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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凑合过吧_ing ...

  •   自那日我醒了,日系大叔就从房间里搬出去,睡去了客厅的沙发,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一直都没能好好的看过他的脸。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身子主人失忆的忧郁,还是他本来就不爱说话,更多的时候,他不是在看书,就是拿着刻刀,在研究新的孔明锁。

      只是不管我走到哪儿,就都总觉得他在看我,回过头,却又发现没有,也不知道是我太敏感,还是太不敏感。

      他这家附近有些荒,周遭的住户不是很多,四年的时间,这世界没有变化太大,就是手机支付越来越普及,要饭都开始刷二维码了,我连要饭的技能点都还没补全,忒残酷。

      先凑合过吧,我现在啥也做不了,还能离咋地。

      这身子的主人叫万沐,是个生物学博士,长得也还行,加上睡着的两年,今年也才二十六岁,那些看起来就很权威的生物工程杂志上,不时就会有一些她发表的文章,妥妥的高岭之花。不知怎么就嫁给了个无业游民一样的人,我琢磨着,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可是有什么用,现在给了我,还不是连要饭的技能点都要补。

      而更令人悲伤的,是不知道我那个身子现在怎么样了,等回去了,补技能也就算了,一晃就过了四年,已经是头也不回地踏上了一条奔四的不归路,也是一把血泪。

      而且不知为什么,在这个身体里的时间越久,我之前的记忆就越模糊,本来也就只有两年的记忆,现在七零八落的就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高岭之花的书我看不懂,日系大叔给我的手机可以指纹识别,锁屏是路灯下的一个影子,一看就是个大长腿。高岭之花的指纹可以解锁手机,但里面很多软件都零零散散上着锁,我又不知道密码,用起来就跟老年机一样。

      所以平日里我就看看视频听听歌,视频是让日系大叔帮忙找的,都是千珏二十岁左右参加的一些综艺合集,或者是参演的一些剧的片段,真的是有一种故事才开始,就可以坐着时光机直接去看结局的快感。

      我看得满心欢喜,笑得不够克制。

      也不能怪我不是,我每新入一个墙头,都觉得这肯定是最后一个。为了听懂千珏在全国书法国画大赛的点评,别说隶书和行书的差别,就连欧阳询、虞世南和褚遂良之间写的楷书,我都快能看出分别了。还有什么说楷书是笔势恍如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致,惟结体宽扁,横画长而直画短,仍存隶分的遗意,然已备尽楷法,实为正书之祖…这么晦涩拗口的句子我都去背了,这墙头爬的,多刻苦,多努力,也算是感人之至,是个典范了。

      哇,他跳舞真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声音也好听,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努力凑足一个月。

      日系大叔这里不仅是有限量专辑,就连限量海报和限量周边也都有,我观察了几天,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然后摸出高岭之花的手机,随便点开一个软件,在密码框的地方将千珏的生日输了进去。

      密码错误。是我想多了。

      若是说起来,这个日系大叔其实也还算挺好的,没有带着我将核磁共振、同位素扫描、CT、脑电图、头颅磁共振都先来一套,当然也可能是睡着的时候就都已经检查过了。也没有带着我去看心理医生,检查有没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性身份识别障碍的可能性。横竖我与心理医生也算是老相识,精准地掌握了可以用什么法子让他们迅速的放弃挽救我。

      他就只让我每天量量体温,然后随着我在屋子里做什么。他不大爱说话,偶尔发呆,但记得定时给我喂饭,定量给猫喂猫粮,然后每天睡前坚持跟我说晚安。

      他们两口子这日子,过得可真客气。

      我无意间曾翻出一个日记本。日记本里每一页都是,一个日期,一个名字,只有最后一页,是另外两个字,喜欢。

      算起来,应该是他在高岭之花二十到二十二岁之间写的。看不出来,还挺深情。

      原本这应该是个开心的事儿,只是他可能想不到,醒来的是我,不是万沐。这么一想,就觉得他多少有些可怜。

      不过我翻出来的岂止有日记本,还有一套数学卷子,和一套手写笔记,哪个丧心病狂地会去珍藏一整套的数学卷子啊。对应的笔记里用不同的颜色标注出了重点,又条理,又细致,我翻了翻,找了纸笔,忍不住就做了起来,一连做了好几题,根本停不下来。

      做了一会儿,不对啊,哪个丧心病狂的会在穿越了之后,做上一套数学卷子啊。

      偏身后还伸过来一个手指头,指着我刚做过的数学题,“这里错了。”

      我回过头,刚好能看见他半拉眼睛,你不制止我的吗?还鼓励起来了?我要是不拒绝,你是不是就要坐下来给我讲错题了?

      他低下头,是询问的语气,“你要不要复学?”

      我缩了缩脖子,生物学博士?不要了吧……

      我现在还能记得的,是A血型和B血型的父母能生出来A血型、B血型、AB血型和O血型的孩子。

      双眼皮和双眼皮的父母生的出单眼皮的孩子,单眼皮和单眼皮的父母生不出双眼皮的孩子。

      红绿色盲的爸爸生不出红绿色盲的儿子,红绿色盲的妈妈生不出红绿色盲的女儿。

      决定了猫的颜色的有黑色基因和橘色基因,你所看到的白猫可能不是白猫,它看起来是白猫有时候仅仅类似于人类的白化病。

      而唯一能打破这些规律的,就是基因突变。

      我觉得我能知道这些,已经很博学了,唠家常的时候唠出来,都能勉强算个翘楚。高岭之花的期刊里,什么类毒素、IDO、脊髓灰质炎、抗原决定簇、PSH晶体结构、工程细胞株……念起来都跟相声贯口似的,我真学不了。

      “现在复学,是不是,太草率了?”

      日系大叔也没再说什么,就说了一句,“好。”

      我发现,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我指了指桌子上他最近一直在看的资料夹,“那不会是个剧本吧。”

      他已经看了有两天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从他面无表情地脸上看出他特别喜欢,而且看得还很清楚,大概,是这个身体主人的残念吧。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回过头,然后应了一声,“啊。”

      “我能看看么?”

      他走过去,拿过来,直接就递到了我手上。

      扉页上有剧本的名字,《逆风》。

      据统计,全球约有5000~8000种稀有病,每种病的患者人数未几,但总人数将近4亿。我国稀有病患者就已预计超过了2000万。

      而稀有病的诊治一直都很为难:确诊难、药物少、无医保、缺法令……

      其中药品少的主因还是因为药品的研发周期太长,可以试药的人数太少,所以很多药品研发出来,却因试药不足不能上市。

      剧本的主角是个年轻的医生。故事就是从他遇到一例稀有病病患开始的。

      病患死了之后,家属来闹,因为在家里找到了医生私自给病患的未经批准的药。不知是幸与不幸,这药还没有被吃。

      此后就是媒体的大肆报道,和他充满主角光环的一段话,“我可以为这起事故负责,谁又能为这样的群体负责?”

      等事情终于平息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跟人跑了,就给他留了一个襁褓中的儿子。

      他自爆自弃了一段时间,直到发现自己的儿子也患了稀有病。他也因此认识了更多患有同样病症的人。

      有药,但是不合法。等合法了,就没有命了。他能弄来药救儿子,却不能将药给更多的人。

      整个剧本看下来,有些沉重,剧本里医生和儿子相处的片段看起来也特别的感人,情节流畅,起承转合也合理,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我又去看了一眼扉页上编剧的名字,很眼生,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问他,“你很喜欢?”

      他想了想,“剧名,角色,还有题材,有很多平时不会的事情,觉得是个很大的挑战。”

      谁说无业游民就不可以有梦想呢,也难怪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像越前龙马的爸爸、爱德华和阿尔的爸爸、藤原拓海的爸爸和碇真嗣的爸爸,等。

      这大概,是一种命运。

      我将剧本还给他,“那就去。”

      他抿了抿唇,没有应声。

      虽然没听他说过,但他的悲伤每天都缠绕着我,所以我就继续怂恿,“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我和你的猫,会互相照顾好彼此的。”

      说完就又补了一句,“如果拍的好,说不定还能为这样的群体发声。你想想千珏,想想有一天你能和他站在一起的画面,你想想。”

      透过他半长的头发,他看了我很长时间,嘴唇被他自己抿得有些发白,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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