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这个杀手不太冷》天河水

5、Chapter5

　　Chapter5

　　伊万不甘心地沿着街道往镇外走，经过他母亲的房子时，他灵机一动：只要躲在这里，王耀不会知道的，他还可以趁机观察。

　　从一楼店铺的后面进去，店铺里所有台面都铺着一层防尘的布，看起来像阴冷的停尸房。自楼梯上去，二楼有一扇小门，伊万用钥匙打开门，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面积不大的房间温馨而舒适，干净得一尘不染，房间的装饰和一应家具都是伊万的母亲在世时布置的，伊万一直保持原样不动，房间的清洁也不假他人之手，伊万会自己一人仔细地打扫，这是他难得的一点正常生活。

　　伊万刚一踏进房间，突然感觉到异样，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杵到他眼前。在伊万还来不及惊恐的时候，一阵玻璃破碎声，继而一声枪响。

　　开枪的是破窗而入的人，伊万面前的杀手中枪的同时也开了枪，伊万在恐惧中本能地躲闪，感到头侧一阵冲击和灼烧的痛楚。

　　“伊万！”王耀的惊叫声。

　　刚才王耀击中了那名杀手的头部，可是杀手居然没死，看起来只是受伤了。杀手似乎也觉得奇怪，但惊讶转瞬即逝，他立即向王耀开枪。

　　王耀不得不在一堆碎玻璃上打个滚躲开，杀手等的正是这一刻，他再次瞄准伊万。王耀已预料到杀手的行动，他一蹬地跃身而起，扑倒伊万并将发愣的男孩护在身下，杀手的子弹打中了王耀的肩膀。王耀感到肩膀传来的疼痛，但并没有他以为的严重，他吃惊不已，同时也推测出了一件事：他和杀手的枪里装的都是空包弹。王耀爬起来，伊万也跟着起身，伊万还弄不清状况，而王耀紧张地瞪着杀手，不知对手会有何反应。

　　杀手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扔掉枪，迅速从腰侧抽出一把刀掷向伊万，手法凌厉而精准。

　　王耀猛地推开伊万，但刀子还是划伤了伊万的脸，一道整齐而细小的红线出现在伊万完美的脸颊上，很快开始渗出血珠。

　　“混帐！”王耀抽出□□刀向杀手扑过去。

　　杀手抽出一把蒙古刀，迎着王耀冲上来，两人展开械斗。打斗过程中王耀扯掉了杀手的面罩，杀手的脸已被血染红，但还能看出来是个亚洲人。王耀认识这张脸，这就是他的目标。不过不管这人是谁，此刻王耀只想杀了他。王耀奋力地想割开这混蛋的喉咙，对方也一样狠辣，却并不似王耀这般愤怒，两人身上都开了口子，杀意愈加炽烈。

　　伊万紧张地看着这场打斗，他可以溜走的，趁王耀牵制住杀手。但是伊万不想走，王耀是来救他的，他必须跟王耀同进退。

　　“都停手！你们两个！”突然而来的第四个人介入这场厮杀。

　　王耀和杀手都迟疑了一下，但并没有将注意力从对手身上移开，他们拉开一点距离，依旧虎视眈眈。

　　“好了，都不要再打了。”走进来的是高大的瑞典人贝尔瓦德，丁马克的好朋友，冬将军手下最冷静的杀手之一。

　　“贝尔瓦德？”王耀和杀手异口同声，随即惊讶地瞪着对方。

　　“你到底是谁？”王耀恶狠狠地问。

　　“我倒要问你！你是谁？”杀手也不客气地回敬。

　　“这是王耀，代号‘天使’，我们中最优秀的。”贝尔瓦德介绍说，“这位是乌兰巴特，蒙古人，咱们的新同事。”

　　“天使？你说他是煞神我还信！”乌兰巴德恶意十足地嘲讽道。

　　王耀手里的刀威胁性地举起来：“你为什么要杀伊万？”

　　“他是我的目标，”乌兰巴特说，“我的第一项任务，现在被你搞砸了。”

　　“你他妈的！”王耀气得又要冲上来，被贝尔瓦德拦回去。

　　“你敢伤了伊万我就要你命！”王耀大声威吓。

　　伊万拉住王耀的胳膊：“耀，没事了。”他已经冷静下来，并大致猜出来事情的可能原因。

　　贝尔瓦德说：“乌兰巴特，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你们跟我回去——没人会杀伊万。”

　　回到公司，王耀和乌兰巴特才知道整件事。

　　当冬将军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前因后果时，王耀难以置信地高声质问：“什么？您下命令杀您自己的儿子？”

　　冬将军泰然自若：“没错，乌兰巴特通过了我的测试：即使目标是我的儿子他也会绝对服从命令。”

　　“他差点杀了你儿子！”王耀喝道，“如果我晚了一步，伊万就死了！”

　　“乌兰巴特枪里装的是空包弹，你应该发现了。”冬将军踱到落地窗前。

　　“可是他有刀！他是个玩刀的行家！”王耀对那划伤了伊万脸颊的飞刀心有余悖，如果那一刀割开的是伊万的喉咙该有多可怕。

　　冬将军在窗前转过身来：“这也是对你的测试，如果你连一个新人杀手都不能制服，说明你仍然不够格在我手下工作。”

　　王耀不再说话，他看出来，从头到尾冬将军都毫不在乎伊万的性命。

　　走出冬将军的办公室，王耀看到伊万正站在门外。

　　“又是老头子的诡计吧？”伊万似笑非笑。

　　“是一项测试。”王耀神色黯然地说。

　　伊万看到跟在王耀后面出来的乌兰巴特，故意怪声怪气地说：“老头子又多了一条忠诚的狗。”

　　“离他远点。”王耀警惕地瞪了蒙古人一眼。

　　乌兰巴特没理会二人，径直离开了。

　　“放心，没有命令杀手是不会杀人的，就像你一样，”伊万说，“只为钱杀人。”

　　“杀手也会有私人恩怨。”王耀狠狠瞪着乌兰巴特的背影。

　　休息室的门被野蛮地推开，门板像被一头大象撞上了似的发出巨响。王耀怒气冲冲冲进来，一拳揍到丁马克脸上。

　　“嘿！你发什么疯？”丁马克气愤地叫道。

　　“混蛋！是你换了我的子弹！”王耀骂道。

　　“你说什么呢？你这疯子！”丁马克莫名其妙被冠上罪名，不禁大怒。

　　两人正要动手，旁边的瓦修沉着地开口了：“不是他，是我。”

　　“你？”两人一起瞪大眼睛看向瓦修。

　　“你干了什么？”丁马克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只是疑惑不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把你的子弹换成了空包弹，”瓦修说，“乌兰巴特的子弹也是我换的。”

　　“你他妈的——”王耀怒不可遏，“你不是不杀女人和孩子吗？伪君子！你明明知道！”

　　瓦修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认为你不会失手。”

　　“你知不知道那个蒙古人多厉害？他是个天生的杀戮机器！伊万差点儿没命！”王耀逼到瓦修跟前。

　　瓦修丝毫没动：“不要再大喊大叫了，如果你不想再让伊万有危险，就另这么在乎他。”

　　王耀猛然警醒，一个杀手不该有弱点。他和瓦修都是有弱点的人，对彼此的弱点也非常了解：他们都有一个需要保护的妹妹。伊万会成为他的第二个弱点吗？王耀意识到这将会把伊万和自己都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然而，伊万不知道王耀的矛盾，他感到他和王耀疏远的关系再次拉近了，并且最重要的是，王耀会为他不顾一切。他已经知道了，也会好好记住。

　　善后的手续有点麻烦，医生诺威不讨厌伤口和鲜血，但他讨厌自己人制造出来的，更可恶的是一次性来了仨伤员，其中一个还是未成年人。

　　“你们用自己的脑袋玩俄罗斯轮盘赌了？”诺威一边恶声恶气地问一边野蛮地夹出王耀肩膀里嵌的弹壳碎片。

　　“是老板用我们的脑袋玩——呃！”王耀疼得呲牙咧嘴。

　　“你们为什么带孩子一起玩？”阿冰正在处理伊万头皮上的伤口，与诺威不同，他的动作轻柔得多。

　　“我不是孩子。”伊万眉头都不皱一下，“我也没想参与，但是我父亲雇了这个家伙来杀我。”

　　“下回我会杀了他。”王耀说。

　　坐在一边的乌兰巴特冷笑一声：“想试试刀子从眼睛扎进脑子的滋味吗？”

　　“你想试试被捅十几刀、一个小时都死不透的滋味吗？”王耀反威胁回去，“我干过，被我捅的那个倒楣蛋4个小时后才死透——这是冬将军说的。”

　　“你们两个安分点！”诺威责骂道。他已经包扎完了王耀的肩膀，转身开始处理乌兰巴特的脑袋，乌兰巴特头上嵌了很多弹片，而且差一点伤及他的眼睛，但蒙古人表情毅然，好像那只是小伤。

　　阿冰在给伊万脸颊上的划伤涂药：“还好不深，不会留疤的。”

　　听到这话，王耀暗自松了口气。

　　“我倒希望留一道疤。”伊万看了看王耀，王耀还没穿上上衣，健硕的上半身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疤，那是经年累月积攒下的勋章，被白色绷带覆盖的部分就像一处新的纹身等待揭幕，为这荣耀再添一笔。

　　“不会再有人在你脸上动刀了。”王耀冷冰冰地看了乌兰巴特一眼。后者根本没看他，蒙古人脸上虽然平静，但显然疼痛让他忽略了王耀的注视——他也不是铁打的。

　　包扎结束后，王耀和伊万离开诺威的诊所。

　　旧金山的蓝天一碧如洗，像加州的空气一样令人心旷神怠。远处那红色的金门大桥傲然而立，印在蓝天里就像一幅明艳的油画。

　　呼吸暖热的空气，人的心情都随之爽朗了许多。

　　伊万摸摸头上的绷带，笑着对王耀说：“我还是第一次受伤——我是说真正的受伤，像你一样！”

　　“我可不喜欢受伤。”王耀说。

　　“但我觉得这不错，”伊万笑着说，“我知道了离死只有一步的感觉，我可是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一枪！”其实他只是被子弹擦过，乌兰巴特才是实实在在吃了一枪，但对14岁的伊万来说，这已经足够他炫耀。

　　“但愿你不会再有机会体会了。”王耀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我不想找死，但现在我知道这也没那么可怕。”伊万脑海中那片蓝图原本是模糊的，现在渐渐清明起来，“我已经通过第一次考验，下回就没那么容易干掉我了，而且我是会还手的。”

　　伊万的话让王耀产生不安，他知道这个孤独的孩子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但他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

　　伊万正在变成未来那个叱咤风云的伊万·布拉金斯基，这时的王耀还不知道，他正有幸见证这场变革。

　　似乎为了气氛轻松点，伊万忽然转换了话题：“说起来，你不是不用刀的吗？”

　　“我还是不喜欢刀，但我已经不怕溅血了，”王耀淡淡地说，“再说，我可以去你家洗澡，你说过的。”

　　“随时可以！”伊万真心地笑了，“去吃热狗吧，折腾这半天我们还没吃东西呢。”

　　王耀也笑起来：“走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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