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九章 匕见 ...
-
黑云弥漫，遮天蔽月，海国的妖气包围了平安京。
“大家走快一点，看这样子，海国的妖怪要攻过来了。”不远处莹草和白狼带着一众妖怪正赶往避难所，远远地瞧见鬼切，“前面那只妖怪，你是迷路了吗？我们可以带你去避难所。”
“诶？等一下，这把刀？你是鬼切！”白狼于兵器观察得更仔细些，“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是在找源赖光大人吗？”
“算是吧，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妖怪和平民，得把他们送到避难所——！小心！”
明明是京都陆地，半空却有一道巨浪打下来，散发着浓郁的腥气。
“海鸣。”鬼切硬抗过巨浪摧打之后的晕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妖怪。
“呼，幸好晴明大人给了我珍珠御魂，勉强护住了大家。”莹草紧紧抓着白狼的手臂，心有余悸。
“你们先保护他们去避难所吧，这里交给我。”鬼切回头叮嘱白狼和莹草。
二人当机立断，点了点头：“你也保重。源赖光大人在东南方抵御海妖。”
鬼切轻轻点了下头，转身拔出刀，指向海鸣。
“源氏的利刃，还是一如既往地坚韧呢。可惜那些放不下的过去蒙蔽着你、牵绊着你，这样的你，持刀的手还稳吗？”海鸣像只食人心魄的魑魅魍魉，试图动摇鬼切的意志。
“净会使些妖言惑众的手段，同样的圈套我不会再中第二次了，看我不斩碎你！”
鬼切挥刀劈砍，锋芒毕露，海鸣不敢硬接，退后让跟来的海国妖众消耗他的妖力。海妖前赴后继、悍不畏死，鬼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鲜血溅在他身上，那腥热的感觉让他兴奋、让他疯狂。
妖影幢幢中，夜色下的街道建筑逐渐扭曲变形——
怎么会……
“妖力倾泻得太厉害了……你这哪里是在用刀，毫无章法，简直是乱砍……去洗干净了再来，一身血味儿……”
年轻的源赖光在指导他练刀时总是皱着眉头，有时甚至会流露出嫌恶的神情。鬼切努力收敛自己的妖力，避开飞溅的鲜血，但溢散的妖气并不听从他的意志，反而更加汹涌，势要把眼前的一切屠戮殆尽。
“坐姿端正，手放在膝上，后背挺起来，礼仪也是必要的修行。”
“举箸要优雅，不要绕过来夹我这边的肉，咀嚼不要发出声音……”
“运笔如运刀，也要有收有放，像这样……我带着你写吧，喏，这是你的名字……”
同样是修习，只有做这些的时候，少年才会露出一丝挑弄戏谑的笑意。
“不知礼数的恶犬……“
“他已经被妖魔侵蚀变成恶鬼了，他和那群妖怪是一伙的，不能相信他。”
“呵呵，就算学会了人类做事的方式，也不过是拙劣的伪装罢了，妖怪就是妖怪。人类不相信妖怪，也不值得妖怪相信，你又何必为了维护他们，对同族拔刀相向呢？”
不……不是这样的……
“来试试衣服合不合适，这可是我挑选了好久的布料，让平安京最好的裁缝缝制的。”年轻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少有的激动，拿着一套笹龙胆金绣的祭祀服非要拉着他试。
“我就知道我亲自丈量的尺寸绝对没差。这身衣服，衬得起源氏重宝的身份。”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价值不菲的华服，做梦般呢喃：“是白槿花的颜色。”
“白槿花？这才不是那种朝开暮落的脆弱生物的颜色，是我源氏最为高贵的白色和金色。”源赖光有些不满，“明天祭祀完之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源氏重宝了，是源氏高贵强大的守护神。怎么脑子里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既然你喜欢，我再给你置办一身白槿样式的衣服好了……”
刃起霜花，荣曜秋菊，作祭祀之舞。
“从今日起，你将成为守护我源氏的宝刀利刃，为源氏而战，是你至高的荣耀。”
祈沐之水弹洒滴落在他肩上，却晕出鲜红的血，浇透了他的衣衫。观礼的长老们笑面的画皮簌簌落下，狰狞地扑上祭坛，枯朽如木的手狠狠撕扯着他。祭坛轰然倒塌，落入烈火无尽的地狱。
“碎裂吧，憎恨吧，毁灭吧。”海鸣蛊惑的声音仍在耳中回荡，“我能看到你恐惧的一切，你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不，这只是你的幻术，拙劣的把戏罢了。”鬼切额上渗出冷汗，勉强维持摇摇欲坠的清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这些事情的，但是，你并不知道我为何恐惧。”
他踏着满地的枯骨与灰烬，不顾一切地斩尽魑魅魍魉，刀锋却被另一把刀格挡住了。
“鬼切。”来人是源赖光，“你的妖气暴走了。”
源赖光的厉喝让他陡然清醒，他慢慢收刀：“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晴明的式神告诉我你在这里，并且遭到了海鸣的偷袭。”源赖光表情平淡地说，“我怕你又乱来。”
“我……我不会了……”
“嗯。”源赖光没等他说完，“不过你现在没有血契的约束，妖力这么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个隐患。”
“我、我会努力控制的。”
“等你控制好了，平安京早被淹没了。”源赖光嗤笑，并没有理会他的坚持，手上凝起契约血咒，“本来想让你自己想清楚的，但眼下形势危急，我不能放任你这样加入战场。”
鬼切不想再受血契制约，不停地往后退。
“别怕，只是临时的契约，战争结束后，你可以选择解除。”
鬼切后退的脚步一顿：“真的吗？可以解除？”
“嗯，这次不骗你。”源赖光走近，手指移上他的左眼，脸上露出蛊惑的微笑。
“呃——！”
一道符箓飞来，打在他胸腹上，将他掀飞出去，剧痛使他痛呼出声。而本来站在他面前的源赖光自不远处突奔过来，挥刀斩向海鸣。
“你到底在搞什么！”源赖光背对着他，居高临下，扭头恼火地质问。
“怎么回事？你不是……”鬼切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你不是我不是的，海鸣的符咒都要印到你脑袋上了，也不知道躲。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怎么没拿出当初突破水牢结界的劲头儿呢？！”
“……”
“呵呵呵呵，，源氏家主，还以为这次，你也是让你的兵器，来对付老夫的呢。“海鸣的诡计被识破，却没有气急败坏，而是继续狡猾地笑言。
“哼，收起你那拙劣的挑拨之言吧。我们之间的事，你道听途说有多少，就敢拿来蛊惑人心？”源赖光不屑地轻笑，回头看鬼切，“别跟我说你被骗了。还趴在地上干什么，起来。和我一起击退这个家伙！”
鬼切不言语，站起身，持刀戒备守在源赖光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