是孤立无援的状态了。
　　只是也有人说不好听的，他喜欢余子林不是个秘密，只是刚巧余子林落了水，他就救了她。因为却是与拜蒙有关，常慎君也没脸反驳，倒是有同学帮他说话，还和那人吵了起来，说着说着，他才发现原来帮他的人还是挺多。
　　他白日因拜蒙压迫没空得意，晚上了躺床上翻来覆去很是开心了一会儿。
　　他从来没尝过这众星捧月的滋味的，从小到大，像他这样不好不坏的学生海了去了，而如今连校长遇着他也会多说两句，一时间颇有些春风得意。
　　余子林来找他时他还在埋头苦写拜蒙给的题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题又难上不少，他成绩也不算特别拔尖，有的学得只能说一知半解，学得满头大汗也只能掐着上课的时间刚刚写完。
　　一个上午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这会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有点能去上厕所的希望，结果余子林却来找他说话，常慎君一时脸都苦了。
　　余子林想邀请他出去说话，却看他不动，很是疑惑：“怎么了？”
　　怎么了？起不来啊大姐。
　　但常慎君又不可能说实话，看了一眼一边虎视眈眈的魔神，一抹脸，自我放弃地转过去一边继续写一边道：“就在教室说吧，我题还没写完。”
　　余子林看了他桌上的题，尴尬地笑了一声：“你这么用功啊。”
　　常慎君头也不抬：“还好吧。”
　　“哦。”余子林应了一声，“我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
　　“啊，没事儿。”
　　你落水还是我的锅呢。
　　不知道是状态来了，还是因为余子林在旁边，常慎君反而有种下笔如有神的错觉，一道题写的是酣畅淋漓，笔动如飞。
　　余子林在一般看着，见常慎君没理她的意思，说道：“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哦，好。”
　　余子林脸色有些黑地走开了。
　　走了没几步，便听见常慎君重重地把笔一撂，兴奋道：“我解出来了啊啊啊！”
　　然后是起身拉开凳子的声音，常慎君几步越过她，冲出了教室门一路向厕所狂奔而去。
　　她的脸更黑了。

　　下午又是篮球活动课。
　　经过这段时间，常慎君不得不承认，他在篮球方面确实没什么天分。他以前也没打过篮球，老师教的那些花样看着帅气，像李明恒那些会的篮球一转便引来阵阵叫好，但是做不来的是真的狼狈，跟着球满场子乱转。
　　常慎君和李明恒不对眼，他要是做不好便会招来大声的嘲笑，一群人还给他取了外号。竞技运动菜就是原罪，人气再高也不管用，常慎君也只好忍着，转头问拜蒙，有没有办法。
　　拜蒙认真地帮他出主意：“我可以帮你把耳朵堵上。”
　　“……”
　　真是靠不住。
　　常慎君抱着篮球默默转过身，拿屁股对着他。
　　他又去投篮，结果投了几个都不中，一上火手就扔得重了些，篮球装篮板上又直直向他脑袋飞回来，砸得他撒丫子就跑，场外又笑翻了一堆人。
　　“其实……”拜蒙默默飘过来，“这是进行魔法操作实践练习的好机会。”
　　常慎君瞬间激动了：“你终于要教我魔法了？”
　　周围人多，他只敢趁着追球的时候低着头小声的说话。
　　“怎么可能？”拜蒙毫不留情就是一盆冷水，“不是我不教你，你学得会吗？”
　　常慎君想到那一堆分开来自己每个字都认识和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公式和运算，不敢说话。
　　“那……”
　　“我说的是应用。”拜蒙说道，“你看看。”
　　常慎君顺着他手指指到的地方看去，正有几个学生围着篮球架往上投球。
　　“看看，篮球是做什么运动的？”
　　常慎君眼前一亮，猛地明白了：“抛物线运动！”
　　拜蒙赞赏地拍了拍他肩膀：“加油，年轻人。”
　　“真的成吗？”
　　常慎君有些迟疑，他总觉得.……
　　也许好像没什么毛病？
　　之前是不明白一囫囵地乱投，中与不中全凭运气，中了不知道为什么，不中，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如今拜蒙一提醒，常慎君却觉得一下子就回归到了熟悉的领域，浮躁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他尝试着计算篮球的运动轨迹，篮球在半空画中一道漂亮的弧度，打在了篮筐上。
　　没关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正确答案。
　　他一定可以的。
　　他一定……
　　下课后，少年站在篮球框下陷入了沉思。
　　他刚才，是不是又被魔神耍了？

　　常慎君被拜蒙压迫得厉害，是以不知班上的同学之间疯传的消息，连他们看他怪怪的眼神也盈然不觉。
　　直到被班主任叫去谈话的时候，才知道学校里都在疯传他喜欢余子林所以故意推她下水的事。
　　他被砸得头晕目眩，一时心中惶惶然，还以为拜蒙的事暴露了。
　　班主任还在说：“如果是你干的，就早点承认，咱们学校私下了了，不然闹到警察局去，这可是犯法的事啊。”
　　可常慎君对这事他自觉委屈。这事是拜蒙做的，他甚至事先没有和他说过。是了，他从这事中得了好处，事后他也知道了却没有说，可这些……
　　班主任最后说了句让他好好想想，便让他回去了。常慎君满心茫然地走出办公室，才发现一路上都没人和他打招呼了，遇到的人都用带着某些意味打量他，他走过一个女生旁边，那女生还特地让开了三步。
　　至于吗？他暗嘲一声，走回教室，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做到自己位置上，上面一道题他才刚刚写了一半，他愣愣地看了会，又突然站起来，这次拜蒙没对他做手脚，他猛地冲出了教室，奔到厕所里，然后关上了隔间的门。
　　竟已泪流满面。
　　“我没有！”
　　“你没有，”拜蒙道，“是我做的。”
　　常慎君直直看着他。魔神有洁癖他是知道的，所以走哪儿都是用飘的，谁身上味道大些都受不了，更别提厕所了，魔神从来都不进厕所的。
　　“根本不可能是我做的。”常慎君道，“当时我的书包都在路边，还是别人捡回来的，离余子林摔下去的地方那么远。”
　　他抽抽鼻子：“明明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拜蒙叹口气，飘了出去：“去洗把脸吧。”
　　常慎君收拾了一把心情，猛地拉开门，结果发现外面站着好几个人，那些人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尴尬地笑笑：“君哥……”
　　他们大概是听了有一会儿了。
　　常慎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到洗手池边冲了把脸，然后就着衣服擦了擦。
　　他出了厕所，迎面装上几个人，是来找他的：“君哥，老班叫你去教导处。”
　　“我知道了。”
　　常慎君答道，便往教导处走去。
　　一进去，发现班主任、教导主任好几个老师都在，余子林和李明恒也在，余子林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想来是她的母亲。
　　常慎君扫了一眼，便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
　　“都来了啊，”教导主任是个戴眼镜的胖子，一向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他看了看门外探头探脑的学生们，道：“先把门关了吧。”
　　哪知道常慎君开口道：“别，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教导主任皱眉看他，叹了口气：“常同学，这事情呢，也就是叫你来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呢？”
　　余子林的母亲眉头一竖：“你这什么态度！”
　　常慎君抬起眉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就这态度。”他随即看向余子林：“你是怎么摔下去的，我当时在不在，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余子林眼光闪了闪，看向教导主任：“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就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就摔下去了，然后我就看见了常慎君。”
　　常慎君直直看着她，好像从不认识她一样。他对余子林是愧疚的，余子林前半句也确实可能没有说话，但最后加的那一句却是居心叵测了。
　　他好像一时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害怕又伤心，冷得不住打颤，一个则刚刚在上冷眼旁观。
　　“你那是什么眼神？没家教！”余子林的母亲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做些畜生不如的事儿！”
　　常慎君收回目光，不等其他人开口，又问李明恒：“你们当时是在一路吧？你看到我撞了余子林？”
　　“当时我们在说话，我没注意到……”
　　撒谎。
　　常慎君冷笑一声：“她掉下水你也没注意到？她在水里扑腾喊救命你也没注意到？”他冷冷道，“女朋友命都要没了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李明恒面色大变：“你不要胡说！”
　　学校明令禁止早恋，大家私下是一回事，这会儿在教导处教导主任看着呢，哪里敢认？
　　教导主任的面色也不好看，他其实或多或少看出些端倪来，但是碍于现在有个更恶劣的事要处理，一时也顾不上这两人间的事。
　　他黑着脸道：“常同学，有的事不能胡说。”
　　“好，我不胡说，”常慎君倒没做纠缠，“但监控不会胡说，我记得咱们学校门口这一块是监控覆盖了的吧？有什么好问的呢，直接调监控就可以了不是吗？”
　　教导主任脸色阴沉，一旁的班主任连忙说道：“常慎君啊，这掉了监控可就是要闹到警察局去了，那可不好看，你未来也就完了啊。”
　　常慎君玩味地笑笑：“为什么一查监控我未来就完了？你们就那么肯定是我干的？就这样三堂会审要给我定罪？”
　　余子林落水本就不正常，也难怪他们疑他。
　　他看着室内的几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说道：“我承认，我喜欢过余子林。”
　　室内还没什么反应，外面听墙角的学生们快闹翻了天——敢直接在教导主任面前承认这事儿的都是真的勇士！
　　“但是，还不至于到推她下水又救她的程度，我又不是神经病，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她，”他笑笑，“我的书包是丢在哪儿的，我是打哪儿下的水，其实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你们既然不信，那就报警查监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