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瓶桃

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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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而15年后的今天，漩涡鸣人没有中任何幻术和精神上面的操控术，就把宇智波佐助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并被奈良鹿丸扭送到了精神诊疗室。接诊的是他的同学，他的战友，他曾经明恋过的少女，曾几何时全名叫作宇智波樱的……春野樱。

　　樱拉开椅子，对着鸣人坐下来，面带微笑。鹿丸找了个地方站着，还沉浸在刚才樱的话里回不过神。

　　他有点焦虑地，来回来去地咬着烟屁股，察觉到“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变得很麻烦”。

　　樱一边冲鸣人微笑，一边向鹿丸伸出手。鹿丸愣了一会儿，立刻把化验报告递到她的手上，姿态虔诚地像是给大姐头递烟的小弟。他一边偷瞄着樱，一边想着这家伙怎么回事啊？离婚之后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说到底，她到底和佐助离婚多久了？虽然看起来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此事，但是现在……

　　干练，冷静，带着一点灰色质感的坚强和平静。联想到之前他们之前的对话，奈良鹿丸能够确定的是春野樱真的变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但一定是因宇智波佐助而变。

　　樱的声音把鹿丸的思绪扯了回来。

　　“鸣人，你没什么问题，很快就能返回工作岗位的，不用担心。”她说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但那双碧绿色的眼里，却并没有丝毫替对方感到高兴的意思。

　　鹿丸突然察觉到了这份违和感是什么。他们第七班，在宇智波佐助这件事上，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冷静，症状一致，起因不明，但是给人展露出来的感觉截然相反。

　　他们好像都知道什么，但是却什么都不打算说。春野樱是不想说，漩涡鸣人是…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已经完全混乱了，就干脆找了个借口不说。

　　鸣人接过自己的精神报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啊，身为火影却被抓到精神病院来，实在是有点丢人啊。小樱，你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

　　樱不答，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仍维持着浅淡而虚假的笑容，看着鸣人。

　　大概是觉得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来什么其他的东西，樱别过头，看向被墨色浸染的窗外，看向被月光染得一片阴凉寂静的夜空，沉默良久：“宇智波佐助……他是你的朋友，竞争对手，死对头…”

　　出乎然而鸣人没有抬头。他看着化验单，指肚揉搓着一角，看起来对宇智波佐助的一切介绍都漫不经心。如果没注意到他眼角处的抽痛，鹿丸还真的以为他是把这人的事儿都忘干净了，连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和16岁的时候一提起佐助就像打鸡血那样截然相反。

　　“也是我的……丈夫，”樱回过头，看向鸣人。

　　她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发红的眼圈，湿漉漉的睫毛在眼尾处软趴下来，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曾经的那个只会躲在二人身后哭喊的小女孩：

　　“……然后，我们离婚了，因为我们都不想继续欺骗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呢……鸣人…”樱说着，突然咬紧嘴唇，沉默片刻，终于将眼泪逼了回去：“化验报告是不会骗人的，你又从来都不是个会骗人的性格。其实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忘记，明明什么都记得，你连他早已和我离婚都了一清二楚。你完全记得那天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却一定要让自己忘记，对吗？”

　　“好吧，就算你真的忘了，”樱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她突然站起来，一把揪起鸣人的衣领，用那股怪力把他扯到自己面前，“——那么，佐助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于你也好于我也好——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鸣人？！”

　　————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15年前的某一天，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一边在公文上懒洋洋地盖着章，一边抬起那双死鱼眼看向站在资料库前的宇智波佐助。17岁，马上要18岁了，正是慢慢脱去稚气，变得更有成熟和担当的年纪。这件事对于樱和鸣人来说都是好事，但唯独对佐助，就有了一点残忍的意味。

　　在这样一个对自己心怀恶意的村子里，变得有担当，成熟什么的…吗？

　　佐助明白卡卡西问的是什么，但却不打算回答。

　　为什么留在村子？因为上面的人不让他走；为什么去做暗部？他难道要听鸣人的话，去做什么带班上忍，然后把自己的学生也卷入危险之中吗？而且他现在只是个下忍，就算去参加中忍考试，有谁能愿意和一个叛忍组队呢。他倒是不介意单人一组，但是转寝小春那些高层，真的会放弃这样暗杀自己的大好机会吗。

　　谈不上累了，只是觉得有点烦了。而且自己本来也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说到底这个村子也没人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叛忍做学生吧。所以就去做暗部，提防暗杀也更方便一些。而且这本来就是哥哥的工作，这样也算是继承了哥哥的意志，替哥哥继续守护这个村子。

　　他的暗部面具和草薙剑一起别在腰间，随着动作发出轻响。他伸出手，够到最上层的一本书，因为只有独臂，所以只能一本一本地拿取，不能把几本书抱在怀里一起整理，效率不算高，但是速度也算快。

　　“把断臂接上也可以的哦。”卡卡西瞄着佐助的左臂处的绷带，“幻肢痛啊……其实挺难受的吧。我可以试着劝说医疗部的人，让他们重启你的手臂移植计划……”

　　佐助还是没答话。卡卡西无奈地摊开手，放弃了。

　　“……既然被中断了，就不可能再次重启。”

　　他突然回答了一句，走到卡卡西面前，把资料递过去——卡卡西抬起头，看到少年的双眼——一只是黑色，一只是浅淡的紫色，轮回眼的周围有着一点淡淡的伤，虽然并不明显，也不严重，但是被多次偷袭的证据。

　　卡卡西叹了口气，欠身，摸摸佐助的头，被佐助拍开。

　　“干什么。”

　　“你啊，和你哥哥一样。太聪明不是好事，尤其是你显然不是那种想得很开的人。如果你能像鸣人那样什么都不懂倒是轻松，”卡卡西收回手，把佐助递过来的资料接下：“你们三个人啊，我希望鸣人快点成长，希望樱能更加坚强，但唯独对你，我只希望你能稍微放过——”

　　“——吵死了。当上火影就得意忘形了吗。”

　　佐助把别在腰间的面具摘下来，转过身走向门边：“别用那种自以为很了解我的语气评价我，卡卡西。我是靠着自己的意志留在木叶的，并不需要你们高高在上的可怜和同情。”

　　卡卡西有点无奈地看着佐助的背影。他挠挠头，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第七班里他最了解的就是这个少年。这样的恶语相向，只是少年极为别扭的一种应答方式——鸣人了解，樱也了解，而那样冰冷的回应下的真正含义——

　　佐助来到门边，微微站定：

　　“……谢谢。”

　　他说，别过头，把自己关在门外。

　　卡卡西扔下手里的签字笔，看向背后的观景窗，向下望去。佐助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楼下，身后跟着几名暗部队员。不过一周的时间，少年已经凭借自身的战斗素质升为了暗部分队长，也收获了几名忠心耿耿，誓死为其效忠的手下。

　　然而这还是……太过勉强了。

　　门应声而开，一头灿金色的刺猬头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那样，刷地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卡卡西忍不住眯了下眼。

　　“卡卡西老师——”鸣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脸上还挂着任务留下的彩。

　　“要叫我，六代目火影大人。”卡卡西接过鸣人丢来的卷轴，看都没看就在上面打了个勾：“效率很高嘛。干得不错哦，鸣人。”

　　正拿着竹筒狂灌自己水的鸣人听到老师表扬了自己，兴奋地呛了一口。他咳嗽半天，终于一抹嘴巴，扬起笑容：“当然，毕竟我现在是七代目火影候补嘛！”

　　“嗯——看你这么努力老师很欣慰哦——”卡卡西眯起眼，把鸣人的任务单拿出来，上面整整齐齐打着一堆勾，几乎没什么能派给他的了。

　　卡卡西想了想，抬起头：“我说啊——要不要，去和佐助执行一次任务呢？”

　　“哎。”鸣人愣了一下，“我吗？我和暗部一起吗？”

　　“不是和暗部，是和佐助。”卡卡西说着，从抽屉类抽出一张暗部的任务单，核对片刻：“嗯……佐助今晚应该有一个刺杀任务。你要不要去跟他一起？你可以当作练习如何隐藏气息，也可以给自己附加一些修行条件，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儿。总之怎么做看你，还有说服佐助也需要……”

　　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握紧了。卡卡西愣了一下，鸣人的大脸扑了过来，眼中闪着兴奋而感激的光。

　　“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卡卡西老师！？我可以和佐助一起——”

　　卡卡西微笑着抽回手，看着鸣人兴奋的样子：“嗯……可以啊。当然，你要自己去说服佐助。我这边虽然同意了，那家伙很难搞定哦。”

　　这家伙，该说是缺根弦呢，还是完全就不想去懂呢。他是真的不知道暗部的任务对佐助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是根本就不想去仔细地思考这件事呢。暗部是将仇恨背负于身的工作，因为他们的双手比一般的忍者都要沾染更多的鲜血。他们戴着面具，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世界上有几个人不知道宇智波佐助的左手断了，会使用写轮眼，会使用草薙剑和千鸟——并且，拥有被各大国觊觎垂涎的轮回眼呢。

　　旗木卡卡西眯起眼，看着在原地发疯打转的鸣人，心里突然没由来地一阵酸涩。

　　鸣人他，缺少成为火影的最重要的素质。这个素质在和平年代不需要拥有，但是，在面对宇智波佐助的事情上，或者说，宇智波佐助留在村子里一日，他就必须要拥有。但是这种事情，如果仅靠自己的提醒，是没有用的吧——

　　“鸣人啊。”卡卡西打断了鸣人的自嗨。

　　“你……知不知道，留在村子里，对佐助来说意味着什么？”

　　鸣人放下高举的双手，愣愣地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卡卡西老师。

　　“你知道……暗部，是将仇恨集中于自身的工作吗？而佐助的断臂和写轮眼都太过明显，村子里对他也颇有微词，抛开火之国不谈，其余四大国也并没有原谅宇智波一族所做的……”

　　“——我知道。”鸣人打断卡卡西的话语。

　　他说，抬起手，用拇指缓缓地指向自己的胸膛：

　　“所以，我会保护他的。——我要尽快成为七代目火影，然后，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保护他的。”

　　——你看，就是这点。他与鸣人讲话，总是有点驴唇不对马嘴——卡卡西稍稍垂下头。

　　他觉得自己也许不算完全了解鸣人，至少没有自来也先生那样了解。然而，相信自来也也是明白的吧——鸣人他并不适合做火影。鸣人他更适合做一个队伍里的精神领袖，永不服输，勇往直前，而不是成为一个村子的领袖，因为这个村子里的很多事情，不是光靠爱和希望就能解决的。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仅仅拼上性命保护就能解决的哦？如果只需要付出性命就可以解决问题，那岂不是太轻松了。

　　而且所谓的成为七代目火影——到了那个时候，你要保护的人，可就不止宇智波佐助一人了。你真的明白这些吗，你的梦想可能会在最终背叛你的初衷，甚至把你推入更为可怕的深渊之中——卡卡西反复咀嚼着这些话，想了又想，还是没办法对自己的学生讲清楚。

　　也许这次联合任务，能让鸣人稍微清楚佐助的处境？卡卡西有点不抱希望地想着。

　　“啊——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虽然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是啊，”卡卡西突然笑了，托起下巴，恢复了那双死鱼眼，略带调侃地问道：“你啊，对佐助的事情这么上心，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

　　鸣人张大了嘴。

　　——佐助也楞了一下。

　　他正在和队员们坐在甜品店，休息，被突然间这样问道，差点没把嘴里的番茄汁喷出来。他看向自己坐在面前的队员，对方正闪着星星眼看着自己，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依我说，宇智波队长的状态绝对是恋爱了吧！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是这几天任务的效率不仅提高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还会请我们来吃甜品！”

　　佐助愣了愣，难得的，露出有点不知所措的神情，扫向紧紧盯着自己的几个队员。只有这个时候，他才难得地像个17岁的少年，带着一点点的紧张和惊讶，尽管稍纵即逝，但那副冰山脸突然变得有些慌乱的样子，却足以让这些队员们八卦一整年。

　　恋爱？跟谁？

　　“果然是和春野医生吧？”另一个队员插了一嘴，嘴里叼着三色丸子笑咪咪的，“春野医生人又温柔又漂亮，除了胸平了点，但是腿又长又细，别说是队长了，我都想摸上……对，对不起宇智波队长！你不要瞪我！不要用千鸟，队长！”

　　——鸣人喷笑出来。

　　“我知道啦！老师最近是《亲热男男》看多了对不对！我见过自来也老师写过的，怎么女性向的读物你也看啊？”

　　“听我说啊卡卡西老师——我们啊，“

　　“——只是朋友罢了。”

　　火影办公室，商业街的甜品店。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分别对不同的问题，做出了同样的回答。至此，二人的关系就像一个端点发射出的两条射线，仅在地下二层的密排库里有过短暂的重合，因为一句歌词，因为一个算不上误会的误会，改变了彼此的人生。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多想。两个男人，不是恋爱脑，也不怎么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上。

　　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背道而驰，于残酷的结局处殊途同归。

　　「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那是事实，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一件事……」

　　——就像事实，我将爱你，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