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都是自找的》过期胶片

28、第 28 章

　　“谢原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我妈不就是拿笤帚把你打出去了，你就说分开！她要是拿把刀，你是不是都敢抢过来把我杀了灭口！”李盼觉得自己是失去理智了，他身体找不到一个支撑点，光杆司令一样站在那儿飘飘悠悠的。
　　而谢原，上了三年大学上傻了，面都不改色地就那么瞧着李盼发疯，不吭声不喘气儿的，就撂下一句“我们先分开吧”，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李盼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一个刚算长成熟的小孩脸上煞白煞白的。
　　他开始以为他开玩笑，可谢原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失去热烈，变成对所有人一样的如水平和，声音都是干涩的：“分开吧，我没开玩笑。”
　　李盼像被人剥了皮，扔在太阳底下晒着，水分榨干了为止。
　　他失去力气地蹲在那儿，谢原才屈尊降贵地慢慢走过来，李盼不知哪儿来的能量，噌的站起来抄起一块砖头就冲谢原头上拍过去，谢原本能的躲避，砖头是飞出去了没要了他的命，额头上却避免不了划破了皮。
　　“别闹了！”谢原的语气带点生气和不解。他按耐住李盼，尽量冷静地说出剩余的话，“我们现在算什么？是你养得起我还是我养得起你？我还在拿父母的钱上学，你呢？你会什么？你连做饭都不会，咱们就这么什么都不管的混下去你是不是觉得很能耐？”谢原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擦了擦李盼头上的汗，“好好想想你自己以后要干什么。”
　　李盼恍然觉得自己狼狈了，他把脏手在体恤上抹了抹，再也不想大声说话，太阳晒得他口干舌燥的，不就是谢原么？从小玩到大，终于玩腻了，甚至连腻了都不屑承认，找个电视剧里每天都演的这么烂的借口，把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笔勾销了，简单的是不是有点儿不要脸？
　　李盼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先说了声再见，找个地方去喝水了。

　　五天以后，2月15号，小方同志诞辰的好日子，也成为了他和小律同志的结婚纪念日。两位同志肯定是私下这几年攒够了一小笔充足的资金，在附近定了一家奢华的酒楼奢华的菜单奢华的排场。大礼堂里横幅一拉“恭喜方XX先生和律XX小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四周粉色气球绚烂点缀，到处贴的五彩缤纷，让人看了就不禁心生想结婚的念头，两面墙上还提前挂着一对佳人的大照片，平常没注意，现在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是俊男美女夫妻相，绿水青山带笑颜。
　　单位的各个领导一来，像极了开座谈会的，都是半大老头老太太，不过出手也大方，小律的妹妹在门口收红包每个都厚厚的，这小丫头机灵可爱会说话，领导们砸钱砸得很乐意，待到李盼从后面新郎一拨家属处出来接待，小姑娘乐得更甜了，李盼同志被光荣聘为了伴郎职务，和伴娘小妹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几大桌子的人倒是不少，亲戚邻居朋友同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客气寒暄攀谈甚欢，小方同志的太奶奶更是奉为正尊，98岁高龄的老佛爷乐得合不拢嘴，不过一直也没搞清楚重孙媳妇是哪位，看见小律妹妹也拉过手来握半天。
　　吉时一到，底下都人满为患了，桌桌围得水泄不通，司仪在台上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吉祥如意话，底下人就乐哄哄的好不热闹。提出来说一句，刘一同志这桌坐的都是同事和一概年轻朋友，单青来了没什么好说的，谢原竟然也明目张胆的凑热闹来了，谁都不认识还跟谁聊得都挺热乎，有礼貌讲文明，除了单青对他不咸不淡，大家都挺喜欢他，连刘一开始也奇怪，你跟班儿啊还是找饭辙啊，但是跟谢原一聊起来发现这人懂得还真多，连连说：“谢方你人才啊！”谢原也似乎很爱和刘一攀谈，这比和单青说话收获大得多了。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年老的朋友靠边退。
　　喜洋洋的司仪一身中式打扮，却完完全全搞了个西式婚礼，一大套上帝承诺之类的，交换戒指甜蜜亲吻，当然又把人家恋爱史挖出来献了回宝，不过这堪比中共地下一级情报还神秘的段子，倒是让大家都聚精会神聆听了起来，这轰轰烈烈的地下情啊，让老罗几度感动地热泪迎眶，赶到敬酒的时候让小夫妻俩自罚了三杯。
　　新娘子还有抛花环节，将手中的幸福传递给下一个幸运儿，这底下的一拨待娶待嫁的青年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台前挤，就像花果山的猴子们见了水蜜桃一样，一个个把手举得老高。刘一自是不甘落后，即使他不一定能举行个普通像样的婚礼，但这份水晶之心一定要为李盼摘下来，于是一个劲儿地冲小律使眼色，小律也还给他一个了然的微笑。谢原呢，这看似成熟优雅的男人也跟着抽了风，很具有身高优势的孩子啊，他不声不响地占据了很有利的位置呢，即使捧花不一定到他这里，也说不准他能飞起来横空拦下。
　　再加上一帮饥渴的孩子们，形势一片混乱，气氛一片热烈。
　　幸福的新娘背对台下，将手中幸运的小花往冥冥之中的方向抛去，确实是刘一的方向啊，刘一美滋滋地翘首以待，前面一拨人相互压制谁也没跳起来，小花就自由得翱翔着，谢原似早有预感花会向刘一飞去，早做下了横刀夺爱的准备，不料刚想倾身去抢，不知被哪个挨千刀儿地狠狠踩了一脚，结果错过了时机，手指尖碰到了花，反而打偏了方向。
　　不妙啊不妙！刘一嘴里还叫着“我的我的！”，却已经来不及抓在手里了，小花捧像丘比特的小箭，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刘一身边单青的手里，一时间小家伙安静地没说话，只挑了挑眉毛。
　　尘埃落定，小律送给了单青一个祝福的笑容，大家闹哄哄地各回各位，又开始了下一拨吃喝玩乐的项目。刘一欣慰地拍了把单青的肩，又拉来正忙碌的李盼，撒娇地说：“亲爱的，没抢到哦。”
　　李盼挑起眉眼一乐：“没关系，以后我就跟小扇子过了。”

　　伴郎就是一个相当于武术替身的行当，新人们万众瞩目，你就得跟旁边忙碌受苦，新人们在酒桌上退下阵来，你就得端起酒杯迎头顶上，这不，李盼明明一个不胜酒力的小厮，却揽下了这个活计，现在已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了，还举着杯子绕着酒席转呢，估计他是想找着刘一那桌歇一歇，可眼下怎么也找不到了。
　　几轮新人的敬酒已经完毕，此刻正玩游戏，李盼刚摸了摸额头，一双手就把他揽到了一边。
　　“我还不知道，你喝醉了是这么吸引人啊！”刘一在他耳边开玩笑，他早就看见李盼兜来转去好几遍了，有点像孙悟空在蟠桃会上那一番醉酒畅游飘飘欲仙，就赶紧主动找到他。李盼把头歪在他肩上，腻着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我看他们也闹得差不多了，我去跟小律说一声，咱俩先回去。”刘一摸摸李盼的头发，看他这回是真累着了。
　　李盼就点点头，眯着眼睛还靠着刘一不肯放，刘一勾起嘴角笑笑，这是老婆对他多么深的依恋啊！他把人安置到椅子上坐下，“等我。”撂下温柔的俩字儿，刘一跑去找新娘子了。

　　程咬金都是半路上杀出来的，此人还是会凌波微步的程咬金，刘一来回不过一分钟，老婆大人就不翼而飞了。四下一通找，就是不见人。
　　“看见你老板了么？”问了句还在吃东西的单青。
　　“走了。”这小子剥虾仁那叫一个认真，眼皮都不带抬的，却对四周发生的情况了如指掌。
　　“走？你看他小样找得着大门么？”刘一想，就算走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单青把大虾放进嘴里，咕哝着说：“你觉得他会一个人走吗？”
　　刘一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顺着说：“当然不会。”，马上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酒盅，“那他跟谁走了！？”
　　单青没回答，眼睛瞟了下旁边的空位，刘一莫名其妙，“谢方？”这人还真是狗拿耗子——乐于助人啊。刘一撇着嘴角也坐下来，好些话堵在喉咙却不知道要问什么，一时间就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得深深地看着单青，望他能指点一二，单青却没这个意思，悠然地拿出根喜烟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