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知夏》岘花

17、你查岗啊

　　医院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知夏逛了一圈又一圈，挑挑拣拣买了些吃的和牛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或许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跟季晓清好好打个招呼悄悄走掉有点不够意思，又或许是她也想看看穿手术服的季晓清是不是比安知夜还帅。

　　十一点一刻，手术提前结束了 ，季晓清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的时候，知夏觉得有些晃神，手术帽盖住了头发只剩眉眼，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显得整个人都棱角分明，手术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健身而形成的肌肉线条。是挺帅的，知夏心想，要是当年在路边季晓清把口罩一摘，哪还用现在这么费劲。

　　季晓清跟患者的工友交代了下术后的注意事项，手插兜里有些得意地朝知夏走来。其实他早就看到知夏了，有些惊讶她竟然没走。

　　“诺，”知夏递上热过的饭团和牛奶，问：“饿了吧？”
　　季晓清接过，低头看她：“做手术时没觉得，这会儿倒是饿得要命。”
　　“手术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幸好没伤到大的动脉和喉部，整形外科的同事在帮他做修补，预后应该不错的。”说完，季晓清便拧开牛奶喝下一大口。
　　知夏点点头。
　　“你呢，你吃过了吗？怎么这么晚还不走？这个点可算熬夜了啊。”
　　“怎么，你查岗啊？我要是走了，你一出手术室能有这牛奶喝？”知夏一脸理直气壮。
　　“嗯，”季晓清并不生气，继续说，“那看在牛奶的面子上送你回家吧。”

　　一路走到停车场，在停车场遇到了季晓清医院的同事。
　　“唷，季大夫，哎这不小夏姐吗？”
　　知夏没认出面前是谁，一脸问号地看向季晓清。
　　“啊，你怎么也这么晚啊？”季晓清赶紧接话。
　　“别提了，心外ICU一个病人胃出血，临时手术刚结束，急诊来了俩洗胃的，人手不够过去帮忙刚弄完。”
　　知夏礼貌笑笑。
　　“真是辛苦的一天呐，早点回去休息吧。”季晓清说完，知夏听了直想笑。
　　“嗨，这不都是份内的事嘛，不过你俩这是怎么个情况啊？”话题终于还是引到了知夏身上。
　　“我们拍摄轮到耳鼻喉了。”知夏觉得一直傻站着不说话特傻，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嗯，“季晓清紧跟着说，“我们就先走了，改天聊。”
　　“好嘞好嘞，小夏姐拜拜啊~”

　　回到车上，季晓清若无其事地发动车子、开空调，知夏忍不住问：“他是谁啊？”
　　“梅海林啊。”季晓清回答道。
　　“哦，他就是梅海林啊，他怎么那么能聊！”
　　季晓清笑笑，把车开出停车场，说：“大概就是为人比较热情吧。”

　　知夏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乎他是梅海林还是竹海林，从包里掏出卸妆湿巾和镜子就开始卸妆。
　　季晓清仍然记得上次知夏在车上化妆给自己的震撼，这会儿更是觉得，这家伙真是总出人意料的。
　　察觉到旁边的人瞥了自己一眼又一眼，知夏说：“不是你说不要熬夜的嘛，我这到家直接洗脸就能睡了，节省时间。再说，上学时的素颜你也见了，上次坐你车你也见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没，“季晓清说，”我也得适应适应。”

　　拍摄期间知夏总要出现在医院，有时候被季晓清逮到，就被拉着一起吃饭，医院的食堂都快被知夏尝了个遍了，有时候碰巧能赶上和安知夜一起下班，姐弟俩便一同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也可能因为这段时间工作相对纯粹，远离了办公室的诸多糟心事，吃也也好，知夏都有些胖了。

　　韩末的团队承担了消防和公安两个单元的拍摄，知夏去探过班，拍摄要求和难度都不比医疗单元低。韩末看出知夏长胖了，调侃道：“看来没了孙保康指手画脚的，你整个人状态不错啊。”
　　知夏回道：“韩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显得我跟不认真工作似的。”
　　“我可听摄制组的人说了，你在医院如鱼得水的，大家都很支持你的工作，还听说耳鼻喉科有个姓季的大夫跟你关系很不错？”
　　“哎哟，”知夏赶忙解释，“你就别跟着开玩笑了，大家配合我的工作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嘛，再说我这点东西，要不是大家心眼好包容我能让我待到现在啊？还有这个季大夫啊，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俩是校友，这医院还有很多都是跟我一个学校毕业的，校友之间偶尔多说两句那不很正常吗？”
　　韩末了然，不再追问，只说：“那就好，还怕你在医院那边遇到什么麻烦又不好开口，这下我就不担心了。”

　　时间过得很快，拍摄在夏天最热的一个月里迎来了尾声，临杀青前，知夏的团队还要完成各个科室主推的人物小片的拍摄，除了医院的部分，策划中还增加了生活向的内容。鉴于第一个拍摄对象在拍摄时素材抓取并不顺利，成片效果很差，此后知夏都会亲自跟拍摄，周六就要轮到季晓清了，他的拍摄地点是他家。

　　因为季晓清说，他没有什么别的生活。

　　知夏又想起耳鼻喉科的值班护士对季晓清的描述，年纪大了还无趣，不禁觉得好笑。

　　得知周六的拍摄计划确定了之后，季晓清兴奋不已，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下班后他去商场逛了很多家店，想给知夏买一双拖鞋。最先看中的是一双粉色卡通小兔子的，但又顾及到到时候来家里参与拍摄的人会比较多，难免大家误会，而且一个单身的人家里出现这样一双拖鞋，不好；又看中了一双自己同款的平平无奇的女士拖鞋，想了想觉得拿出来显得不够诚意，不好。挑了俩小时，最终选了一双亚麻色的布艺拖鞋，既不会太刻意，又不会显得敷衍，刚刚好。

　　拖鞋被季晓清拿回家，消毒、晾晒，然后才被放进了一进门的鞋柜里。他恨不得周六快点来。

　　为了配合季晓清的时间，拍摄定在了周六，一大早知夏团队的人就来架机器、调灯光了，编导在跟季晓清对本子，大门开着，想见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来。

　　九点一刻，知夏姗姗来迟，给团队的人都买了咖啡和三明治，等知夏跟团队都交代完，季晓清才凑过去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起晚了行不行？”知夏无奈道。其实知夏从来不会起晚，她不过是突然想吃糖果子，结果按季晓清说的在他家门口附近的早点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索性又跑了一段路给大家都买了早餐。
　　季晓清看了眼知夏穿的鞋，虽然是平跟的，但也是双皮鞋，心中大喜，跟她说：“鞋柜里有新的拖鞋，你要是累了可以换。”
　　“好，你别管我了，你听编导指挥吧。”

　　知夏示意团队正常开始拍摄，自己悄悄走到没架机器的角落，开始打量季晓清家的陈设。厨房很干净，看起来像是不怎么使用，餐桌只放了两把椅子，看起来也不怎么经常有人坐，沙发很大，却也是冷色调的，不耐脏却很干净，书柜上满满的都是书，一侧是医学相关的，一侧是世界名著和一些奇怪的东西，健身器材散落的到处都有，像是故意放置在那里随时要用的，阳台很大，落地窗能将城市街道的景色收入其中，家里整体的装修风格都是灰、白，也没有摆放任何照片或者有人物属性的物品。

　　季晓清瞥到望着窗外愣神的知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摄间隙，季晓清又凑过来，往知夏手里塞了一颗糖。

　　知夏先是一愣，又下意识反驳：“我不爱吃甜的。”
　　“我知道，这个是葡萄味的，你尝尝。”
　　知夏笑笑，仔细看了看包装，问：“怎么就一颗啊？”
　　季晓清扭头看了眼大家，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人太多了不够分。”

　　季晓清被叫走了，知夏把糖放入口中，享受入口的酸涩，继而又掏出笔记本，核对了季晓清今天拍摄的相关细节，确认没有问题就放心交给团队去做了。

　　拍摄结束，团队的人正在收机器，季晓清主动问知夏：“到饭点了，你，要不要在我这吃饭？我下厨。”
　　知夏撇撇嘴说：“不了不了，我最近都胖了，我不吃了。”
　　“胖了吗？”季晓清确实没看出来。
　　“胖了啊，我脸都圆了。”
　　“你脸本来不就挺圆的？”季晓清嘴比脑子快，意识到不对赶紧找补，“我是说你本来就是圆脸，胖一点也看不出什么。”
　　知夏可不好忽悠，她说：“那我更不能吃了。”

　　季晓清还想再争取一下，知夏走到了书柜前试图转移话题：“季大夫，这半边是医学相关的我理解，这半边有名著、散文、诗集和现代小说我也理解，但你这是什么？”
　　知夏随便抽出一本封面明显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卡通手绘的小说，冲季晓清晃了晃。
　　季晓清夺下放回去，说：“个人收藏，这以后万一有人开一个霸总小说相关的博物馆，我这可以提供藏品的。”
　　“哦，”知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扫了一圈其他的书，看到了一本熟悉的悬疑类小说：“你怎么会有这本啊？当年我看一半它就影视化了，学校周边都卖空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书里的结局是什么，你竟然有。”
　　季晓清低头看她，浅浅地笑了一下：“你拿去看吧。”

　　“小夏姐，我们这都收好了，就先走了啊。”团队的人跟知夏说。
　　“好，今天辛苦了，片子周一上班再处理就好。”知夏回完团队的人，也想赶紧回家睡觉了 ，但一想到刚刚拒绝了季晓清的午饭请求，直接走人有点太残忍了。
　　“你那糖呢，”知夏问，“再给我一颗。”
　　季晓清一脸“我早就知道你会要”的得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放在知夏手心里。
　　“要一颗就真给一颗啊，真抠门。”
　　季晓清没反驳。
　　“我也走了。”
　　季晓清有些不舍，却也没再勉强，这人虽然说着不吃了不吃了，一会想起来有什么想吃的肯定还会去吃的。

　　知夏回到家才发现包里多了个透明的糖罐，装满了刚刚季晓清给她的那种葡萄味的软糖，不知道季晓清是什么时间放进去的，知夏心想，真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