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梳子》文来

2、王大娘讲故事

　　王大娘之前也住镇上，就住我们家隔壁，后来不懂啥原因，带着儿子回乡下住了。
　　王大娘看着我爸长大了的，我爷爷喜欢酗酒，喝醉酒后，总爱拿别人撒气，我爸就是一个很好的撒气对象，长得胖经打，有我爸在，他的兄弟姐妹就过得很舒心。
　　我爸小的时候，一挨我爷爷打，总喜欢往王大娘家跑，一来近，二来王大娘人好，老照顾他了。
　　来到王大娘家，我才知道，她已经病重了，她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王大娘家目前就剩她一个人了，她丈夫死得早，就剩她和儿子相依为命，然而，祸不单行，前些日子，她儿子也失踪了。
　　在失踪的那一天，她儿子起得很早，背着个包往外面走。
　　王大娘醒来，在楼上的窗口看着往外面走的儿子，感到很吃惊，王大娘急忙对他喊，问他去哪里，他儿子停下脚步，说去镇上买点东西，说完继续往前走。
　　王大娘感觉不对劲，急匆匆走下楼，却发现儿子已经不见了，他已经走远了。
　　那天，王大娘总会时不时地走到门口，看看儿子回来没有，直到深夜，门口只留下王大娘孤独的身影。
　　就这样盼了一天，两天，连续几天，王大娘坐不住了，找人打听，到镇上四处找，但是依然杳无音信。
　　从此之后，王大娘就经常走到村口，等着他儿子回来，然而所有的等待换回来的却是无尽的失望。
　　村里的人总是安慰她说，你儿子很快就会回来的，然而，王大娘每次听了总是笑笑不语。王大娘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村口还是那个村口，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王大娘此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里却不停念叨着：“将死之人，能看到孤魂野鬼；能听到阴曹地府差役的碎言碎语；能闻到腐尸的味道……”
　　我爸看着王大娘，轻声地说：“王大娘，我们回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
　　王大娘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她嘴微微地动着，许久，她说出声来：“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看你了。”
　　“我的儿子回来了吗？”王大娘问。
　　“快了，你儿子快回来了，”我父亲难过地说着。
　　王大娘听完，一直看着我父亲，若有所思。
　　“我知道，这么久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王大娘咳嗽了几下。
　　“你……”
　　“都不用说了……”
　　到底王大娘知道什么了？我寻思着。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王大娘缓缓转过头，看着我说：“小楠，都长这么大了。”
　　父亲推了一下我，对我说：“过去，跟王大娘说说话。”
　　“我……”我此刻竟也不知道该说啥，虽然我知道应该对病人说些好话。
　　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读书，很少回来，每次回到老家，见到王大娘，他总会跟我聊天，给我讲些故事。
　　“小楠，还记得王大娘给你讲过的阿生的故事吗？”
　　“阿生？”
　　王大娘跟我讲过很多故事，但是我确定她从来没跟我讲过关于阿生的故事。
　　“是的，我想跟你讲讲，关于他的故事，你拿个凳子过来坐着听吧。”
　　“嗯。”
　　我刚想去搬凳子，父亲拦住了我，他对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听故事，小楠，你让王大娘多休息一会。”
　　“不了不了，这个故事才是我最大的心病，我睡不着，老是想到这个故事。”王大娘咳嗽几下，无助地看着我父亲。
　　父亲无奈地对我说：“去听听王大娘讲吧。”他说完，一直在摇头叹息。
　　我搬来了凳子，坐在王大娘旁边，她握住我的手，开始讲阿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