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哥哥。”萧无忧停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能不能答应我。我知道你是在帮于生解开我的心结，我看得出来，但是这些事我希望于生不知道，最好这辈子都不要知道。不过我……我还不能全部告诉你……你可以等我吗？等我彻底接受你的时候。”
贺怀安眸子里透着一股温柔，柔声道：“好。”
萧无忧缓缓垂下眼帘，紧握着拳头，握了许久，那白皙的手才缓缓放开衣角。
“从哪里讲呢……就，就从开端吧。”萧无忧轻轻笑了笑，“我跟我爸爸有点矛盾，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当然不会原谅他。
一切的一切，要从萧父的事业受挫开始。
那阵子，萧父总是带着一股怒气，怒气一爆发，那破碎的玻璃杯的碎片，那根棍子，甚至是细长的鞭子，都会成为他的工具。
年幼的萧无忧身上总是布满伤痕，他看着自己白嫩的皮肤溢出鲜血，看着自己的父亲对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看着自己的母亲装作不在意，看着自己的弟弟沉默不语。
他求他不要打他，他求他不要伤害他们，放过他们。
可是那个人在干什么呢？他还是，拿起了鞭子，然后，把幼小的萧无忧从十几阶的楼梯上踢了下去。他说：“你不是很能吗？小崽子，跟你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他从楼梯上滚落，一阶一阶的楼梯，如同锤子一搬，一下一下用力地敲击他的身体，就像是要把他敲碎一样。
原本被父母娇生惯养大的萧无忧哪里忍得了这种疼痛？可是萧父不顾，依旧撒着脾气，萧父红了眼，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一样。他知道要是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其实，从楼梯上滚下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噩梦般的生活已经摆脱不掉了。
他就快要死了，就快要窒息了。他感觉萧父扼住了他的喉咙，就像是要掐死他一样。
直到……那陈叔叔的出现。
陈滓本是萧明沥的上司，是丁李儿的父亲。一向是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直到某次醉了酒，才暗示了句他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
那日之后萧明沥便天天带他去陈滓的家，萧无忧不知这陈滓的本性，只是每日都没什么好脸色，谁知那陈滓也是个变态，越是没有好脸色越爱贴上去。
年幼的萧无忧被那臃肿至极恶心透顶的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
那阵日子是他经历过的最最最黑暗的日子，被陈滓折磨着，那三儿也在撕扯着他的家。三儿让他的家变得支离破碎。
他无数次被母亲暗示，跟着爸爸去一睹那三儿，那三儿不是很好看，甚至比萧母还差上许多，甚至连身材都比不上，被萧母甩了大半条街，可是她会撒娇，而萧母不会。
三儿笑眯眯地给了他一杯牛奶，愣是被他给摔了，漆黑的杯子摔在地上，牛奶溅了一地，杯子也变得支离破碎。
萧父那时候吼他：“对你程阿姨礼貌点！”
那三儿还娇滴滴道：“也不是阿忧的错了啦，是我的手抖了，没事，我再去泡一杯。”
“程阿姨？”萧无忧忍不住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她配当我阿姨？萧先生，您是当您是什么牛逼人物吗？眼光那么差，选了一个放在街上路人看到都会吐唾沫的人当三，您真厉害，啧啧。对了，还有，这位程不知道什么毛线，您以为您是什么货色？配当三？我妈不是你欺负得了的。”
“给她道歉！”萧无忧看见萧父的脸上爆出了青筋。
“道个鬼！”萧无忧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爸？您配么？萧先生，我累了，对了，建议你们放尊重点，或者说现在就把我掐死，不然我长大了，你，程晓春，陈滓，一个都躲不掉！”
“你个逆子！”萧父闻言提起他的衣领，“去哪里学的？天天满口讲的什么话！”
“摔啊！你揍啊！把我弄死啊！”萧无忧依旧冷笑着，“对了，脏话这东西，你去问问陈滓整天说的什么鬼？你问啊？还有，萧先生，我劝您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把我杀死，还是要我长大了找你们报仇？嗯？”
萧父放下了他的衣领，他拍了拍衣服：“我妈给洗的，啧，真是在你们这里呆久了就恶心。空气都恶心，看了你们就恶心。”
那是他第一次站出来，他比从前勇敢了许多。
但是陈滓依旧是他的噩梦，他熬不过头，压抑的情绪让他就快死了。
萧无忧至今都忘不了，那个时候，那男人硬生生是掰开了他的嘴，让他吸烟，强迫他喝极烈的酒。
火辣辣的酒被咽了下去，五脏六腑都感觉被灼烧起来似的。他流下了他自认为的最后一滴泪。那次他吐得很厉害，差点因为那酒胃出血而死，他以为他可以得到萧父的同情，最后也只是被萧父狠狠地骂了一顿：“酒都不会喝！我没有你这个废物儿子！”是是是，他是废物，一事无成一败涂地的废物，他从小被骂到大的。
他开始被强迫陪酒，被强迫陪烟。
那烟很呛，熏得他差点吐出来，可是不吸那烟，萧父就会用鞭子狠狠地抽他，甚至巴不得把他抽死。他身上伤痕累累，他疼得昏死过去，又被陈滓一盆冷盐水泼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快疼死在那里了，可是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但是他总感觉自己的心跳，是一种罪恶。他的心跳在阻止他快乐，他想用一把极锋利的刀刃刺进自己的心脏，就那样停止心跳不要再动了，就死了吧。
他害怕，他想逃，他不想活着了，他还巴不得被萧父抽死。
望着萧父的职位一天比一天高了，从普通的小职员变成了副经理。他被送来陈家的次数越来越多，那陈滓油腻的脸让他恶心反胃。陈滓总是抓起他细嫩的小手细细摩挲着，露出极恶心的笑容。
他忍不了了……他真的忍不了了……
他感觉他就快要死了。
他想要跳楼却被好心的人救了下来，是他们眼里的好心，却是他眼里的地狱。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活着，他割了腕。
右手紧紧地握着锋利的刀，刀锋划过白皙的左手手腕，生疼，疼得仿佛可以要了他的命一样，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他知道，他割到了动脉，于是他安静地坐在了地上，等着死亡的到来。
他感觉自己的眼前阵阵发黑，就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萧无忧最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在心里对着远在北京出差的母亲说了句再见。
最后却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刚醒不久，萧父就不顾医生劝阻，拔了他的输液管，强制带着他出了院，把他送去了陈滓家。
他那时候对萧父说了一句：“如果你想小默没有哥哥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但是萧父不管。
最后……他因为割腕，手暂时使不上劲儿，被陈滓绑了双手，他看着臃肿的男人向自己逼进，闭上眼缓缓流出了泪。无声的反抗，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某一刻破碎成了千片万片。他就要死了。
幸好萧母发现了萧无忧不在家，利用了定位系统及时找到了萧无忧，一向强势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她红了眼眶，那时候，她紧紧地搂住了萧无忧，柔声安慰道：“小忧不怕，妈妈回来了，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发现了萧无忧手腕上的巨大的伤口时，她也是一愣，但是她没有说话。
那时的她天天东奔西走，动用了她的所有人际关系，愣是把陈滓给告上了法庭。
陈滓进了监狱后，萧父当了总经理。他开始意识到了家庭的重要性，开始对萧无忧开始给予厚望，但是萧无忧并不理会。
甚至跟萧父吵架顶嘴闹别扭。
仔细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所以上天让我们遇见了。”贺怀安轻声呢喃着，主动抱住了萧无忧，学着萧无忧之前安抚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萧无忧的背，“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啊哈哈哈哈肉麻了啊哥哥，”萧无忧忍不住笑了笑，感受到了贺怀安的体温，眼里闪过几丝温柔，无谓道：“都过去啦，无所谓啦。”
可是有没有所谓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眼看着还差那么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地一起回了教室。
埋在心里深处许久的秘密被挖出来了些，顿时一阵释然。
只是……
萧无忧正想着，缓缓垂下眼帘。
神明之所以能够从凡人变为神明，要依赖他踏着的那条血路。神明靠着失去的情感，拾起了所有的理智。
神明有着极度的抑郁和绝对的理智。
而贺怀安，他如今的模样，是因为那少年吧。他所走的无非是残酷至极而可怕至极的，他踏着自己心爱的人的骨堆，踏着过去的不堪，他装作万事顺遂的样子，他装作一切安好的样子。
他明明比谁都更需要治疗，却被于生叫来帮自己夷平悲伤。
“哥哥。”萧无忧正想着，轻声唤道。
“嗯？”贺怀安刚拿出了高考试题，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转过头去，“怎么啦？”
“抱抱。”萧无忧张开双臂，向贺怀安扑了过去。
贺怀安一愣，然后才微笑着回抱了去，少年身上的奶香味传了来，在某一瞬间让他有一些微微的失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怎么今个儿一直要抱抱啊？”
萧无忧丝毫不顾进了教室的同学们的感受，最后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才松开了贺怀安，装作奶声奶气地说：“生活太冷了，要抱抱添点暖。”
“不错，弟弟还会伪音呢，挺可爱嘛。”贺怀安挑了挑眉，轻轻刮了一下萧无忧的鼻尖。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许眠刚坐下就瞥见了后桌这……基里基气的模样，忍不住张开五指捂在脸上，然后在心里默念道。
“要捂就捂紧点，把脸埋桌子进去也可以。”贺怀安笑了，忍不住损他道。
许眠撇了撇嘴，“切切切，你们两个天天秀的我都习惯了。”
“我？”萧无忧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黑人问号了，看着许眠语塞了许久，才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明明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我们可是祖国的花朵。”
许眠忍不住一挑眉：“哦？社会主义兄弟情？诶诶诶，怀安兄，前阵子课间操不用跑操，如果没记错的话，无忧忧从上一节的自习课就因为生病趴了，睡了整整六十分钟，你自己也重感冒，还把校服外套给脱了给他披上，最后还在无忧忧杯子里放了个罗汉果……”
“我？”萧无忧看着身旁的人，许久没说出话来……发现自己的伶牙俐齿再一次失效了。
他说那个时候是谁塞了颗罗汉果在他杯子里，问了半天都没人说，问了贺怀安贺怀安还说不知道。戏精无忧甚至在某刻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小说……他顿时发现自己都可以写一部出来了……好吧其实那本书他在收到罗汉果的那一刻是想过的。
《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神秘X同学的心头萧小娇妻》！光是想想就……就，就，就怪瘆人的。
某日清晨，X同学在萧娇妻……不是，是萧娇夫，在萧娇夫的保温杯里，温柔地，放下了一颗罗汉果。
“哦，我亲爱的萧娇夫啊，你怎么生病了呢？让这颗罗汉果来给予你光芒，带你走向美好的未来吧！”他的大脑指挥官扮演起了X同学，深情地说道。
“歪，无忧兄，你是感动成了什么样子？歪歪歪，怀安兄，你看孩子都给你吓傻了都。”许眠看着面前发起了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无忧这才回过神来，刚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贺怀安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眼神里透着许温柔，说着：“这有什么啊？他是我弟弟啊，需要人宠啊。”
“啧啧啧，我可是许氏第十八代子孙，在我面前秀恩爱是会被雷劈的。”许眠白了一眼。
萧无忧感觉自己大脑里的万千少女简直厉害，一堆密密麻麻的弹幕冲了出来，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群女生说的。
真是，可怕啊。
“宠回去。”萧无忧被揉得有些无奈了，于是轻轻扯下贺怀安的手，揉了揉贺怀安的头。
这手感，真是要多好就有多好了……
“啧。”许眠见状又转回去搂起了自己亲爱的同桌，“小灰灰，他们秀恩爱啊啊啊啊。”
小灰灰这称呼还是因为陈琦说话很奶得来的，不过陈琦本人是特别喜欢这个称呼的。
贺怀安笑了：“弟弟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啊。”
萧无忧轻轻抿着唇，过了好久才慢慢说了句：“下次我宠你。”
“昂？”贺怀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次到我宠你啦。”萧无忧轻轻扯过贺怀安的衣领，靠在他的耳旁轻声说着。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贺怀安愣了愣，才笑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