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瓶桃

2、第一章

　　从医疗报告室里出来的樱，一出门就迎上了站在门外的鹿丸。二人四目相接，樱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徒劳地掩饰着发红的眼眶。

　　他把化验报告递给鹿丸，二人一同走向接诊室：“首先可以排除，不是幻术。他的精神方面都很正常，体内查克拉也没有任何紊乱的现象。”

　　没有中幻术，精神也正常。鹿丸犯难地咂咂嘴，不死心地看向手里的，关于七代目火影大人的精神检验报告：“…我不是不相信你，但真的没有误诊的可能性吗？如果是佐助下的幻术之类的，会不会比较难发现，就算是你也…”

　　樱站定脚步，扭身看向鹿丸。

　　对上樱的眼神，鹿丸愣了一会儿，突然摆摆手：“抱歉，是我唐突了。你是他的妻子，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

　　“不。”樱别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我…的确…曾经是他的妻子。但我的确…一点也不了解他。”她说着，咬住嘴唇，将即将溢出的哭腔咬在唇间，片刻：“好，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也许就是某种我们无法察觉的幻术。”

　　“曾，曾经？怎么回事，你和佐助…”鹿丸惊得张大了嘴巴，一直没点燃的烟卷都掉了出来，他赶紧弯腰捡起，快步跟上樱的脚步：“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你也没和大家说过…”

　　“是啊，就算我早就不和他在一起了，看上去也没什么区别，对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不要告诉佐良娜。”

　　话说到这个份上，鹿丸也不知道该接什么了。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来到诊疗室门前。樱搭上门把手，在即将压下之前，突然松开手，再次看向鹿丸。

　　“鹿丸，你觉得当一名合格的火影，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咦，现在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吗。”鹿丸忍不住干笑一声，但对上樱的眼神，又知道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他弹了弹烟卷上的灰，思索片刻，重新咬在嘴里：“虽然我想说，是什么被大家认可呀……包容和宽怀呀……拥有一颗顾及所有人的心，将自己全情奉献的牺牲精神之类的…但是你想听的，一定不是这些吧？”

　　“虽然，那些也很重要。”樱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说着，她转过身，重新搭上门把手，使劲向下压去：“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身为火影最重要的，都是一些十分积极的素质。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年轻了，你也不年轻了，鸣人他也不年轻了——可唯独他还是什么都没注意到。”

　　在鹿丸有些愕然的注视中，樱推开了诊疗室的门。迎着过于耀目的白光，他们二人一同走了进去，走向那个专门为七代目火影大人设立的房间。

　　“所以，让我们来问问他吧。问问那天，佐助君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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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已经是15年前的事情了。

　　火影塔地下二层，密排库。

　　“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

　　佐助从柜子后面探出头，看到鸣人正依靠在密排库的一旁，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硬皮书，上面印着烫金的字，隐约辨得是木叶的徽记。

　　书在木叶是不常见的，尤其是和忍术相关的读物，大部分都是用卷轴记载。这里是密排库，罗列着各种各样的禁术卷轴，被各种结界封印着，让原本就逼仄的空间更显得阴森压抑。

　　尽管屋内也有适当的通风，但整个空间还是散发着浓烈的朽味。二人隔着一座巨大的书架，鸣人抬起头，灯光在鼻梁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佐助皱起眉，放下手里的卷轴走过去，就着鸣人手里的硬皮书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这不是9万吗。4个0，你是怎么数出来的九百万，白痴吗。”

　　“啊……”鸣人回过神来，一揉眼睛，眯起眼睛看向手里的书：“啊…太累了，不小心看花眼了……”

　　意识到对方在日常犯傻，佐助不再理会，转身回到书库深处，继续把各类卷轴挨个码好。

　　可鸣人还是站在原地，挠着头：“大概是因为有点既视感，所以就脱口而出了？总觉得这句话在哪里见过，不，应该是在哪儿听过……”

　　佐助果然没有理会自己。鸣人努力地在脑子里回忆了片刻，但实在是想不起来，最终决定把那本书放回书库，去帮佐助的忙。

　　“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那是事实，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一件事。”

　　对方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隔着几个书架，有些闷，听不仔细，但他确实是这样开口了。鸣人愣了一下，拍拍手上的灰，快步跑到佐助的面前，带着惊喜的笑容。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我就记得从哪里听过嘛！然后呢？然后是什么？”

　　佐助抬头，他和鸣人隔着一个书架的距离，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排风机在他们头顶发出嗡嗡的声响，冷光灯映着细小的微尘，慢慢地落在二人的眼前，像是一场细小而微蒙的雪，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轻巧地隔开一点，又一点。

　　一只卷轴穿过书架子伸了过来，敲中了鸣人的头。

　　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那是事实，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一件事……

　　“——我怎么可能知道。白痴。”

　　佐助颠了颠手里的卷轴，冲鸣人一摆手：“好好工作，我一会儿还要回暗部写报告。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我的时间，七代目火影候选大人。”

　　“哎——不要啊！就刚才那两句也好，唱出来嘛佐助，唱出来，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鸣人笑着，绕过书架，向佐助身边跑去，步伐轻快。

　　三天前，漩涡鸣人顺利成为了七代目火影候选。

　　众望所归也好，民心所向也罢，朋友的梦想实现了，至少可以说实现一半了——但是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实感。佐助原本是想要离开木叶去各国游历，重新确认木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和价值——但被高层否决了。

　　毕竟有了叛忍的前科，木叶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理由放自己再次出村。但是留在这里也会被监视。一开始是三个，后来是五个，即使不开写轮眼，也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以及随时瞄准自己的苦无和手里剑。

　　尽管鸣人邀请自己去做授课上忍，并许诺一旦自己成为火影，绝对会让他在木叶正大光明地活下去。

　　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暗部，反正一直被人监视，不如直接去暗部算了。而且，宇智波佐助从来就不是个喜欢按照别人想法做事的人，就算那个人是漩涡鸣人——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向六代目提交了这样的申请。

　　劝说无用，钢印扣下，一张暗部申请单就这样填好了。鸣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风风火火地从草之国跑了回来，见到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佐助，还有簇拥着监视他的许多暗部。

　　“佐助，不，不是答应我去做授课上忍的吗、……”

　　佐助戴上面具，像是没看到自己那样，被监视自己的人簇拥着离开了这里。

　　“看来，又来迟了呢…”卡卡西老师苦笑着说。

　　暗部的任务并不轻松。也许就让宇智波这么死在村外也是好的选择——高层的想法卡卡西清楚，但他本人拗不过佐助自己的意思。值得庆幸的是佐助足够强，所以每次任务都完成得不错。同期监视他的人，一开始还是毫无感情地盯梢，后来则变成了由衷的钦佩。宇智波佐助作为敌人的确会令人恐惧，但作为同伴就足够安心。

　　——前提是，足够安所有人的心。

　　把扎在断臂处的苦无抽出来向前一丢，淬着毒的苦无就着地面旋转滑行向前，甩出一条细长的血渍。毒对他不起作用，但痛觉还是无法屏蔽。他深吸一口气，摸出绷带，咬进嘴里，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三天执行了五次任务，被偷袭了十次有余。尽管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也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全身而退——但是，好吧，也有失手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呢。这样的村子，这样的木叶，到底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样的地方……

　　——“唱一下嘛！”

　　佐助突然从记忆中回过神，他的手里还拿着卷轴，一抬头，便对上了鸣人的眼睛。

　　他正缠着着自己，逼着自己唱那首歌词极为肉麻的老情歌，逼着自己把那首情歌的下一句接下去。

　　那双浅蓝色的双眼有着极为灿烂的光，像漫天星辰那样闪烁不止。

　　“就一下，唱一下嘛！木叶有九百只苦无！我记得小樱以前总哼哼来着！”

　　望着那样的眼睛，佐助忽然找到了自己坚持至今的理由。也许不是找到，而是终于明白，明白他留在木叶的理由一直都存在，只是需要某些一个契机，去提醒自己，这件事情对他们二人的真正含义。

　　守护这样一个，对自己心怀恶意，时刻希望自己作为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始作俑者之后裔进行赎罪的村子，理由什么的……

　　……那是事实，是我们都不能否认的一件事……

　　“九百只苦无是怎么回事啊。剩下那八万多被你扔哪儿去了？”佐助闭上眼，错过鸣人的肩膀。

　　他默默捂住断臂，忍下之前被人切开的伤口处的疼痛，离开了这里。他的唇边挂着淡不可见的笑意，没有注意到鸣人呆愣的眼神。

　　有什么东西，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的。

　　比如佐助笑着，因为自己知道那句歌词的下一句是什么。

　　又比如鸣人愣着，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那句歌词的下一句是什么。

　　再比如多年之后的洞窟里，鸣人在听到自己提起当年接吻的事情之后，放下最心爱的桶面，铁青着脸，忍了半天，最终呜哇地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