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哥，哥？你魂还在吗，哥？”钟颖乘等红灯之际，侧头担忧地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徐风面前不停地晃。
“嗯，什么？”徐风回神，突然才意识道自己已经离开酒店，正坐在表妹车里，去往回家的路上。
“到底怎么了，从那个叶夕进包间开始，你就开始一起魂不守舍。你和那个叶夕以前认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钟颖气鼓鼓地说到，“我说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连他吃不吃白芷都知道。你也是的，干嘛这么不上不下的时候开口。搞得今天尴尬死了。”
不等她哥接口，钟颖就开始顾影自怜了起来：“可怜我这个相亲主角，坐在中间是多么兢兢战战，如履薄冰。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本来以为好不容易逮住你能给自己个解脱，现在我这不是搬起锅砸自己脚？嘤嘤嘤”
还没有等她嘤到尽兴，徐风就开口打断她：“到了小区门口直接开进去，我和保安打过招呼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会被拍到，这个地方我不常住，而且安保也还算可以。记得早点回去，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钟颖看他哥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乖巧地没有再说话了。虽然平时开玩笑惯了，但在有些事情上她还是很有分寸。
唉。怎么我这亲相得那么难呢？钟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扶额，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蜡。不仅沦为司机，连说话都不给了。
这江湖地位一落千里，果真是人心不古啊。
徐风闭眼靠在座位上，直到钟颖都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他开口道：“你刚才问我的——今天你相亲的那个对象，是唯一让我动过想要共度一生念头的人。”
“哦。”钟颖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在奇长的反射弧作用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哥说的意思。吓得险些错过路口，赶紧手忙脚乱地打灯右转。
“注意行车安全。”徐风被她急转晃得有点受不了，好心开口道。
“你说什么？！”钟颖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惊讶的嘴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她侧过脸，一脸震惊地问：“哥，你说什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我怎么听不太懂？”
“字面意思。”徐风疲倦地揉揉眉心，“或者换句话说，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前任。”
“这，这.......”可能翻遍所有的字典，都不能找到什么词能用来形容钟颖现在她内心的震撼。她只能感受到，现在有上千头草泥马又开始向她发起进攻。
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的哥哥，居然有一个前任？而且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不，最重要的是。她亲哥哥，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千万粉丝口中的老公。居然只爱蓝颜，不爱红颜！！！
虽然自家哥也被人捆绑CP，而且自己还暗戳戳地嗑地很上头。天天在网上披马甲到处喊SZD，SZD。但自家哥真和她出柜，她这冲击还是——
相当大的。
徐风看着自己妹妹一脸的惊恐，觉得这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要是她手抖把他们开到沟里，那就有点太不值得了。于是就开口宽慰她道：“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只是今天恰巧遇见。让我想起以前少不更事的日子。”
说完他侧过头笑了笑，“你也不要这幅表情，都过去了。要是我不释怀，这种事我会说出口？”
你可能是误会我的表情了。我不是在心疼你，是在心疼你的粉丝。钟颖在震惊之余，依旧分出了点心神吐槽了一把。
“到了，你不用再往前开了。记得到家，给我发条短信报平安。”徐风解开安全带，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然后下车，头也不回得向着那栋黑漆漆的别墅走去。
与旁边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越发衬得徐风的屋子空荡寂静。钟颖坐在车上，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注视着她的哥哥离开的背影。从小到大，好像看着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离开，一个人生活，周围从来没有另一个人与他同行，或者是在家里点着一盏温暖的灯等他回来。所以导致她现在即使看见她哥哥周围围着水泄不通的粉丝或合适挤满了围着他打转的工作人员。依然觉得他还是如曾经一样，孤零零的。那种寂寞萦绕在他的周围，怎么也散不开。
她突然无比后悔今天的决定。可是她不敢下车，甚至不敢打开车窗——怕被狗仔拍到。所以只能隔着玻璃看着那扇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隔开了她，也隔开了隔壁不小心散出的烟火气息。
钟颖发动车，顺手打了一个方向灯拐出小区。徐风刚才在车里，分明是经过好久的犹豫，才改变主意坦白这件事。而且坦白好像也不是因为对她的信任，感觉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已经开怀。
联系到他刚才莫名奇妙的不肯离场，以及对于前任异于寻常的态度。钟颖长叹了一口气。
估计刚才他说的释怀也只不过是来安慰她的幌子。
其实徐风以前的性子和现在差别很大。虽然不至于截然不同，但是还是很大相径庭。
在外界看来，徐风温柔随和。是圈子里难得的讲义气，重感情之人。
似乎他对谁都很关心，很友善。甚至粉丝们一度担心自家哥哥真情实感地把自己感情捧出来，被糟蹋利用了应当如何收场？在这名利圈里，一步走错，那就是满盘皆输。但是，作为与他一同长大的妹妹却知道，其实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如若真的如表面上这样，徐风也不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因为复杂的家庭关系，导致徐风骨子里是一个极其冷漠的人。他很少对人动什么真感情。更不可能把所谓的真心昭示出来。
不过这样子的性格也不是天生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错误的时间里出生在一个错误的家庭。导致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三天两头还把他当工具使。长大以后干脆连父母的面都见不到。如果不是留下了几张照片，钟颖估计他哥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过可能是因为缺失父母关爱长大。导致他以前做事冲动，惹出不少的事来。后面有所收敛，但是干事依旧桀骜不驯，离经叛道。甚至在她看来，那简直叫做嚣张至极。不过后来成为顶级巨星一代影帝，就基本上看不到以前的这些影子。虽然一路坎坷确实能够磨砺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出来。但是钟颖觉得，他性子却是在之前就已经变了。
像是把所有的锋芒都藏进了骨子，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永远是那样的温文儒雅，宁静随和。即使如此，可是骨子里的疯狂执拗却如影随形。那场成就他现在地位的惊天豪赌，那股压上所有身价散尽家财的做法，时隔多年依旧被津津乐道。
他就是那么一个矛盾的人——沉稳又疯狂，冷漠又热诚。一边是不愿相信人间真情，一边是对爱的人死心塌地的好。
看似矛盾重重的一个人。说到底，还是被抛弃怕了，条件反射地用冷漠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都是冤孽啊。钟颖叹了口气。虽然不太好说自己的长辈。但是她依旧觉得姨妈与姨父到底干
的都是一些什么事啊！
叶夕那边向他家太后交完差，刚收获了一份恨铁不成钢的念叨。这边自己的基友江瑾瑜就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有事快说！没的一天到晚打电话过来，你没事干我还有事干呢。小心我把拉黑。”叶夕刷开指纹锁，走进家，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边扯领带边上楼往卧室走。
“嚯，你这什么态度。兄弟我不是在关心你吗？”那边矢口否认，但是这好兄弟人设没有绷多久，就瞬间塌了。
“怎么的，听说你那是‘一脸苍白’地离开。是不是人家没看上你？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叫你当年高中独霸半个年级女生。你知道你给多少同学青春留下了一生都难以弥补的遗憾？”难得看叶夕落难，兄弟这时候就应该往狠了踩。高歌翻身农奴把歌唱。
听说。叶夕冷哼一声。听谁说。经理肯定不敢在他身后乱嚼舌根。必定是有其他人给江瑾瑜实时转播。叶夕咬牙切齿。就知道在那混蛋的酒店相亲肯定没好事。到处都是他江少爷的眼线。这会子吃完瓜意犹未竟，上赶着来采访一下他这个‘当事人’看法。
“你说话给我说清楚点。什么叫霸占半个年级的女生？说得我像开后宫一样。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事实，破坏他人名誉。足以可以以诽谤罪起诉你，最高三年了解一下？”叶夕瘫倒在床上，把蓝牙耳机一摘，打开免提，“而且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硬件设施不好，才在你的青春留下那什么一生都难以弥补的遗憾吗？这也不能全怪你啊。你说我这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往你身边这么一站。正常人再怎么，也不会往你那看，不是吗？”
“你！”
“你说我怎么长得怎么那么，挡你桃花呢？你说是不是啊，江瑾瑜少爷？”
江瑾瑜本来是想来嘲讽他一番，但自己却先被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可奈何也没有通天的本事通过电磁波爬到那人面前完成夙愿。只能自己干上火。
“呵，你有什么脸面讲我？还不是跟我一样三十多年都单着？叫你当年拒绝那么多女孩，好了吧，报应来了。真真是老天有眼。”江瑾瑜憋了大半天，才酸酸地憋出这么一句。可是显然，这句话对于叶夕来说，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是不愿意，你是没人要。能一样吗？”
江瑾瑜听出了叶夕最后几个字，完全是憋着笑说完的。那心里自是一千个不快活，大声说道：
“不愿意？不愿意你今天还不是被拒，一脸惨白的出来？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叶夕笑容一僵，突然就不说话了。
“喂？被我拆穿了吧。拆穿也没什么。兄弟你要认清事实，这样才能来日再战是不是？”听到对面沉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踩到了那位的尾巴。但是对于自己能够扳回一城，江瑾瑜还是表示很开心。又找回了点刚才的幸福感。
但是呢，作为年长的那一位，面子还是得拿住。于是他故作大度地宽慰道：“喂，喂，你在不在？怎么说你两句就像小女生闹变扭似的不说话？你损我时我可都没说什么。我告诉你啊，凭借哥的经验。那可是天涯何处……”
“江瑾瑜。”那边刚一开口，正准备逮住机会死命的灌鸡汤，叶夕就连名带姓的叫他。本来葛优瘫的江瑾瑜少爷，立刻坐直了。
叶夕是他从穿开档裤时就是拜了靶子的兄弟，两个人交情好到可以穿同一条内裤。从小到大就没有停止过互损。说话也从来没有正经过。叶夕这个人，求他的时候，一般叫瑜哥；心情好一般叫阿瑜；互骂的时候一般叫破石头。大名几乎没在那个人嘴里听过。但每一次叫，都是他要认真和他说事的时候。
就在江瑾瑜严正以待，思考那家伙是事务所倒闭了，还是相亲把人家女孩打了，还是又要干什么瞒着他爹娘的大事需要一个黑锅来抗了。叶夕却缓缓开口：“你觉得相亲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啊？”江瑾瑜愣了愣，没想弄那么严肃，就为问如此道二不着三的问题。不过他好歹松了口气，缓缓摊回椅子上，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相亲对象是前任？不过你的相亲对象不是个女的吗？”
“天真。让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相亲最尴尬的事是——女方带来的踢馆的男伴，是你的前任。”
“什么？徐风？你说徐风在你相亲的时候，来踢馆？”江瑾瑜一脸震惊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还带翻了边上的酒瓶。砰郎啪嚓玻璃碎的声音，与江瑾瑜的国骂正好凑了一个小合奏。
“你淡定点，此处不需要背景音。”叶夕被那边的狼狈逗笑了，忍不住打趣他。
“淡定个屁啊！他不是大明星吗？没见到哪个明星有他这么个时间到处乱跑？他的经纪人呢？广告呢？档期呢？都治不住他？我说怎么连狗仔管不住他了啊？现在的狗仔黄牛，真真是一群饭桶！”江瑾瑜顾不上满地碎玻璃，焦急地问：“他没有难为你吧？”
“这倒没有，我看他也不知道他踢馆的对象是我。”叶夕揉揉头发。
“变化挺大的。他那时特耸，我没有难为他就不错了。好了。现在也晚了，明天还有活要干，就不和你闲聊了。”叶夕随口敷衍，想挂断电话。
“你真没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担忧。
“没事，我什么风浪没见过。今天就当一笑话和你说了。本君为博君一笑不惜拿自己开刀。你倒是捧场笑一个啊。笑完赶紧给我滚蛋。”
“就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江瑾瑜哭笑不得，“那行，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你烦不烦。男人太啰嗦了容易找不到老婆。”趁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叶夕把手机一挂掉，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卸掉刚才的无所谓与故作轻松，现在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怅然若失。
他把耳机一摘，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躺在床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屋外的高楼大厦。
城市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比日光还要亮眼。所谓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已打破。夜色的落幕并不代表着所谓的终止，而是另一个轰轰烈烈的开始。无数的人在这里面穿梭，得意失意交杂在其中。除开那些迷茫的人无所事事的蹉跎时光，也只剩下那些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奔波着的人了。
窗户正对着的是一块巨型的广告牌。上面的主角他今天还见过，不过不像饭桌上那么沉默，而是笑着看向他，温暖又和煦。被他这么看着，即使他打得是什么没用废物的广告，你也想要把它买下。
就是想要满足他，不要让他的笑容消失，不忍心看他失望。
叶夕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闭上眼，不去看他。
什么叫重逢？叶夕想，他认为的重逢，应当是光阴荏苒后，两人再次站在彼此面前。彼时的他们已经阅尽沧海桑田，即使鲜血淋漓的伤也已经愈结，即使再难开口情愫也可以开怀，那些难以忘怀的遗憾，后悔不已的选择，都能成为笑料互相调侃。
而不是在仍旧难以释怀的时候，满是遗憾的年纪，在如此尴尬的场合相遇。
何况当年，答应的是他，反悔的也是他。明知道那个人再也承受不了被抛弃的结果，但为了自己所谓的远见以及自认为的大爱，依旧可以断得如此毅然决然。
真是道貌岸然啊。他想。年少时的他从来没有站在徐风的角度感受考虑过，自己的爱是不是对于对方太过沉重，自己有没有没有资格替他作出决定。
直到经历了岁月，变得成熟。再回头看时，才觉得当时的决定和想法太过天真好笑。
可是讽刺的是——即使他现在会感慨，会觉得当年鲁莽莽撞。但是再来一次，他也说不清会不会依旧那么去选择。似乎无论怎么选择，都不能再看见他像广告上那样的微笑。
说到底，当年分手，是因为看不到未来，而未来又遥遥无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