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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春风得意(一) ...

  •   二月里来倒春寒,前几日还阳光明媚,二十日这一早就变了天,东宫之内,太子定兴晨起上朝,内侍正在给他穿衣正冠,他看了看天色,对正在梳妆的太子妃褚氏说:“今天看是要下雪,母后身上不好,她一向是最喜欢你的,务必说些开心的。”
      太子妃转过头来,此时云鬓垂腰,让一向以为她英气逼人的太子恍然间意识到这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清丽动人。太子妃接着说:“不劳殿下吩咐,这都是妾该做的。只是……”太子妃沉吟了一下,还是道:“八弟这个冬天熬的确实艰难,生生把母后折腾去了半条命。过些日子天暖和了,只怕要去三清观为他祈福,妾为长媳,必要同行。殿下您的起居不如就让郭良娣照顾。”
      郭良娣,乃东宫女眷中除太子妃以外的第一人,出身虽然寒微,却最是爽朗不过的性子,早几年跟了太子,恩宠一直不衰。太子妃过门一年多了,从没有在任何方面打压过她。连自己的亲妹妹小褚氏入东宫,那还是奉圣旨居良娣之位呢,太子妃也不曾叫她压郭良娣一头。
      总而言之,正妻做到太子妃这个份上,差不多能立入《贤良传》了。
      但年近而立的太子好歹也知道不能在正妻面前说小妾好,方正的脸上还稍微有点尴尬,他之前经历过一次婚姻,怎么说呢,两任太子妃差别也太大了。大到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只好“嗯”了一声,道:“你费心啦,我差不多得走了。你也去吧。”
      “是。”
      东宫其实按说立皇后所居的昭阳殿不远,但入了大内,纵使贵为储妃,也得下了马车选择自己走或者做透风的轿子入内。太子妃身体一贯好,从来都是健步如飞地走到地儿。昭阳殿陈设依旧不多,但是已经熄了的火龙明显烧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头,未发一言就坐下了。
      皇后少从今上行军,由南至北,那当真是什么苦都吃过,到了今天也是性喜简朴,能在春天重开火龙。是因为褚氏料的一点不差,她所生的幺子宁王定梁又因天气多变开始咳嗽,本来是要罢了儿媳请安的——她从来不喜欢妃妾在自己眼前晃荡,还是宁王说:“阿娘,嫂嫂们应该都快到了,天气这么冷,你再叫她们回去,生病了不好的。”多么好的孩子,偏生生下来就这么受罪,叫她这个当娘的恨不能替他受了。
      皇后这样想着,来了昭阳殿正堂,太子妃和豫王妃、秦王妃都起身行礼,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忽然看到了齐王妃的头上带着红珊瑚宝钗,还是金质的,身上更了不得,乃是六色六面裙,衬得她小脸儿跟花蕊似的。皇后见了不由大怒,站起来呵斥道:“你要显摆给我到别处去,你们兄弟身上不好,你这样是来刺我的眼吗?。”
      一时间大殿内噤若寒蝉,秦王妃委屈地都快哭了,偏还要顶嘴,“母后,儿没有逾矩啊!”宫人内侍们都在想,这秦王妃莫不是脑子抽了,皇后殿下本就不爱珠翠,太子妃豫王妃哪个来此不是淡妆,偏她时不时就要弄出点新花样来。以前也罢了,如今宁王病了,您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不是惹着皇后发脾气吗。她怎么就不想想,她在别人那里“不小心”“有误会”,别人没法子,可一旦遇上皇后娘娘,十次里回回都是您鼻青脸肿啊。
      这不仅是婆媳地位问题。重要的是,秦王疼媳妇别人不得不忍她一二,但是皇帝也疼他媳妇啊。皇帝对上秦王,那是不用多说的。更不用说皇后还是秦王亲娘,我就打了骂了看不上了,你还怎么着!
      “你是听不懂人话了,给我滚。”赶在皇后气头上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底下宫人也不敢啰嗦,立马哄着推着快要哭的秦王妃走了。
      眼看婆婆已经气成这样,太子妃不能再装鹌鹑,只好近前奉茶说:“母后,您快消消气,我家哥哥最近出去打猎,他那箭法您是知道的,居然还真射中了一只火狐,他进给了我。媳妇手笨拙,想着不如就叫尚服局辛苦,给八弟做个围脖,护着他的脖颈,他这病就怕冻着。”
      皇后脸色稍霁,叹了口气,说:“是平舟吧,也长大了。等一会我问问太医合适吗,定梁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磨我的,半点不能不精心。”
      底下的豫王妃不及嫂子得脸,不敢贸然开口,心里却在暗暗撇嘴。您嘴上是这样说,其实一共四个亲生儿子,您还不是最疼这个病秧子。
      “阿家这话,您是有儿子,才能操这样的心。我近来听殿下说起一个案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子嗣闹得,又兼亲眷贪婪闹得,那当真就跟说书一样妙。更要紧的是,这居然还牵扯到了岳家军的旧人。”太子目前在刑部理政。
      皇后本来怏怏地,听到“岳家军旧人”这几个字才精神了几分,“哦,这些人留下的不多了,兰舟啊,你说说,是哪一个?”褚太子妃,闺名“兰舟”。
      褚兰舟也不是刻意讨好,就是坐近了些,缓缓道:“殿下好像认识,苦主叫做霍天项,他的爹爹和两个伯父都是安阳老郡王的老部下,好像有一人叫霍起。”
      皇后这下可算来了精神,道:“正是,当年我和陛下自大散关过江,来接应的人中正有他,一晃眼都快三十年了。可惜和西军作战时……他们三兄弟好像就一个男嗣吧,怎么成了苦主?”
      褚兰舟跟着一叹,说:“可不是嘛,他……阿家您容媳妇从头说吧。”
      “好。”
      “这霍天项不怎么争气,老子过世没几年,就把家业败了个七七八八。其实这人要说也没有大毛病,就是懒散爱玩,不事生产。取了个浑家也是没主意的……”听得皇后不时点头,褚兰舟颇有些“起承转合”地本事,说道高/潮,还留出余地来叫皇后点评,“着万年县令是怎么当差的,这么关键的证据也不检查清楚,差点就冤杀良民啊!”
      “可不是,事涉无辜举子,听说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要弹劾他。”
      “那他这官是当到头了。”皇后直言道。太子妃心想,阿家我也这么觉得,就是没您敢说。借着又听皇后问:“那汪明又怎么会认罪呢?”
      褚兰舟轻轻一笑,指了指豫王妃萧氏道:“这还是弟妹家人才多。破案的萧郎中正是弟妹的亲弟弟,上一科的状元郎。”
      正在喝茶听说书的萧王妃,差点呛死。
      皇后微笑了一下,“玉面萧郎。”复转过头来,看向最低调的儿媳妇,问道:“萧氏,你前几日不是还回娘家了吗?没听你弟弟说起?”
      能坐稳亲王正妃的人物,怎么说的有两把刷子,萧王妃立刻起身道:“启禀母后,儿媳回家只是和母亲、祖母说说话罢了。萧家规矩,爷们儿朝堂的事,女眷是不好打听的。”谁像你太子妃似的,嫁进东宫就把自己当谋士一样。
      皇后如今年近五十,精力不济,但仔细想想,还是能记起几年前那场不小的官司的。不过儿媳妇你这话,只是说你嫂子吗?她闻言也不说了,绕有深意得看着她一笑,示意褚兰舟继续讲。
      萧王妃听到那霍家的小妾伪装怀孕诈凶手,忽然想起来,自家婆婆跟着公公一块打江山,打听朝廷事算什么,人家直接干政过呢?
      悔得差点想搧自己两巴掌。
      皇后可没空管她,听得啧啧称奇,道:“本宫也算见过不少事儿了,这萧郎中可算是猜中了人的心思,财帛动人心,千金家那片林子附近的土地大涨,几十倍的利润,怪不得能急得那老贼在自己家杀人呢!”
      “阿家,这回您可没猜着,这不是萧郎中的主意,而是一位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想出来的。可见天下的聪明人,都想未陛下效力呢。”
      “聪明人是好的,不过本宫倒觉得这任生不错,虽说半夜和女眷同行不妥当,但是萧律将那霍家妾和不少女囚混着在他眼前晃荡,他居然没认出来。可见是守着士人规矩的。”
      只听得外间有人道:“梓潼怎么讲起士人规矩来了。”这声音洪亮,极有辨识力,屋内之内当即跪了一地,只有韩皇后站起来,微笑道:“陛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早朝无事吗?”
      原来此人正是大衍开国之君,史称太/祖高皇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春风得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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