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江舟》李暮旦

4、第四章:亲四口

　　短暂的两天休息后，就是周一噩梦的开启。

　　还没抄完的周末作业、还没睡醒的昏沉大脑、还没复习的知识小结，还有匆忙中没拉好的校服拉链。

　　“大家都快点到操场集合升旗——”班长大声吼道，“都把校服穿好拉上啊！”

　　一大群学生乌泱乌泱地涌出教室。楼道、楼梯被一个个小人填满，像沙丁鱼挤在密不透风的罐头里，只有佟川这种身高级别的“鱼”才配呼吸到上层新鲜空气。

　　仗着身高优势，习惯性地转头看了一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像一个雷达追踪器，精准定位自己的唯一目标:齐江舟同学。

　　没看到。

　　可能上厕所去了，也可能已经下楼了。少年的春心初萌就是这样，少看几眼都能心痒痒半天。

　　终于挤到操场后，班长例行清点男女人数——
　　“……35，36……诶，少了一个男生！”

　　“大家相互看一下是谁没来。”

　　佟川不用四处张望都知道，齐江舟没来。他一直盯着操场几个入口，也没看到想见的那个人出现。

　　“班长，我回教室去看看谁没来。”佟川举手示意了一下。

　　得到应许后就朝教室飞奔。他早上明明看见齐江舟进教室了，怎么会不来升旗呢？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这种想法不能冒头，一冒就收不住。佟川越想越害怕，硬是把十分钟的校园环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架势。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没有错。

　　齐江舟弯身趴在课桌上，把毛茸茸的头埋进两个臂弯，像熟睡了一样。但细看就会发现他耳廓连着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背脊随着呼吸起伏的频率也略显急促。

　　“齐江舟，醒醒。”佟川跨坐到他前桌的凳子上，用指腹轻轻划了几下他头顶，“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混沌的大脑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冷冽、沉着，轻柔地解开几个他脑子里打的结。齐江舟缓缓把闷在臂弯的头抬起来，眼神涣散地盯着对面的人。

　　这个状态，一看就是发/情期。

　　佟川算了一下齐江舟第一次来找他的时间，估摸着最近就是他发/情热退潮的日子。

　　应该是信息素的反扑阶段，这时不会进入正式发/情状态，但会使Omega陷入极度渴望Alpha信息素的境地。

　　当下这种“假性发/情期”不能进行任何标记行为，否则过高浓度的信息素直接注入腺体会使Omega激素水平紊乱。

　　佟川尽力搜刮着脑子里不多的生理课知识。

　　老师上课的时候说过这时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宽厚温实的手掌捧在齐江舟的两颊，稳住了他点点欲坠的脑袋。

　　佟川对上那双杏眼，平日里张扬的神采如今都化作情欲的孟浪，眼眸半阖，泪膜在清晨的光线中笼上一层水汽，仿佛轻轻一抹就能掉下来几颗珍珠大小的泪点儿。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用手稳稳托住，四指穿过发梢轻轻贴在齐江舟温热的头皮上，大拇指摩挲着淡粉的眼尾。

　　柔软的长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颤抖着、蒲扇着，佟川被这两片羽毛惹得心痒，没忍住，大拇指就向齐江舟的睫毛抚去。

　　比想象中还要细软。这片小羽毛像放慢的电影镜头，慢慢地下坠，飘落在佟川的心尖上。

　　[不能刺破Omega皮肤进行血液级别的深度信息素交换，需要通过直接肢体接触或唾液交换来进行信息素安抚。]

　　佟川想起来了。

　　他盯着两片殷红的唇瓣，都能在头脑里描绘出它的柔软多汁。

　　“齐江舟。”他用大拇指轻抚了几下手中白面团子般柔软的脸颊喃喃道，“你现在是假性发/情热，我知道该怎么帮你。”

　　“我可以亲你吗。”

　　疑问句的形式配上的是不容置疑的动作。

　　十五厘米的距离缩短为零距离，比想象中还要美好的感觉。处于发/情热的嘴唇滚烫，还在发懵的眼神迷茫。

　　佟川左手沿着下颌线滑动，用两根手指卡住齐江舟的下巴，抬起右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接吻要闭眼啊，笨蛋。

　　零距离变为负距离。佟川的舌头开始攻城掠地，撬开，伸/入，吸/吮，打圈似的碾/磨。

　　两个人不知道下一秒吞下的东西是属于谁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齐江舟敏/感的口腔黏膜被不属于自己的粗砺舌苔一次次舔/舐，因为嘴被密实地封住，难耐的呻【】吟只能在喉腔震鸣。

　　佟川的信息素充斥着他整个口腔，虽然没有刺破腺体那样来势汹汹，但这样密不透风的感觉还是像浪潮一样一波波拍打着他昏沉的头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还是那个天光，墙上的时钟还是一分一秒在转动。

　　只有齐江舟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晶莹唾液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银丝断在两人拉开的距离之间，从嘴角缓缓淌下的“证物”被佟川拿纸擦掉。

　　空荡荡的楼层，安静的教室，还能隐约听见麦克风扩音后校长废话连篇的演讲。

　　齐江舟继续把头埋在手臂做的窝里，一个人悄悄咂嘴回味着某人好闻的信息素，对面的人也静静等着他从假性发/情热中清醒过来。

　　“刚才……谢谢你了。”齐江舟头也没抬。

　　佟川笑道:“应该的，为同学服务。”

　　齐江舟唰的抬起头瞪着对面支着下巴的人，咬咬牙道:“佟学霸不去当义工真是可惜了哈。”

　　佟川听了没生气，反而还意外地有点开心。他知道这个小屁孩儿在气什么。

　　“感觉怎么样？”

　　亲完了还要反馈感受？这售后服务还真周到。

　　“感觉还可以的话……”佟川拿手背贴了下齐江舟的脸颊。

　　还可以也不给亲了！再说亲也不能在教室啊，害不害臊啊某些人......

　　佟川继续道:“就去升旗吧，要记录出勤的。”

　　“好像没刚开始那么烫了。是去操场还是我帮你请假？”

　　齐江舟懂了，问的是身体感觉怎么样，不是那啥。他现在头脑清醒些了，除了腿有点软。

　　是坐久了有点麻，才不是被亲到腿发麻。

　　“去啊。这点小问题不能阻挡社会主义接班人升旗的步伐。”

　　两个人边贫边向操场走去。

　　佟川还想扶着他，笑话，要是被人看见，不知道还以为他齐小爷腿被打断了呢。

　　不就是被人亲了下嘛，齐江舟挺直腰杆，面不红心不跳地往班级队伍移动。

　　两人刚续到男生队伍的末尾，地还没站热乎，就有个高大壮实的Alpha跑过来找佟川。

　　“川哥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

　　“老郭让咱们在训练场紧急集合，说有重要的事交代。”

　　佟川看了眼旁边乖乖站着的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

　　脸还是有点红啊。

　　侧身回答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来。”

　　等那个Alpha跑远后，佟川轻轻用手指头划了下旁边人的手心。

　　齐江舟怕痒的很，反射性地把手缩回袖子里，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咪:“干什么呢你！还不快点去，小心你们教练揍你。”

　　佟川低低地笑，拉开校服拉链脱了下来。

　　十一月的秋天，他里面只穿了件短袖，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齐江舟皱了下眉道:“你干什么？大庭广众耍流氓啊，把衣服穿上，天气冷把你脑子冻坏了？”

　　“给你的，穿上。”佟川把校服递给他。

　　齐江舟顿了一下问道:“给我干什么...”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但还是想听这个人亲口说。

　　“我的脏了，跟你换件再去见教练。”佟川一本正经道。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齐江舟接过校服问道:“那你穿什么？”

　　“你把你校服脱给我穿呗。”

　　两人偷偷摸摸地在队尾进行着不可描述的……交换衣服活动。

　　齐江舟比佟川矮一些瘦一些，他的校服穿在佟川身上拉链都不能全拉上，索性敞开来。

　　齐江舟穿着比自己大两号的校服晃荡着宽松的袖子，然后乖乖拉好拉链。

　　佟川伸手扯住拉链环，把衣领帮他竖起来，将拉链拉到最高处:“风大，拉高点。”

　　那您老也不用全拉上啊...齐江舟削尖的下巴藏在宽大的立领里，基本上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呼吸间全是佟川的信息素味道。

　　“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立马去给老师请假，知道了吗？”

　　佟川略低一点头，看着只露了双圆眼的齐江舟点了下小脑袋。

　　太乖了，手一痒揉了把早就想摸的头道:“那我走了。”

　　说完往队伍前段走去，路过周晏时扯了把他道:“注意下齐江舟的身体情况，有什么事儿跟我联系，麻烦你了。”

　　风阵阵地吹在空地上，卷起昨夜落下的叶子。台上老师还在讲年度教学计划，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随意聊着周末的趣闻。

　　齐江舟把手揣进口袋，头恨不得全缩进佟川的校服里。就算佟川这个狗东西不说，他也知道把校服换给他的原因。

　　佟川的信息素极大地抚慰了他焦躁的心。

　　吸口气，是佟川的味道。舔舔唇，还是佟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