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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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锋镝，身为古原争霸之裁判，你意下如何？”
夸幻之父伸出手，翻掌朝上，做出邀请的姿势。他微微颔首，如果不是语气中那丝玩味太过明显，这种彬彬有礼的态度倒令人颇有好感。
解锋镝微微笑起，面对愈发沉凝的气氛依旧泰然自若。他也有心弭平纷争，因此说道：“既然二位皆是胜者，不如各取所需，也好免去一场无谓的争斗。在下既然忝为裁判，自然会秉公主持，两位呢？”
丹心藏玄岿然不动，只道一句：“我只取一物，问一句话。”言下之意是同意解锋镝的建议。
“此举本末倒置！”夸幻之父佯装痛心，道，“有违卬设置古原争霸的初衷。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林中人，岂可轻易言退？”
“解锋镝，你这样的诛心之言，是要让奇梦人和丹心藏玄互相承认技不如人，只可打个平手？”
话至末尾，夸幻之父语调倏然沉下，维持着邀请姿势的手收回，猛然向后一震袖，咒字面具只露出暗沉的一双眼，冷然中带着挑衅的意味。
“哎呀呀，在下岂敢。”解锋镝假意向后退却一步，朝奇梦人和丹心藏玄俯身轻施一礼，“身为裁判，最重要的就是公平二字，在下只为尽责。”
他继续从容不迫道：“解某可从未有贬低奇梦人与丹心先生之意，倒是夸幻之父你，怎么好像一心要引导同为胜者的两位继续争斗？”
说完，解锋镝展开折扇，半遮住分外纯良无辜的一张脸，对着在场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夸幻之父：“……”和智者说话好累。
他默默咽下逼向喉头的一口血，暗中想到，解锋镝，如果奇梦人真是地冥前辈，你这句话说出去是要被他记仇的！
卬这可是在帮你！
“这平分之计虽然好，但可惜，我也不能同意。”
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却是出自奇梦人口中。就在夸幻之父心头惊疑，解锋镝沉吟，丹心藏玄皱眉望向他之时，奇梦人笑眯了海波荡漾般的双眸，再次口出惊人之语。
“我愿放弃山海奇观所有珍宝，甚至再让精灵天下欠你们一个人情。解锋镝，丹心藏玄，可愿与我条件交换？”
他神态中带着笃定，似乎只等面前二人一句同意。
“是何条件？”丹心藏玄开口询问。
“简单，只要你们二位助我擒获夸幻之父，山海奇观，尽归尔等所有！”
解锋镝再问：“为何？”继而又转向夸幻之父道，习惯性怼了一句在场众人中最像反派的人，作为刚才夸幻挑衅的回礼。
“你看，这岂非玩火者引火烧身？”还摇着头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为何？
自然是因为此时局势刚刚好可以为他所用。如果只有奇梦人与夸幻之父单独对峙，那么他就得压制功体以防泄漏身份，过招之间须得点到为止，摘下夸幻之父的面具试探是唯一选择。
如今既然来了可用的‘帮手’，何不更进一步？
但他显然不可能这么说，于是奇梦人就给丹心藏玄和解锋镝讲了个故事，一个有关于数百年前残杀精灵的魔头的故事。
“……事情便是如此，这个神秘人物身份不明，却满手血腥，屠戮我精灵一族生灵无数，奇梦人此次参加古原争霸，本就是为将凶手捉拿归案。”
短短几句话将一段凶案讲得千回百转，奇梦人还让剧作家上了个号，充分发挥他表演和创作的天赋，保证感情真挚，绝对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哪知丹心藏玄忽略了他所有浮夸的表演，直接指向核心。
他看向奇梦人：“依你之言，夸幻之父确实和当年的精幽大战有关？”
“……确实。”奇梦人只觉丹心藏玄问得诡异，同时亦觉得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些什么——比如，君奉天是怎么被引入局中的。
“好，原告已经陈述了案情和他之观点，被告你有什么想说的。”丹心藏玄一甩水袖，负手而立，青碧色如同琉璃的一双眼看向夸幻之父。
他明明面容年轻俊美，发丝乌黑，却不知怎么有一身久居上位的气势，确切点来说，有种法官当堂开庭的感觉。
夸幻之父和解锋镝：“……嗯？”
奇梦人则觉得他这个皮要披不住了，很想当场撕号直接发一招地煞王令。
对上君奉天，他可真是……永远都难以平静。奇梦人暗地里咬着牙深呼吸，眼神愈发深沉。
此时丹心藏玄也反应过来他现在并非立身昊正五道，更不是法儒无私，低头轻咳两声：“咳咳，抱歉，职业习惯。”
“我想说的是当年精幽大战扑朔迷离。我不可能仅凭一方言论就断定真相。”
“何况……”说至此处，他神色间隐然带怒，却是引而不发，只是沉稳道，“你以手段欺骗剑随风，我不信你。”
“哈，这倒是有趣。”奇梦人笑得讽刺，“你信不信我，与我何干？”
“但剑随风视你为友，你要向他道歉。”
“道歉？我道歉？我向他道歉？哈哈哈！”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眼神交接之间，不知为何火／药味甚浓。
丹心藏玄心中也生起一丝疑惑，难以理解眼前之人为何突然有这么大的火气，明明他只是提到了剑随风而已。
“惹动吾之杀机，即使你想与我条件交换，现在也已是不再可能。”奇梦人眼神倏然一转，不再看丹心藏玄，转而问解锋镝。
“那么你呢，解锋镝，你可要与我联手？据我所知，你志在必得之物就在山海奇观之中。”
“抱歉，在下与丹心先生已有盟约。背盟弃约，人所不齿，望你见谅。”解锋镝拒绝的话说得婉转，依旧出言劝道，“身为裁判，我也不愿见两位胜出后继续争斗，还是那句话，各取所需、暂息兵戈，方为上策。”
挑动丹心藏玄和解锋镝对上夸幻之父的计划失败，虽然可惜自己那一番唱念做打，但奇梦人倒也不如何失望，反正结果最差不过他不能确定夸幻之父的身份，夸幻之父不也没能掀他的底？
以后再探也不迟。
现在他倒是觉得对上丹心藏玄更有意思。
——反正曙晨还在天上下不来，是时候套麻袋揍君奉天了！
这么一想，奇梦人何止是跃跃欲试，简直是心花怒放。
结果还没等他说要和丹心藏玄争上一争这山海奇观，就听见沉默许久的夸幻之父拍了两下掌，从面具之下发出闷笑。
“奇梦人，你对卬之身份好奇，卬又何尝不是想要揭开你之真面目？”
“看来你欲以山海奇观为筹码招揽盟友，却是惨败。那如今是不是轮到卬落下棋子？”
“放心！”夸幻之父骤然加重声线，“卬既然定下古原争霸的规则就不会轻易改变！山海奇观属于胜者毋庸置疑！但你却欲放弃！甚至还流露杀机！”
“那就……怪不得谁了。”
疾风骤雨似的一番话说到最后，配合远处隐隐作响的雷声和炸开的白光，已有千钧之力般的压迫。
夸幻之父随即扬起右手一招。
“二位好友，还不现身吗？”
话音落地，一位棕色卷发拢于右肩，镶金饰玉，衣着华贵异常的俊美公子手持紫霄丝纶，仿若闲庭信步般踏入崩塌了大半的山海奇观，甚至还随口吟诵道：
“一叶风筝忽上升，轻浮竟遇好风乘。任它高入青云路，牵引无非仗宝绳。”
“湛卢无方·圆公子，请。”
自称圆公子的神秘人物行动之间翩翩风度，斯文有礼，朝众人颔首致意，眼神却是冷淡锐利。
待他走到夸幻之父身边后，又有一人翻上围墙坐下，姿态狂放不羁，却是极为慎重地抱着一柄缠满黑布的剑，嘶嘶笑了两声后道：“啥，还要报名字吗？切，真无聊。”
他头生鬼角，獠牙锐利，眼神嗜血带煞，冷冷扫过众人，开口道：
“剑劫·祸天韪，不出名的老鬼一只。”
“这个。”他拍拍自己怀中之剑，“我兄弟，锋魔。”
“现在才是真正的三对一。”
夸幻之父朝奇梦人摊开手，要多拉仇恨就有多拉仇恨。
奇梦人则是冷眼打量一番两名外援，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略微理理顺，随即伸出食指，摇了三下，用平静的姿态说出更加狂妄之语。
“不够格。”
夸幻之父听到这句话亦是微笑，对面若真是地冥，那他们三人在他的这位前辈眼中确实略逊三分。
但现场，可还有一位地冥忌惮的人物在啊。
想到此处，夸幻之父把握时机，转向解锋镝和丹心藏玄道：“卬从不食言，既然奇梦人已然放弃，那么山海奇观所藏珍宝任由尔等取用。这样，可能换来你们作壁上观？”
“哦？情势丕变，倒是使人应接不暇。”解锋镝此时也发现夸幻与奇梦人之间似有深刻矛盾，不知情者难以插手，而他和丹心藏玄嘛，更像是被无辜牵连入内。
“丹心先生，你怎么看？”解锋镝想要调解矛盾也是有心无力，他此时功体不全，兼之记忆未复，这对峙的双方看起来也不会给他开口绕晕别人的机会，只好暗暗叹一口气，想着下次继续努力。
丹心藏玄也听说了武林上关于素还真的经历，是以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意在护卫安全，接着看向夸幻之父道：“我说过，我只取一件东西，问一句话。”
“何物，何话？”夸幻之父问道。
“聚玉神髓，以及……”
丹心藏玄叹气，额前漆黑发丝遮掩不住碧眸中沉重的神色。
“夸幻之父，你是否为地冥的手下？而古原争霸，又是否他之末日计划的开端？”
“啊……”
“啊？”
两个问题直接问懵了夸幻之父，也成功让奇梦人手一抖，差点揪掉自己一缕头发。
——不是，等等，君奉天／法儒尊驾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他们难以跟上君奉天的思路，难捱的一阵沉默过后，奇梦人率先对夸幻之父及他身后两人说道：
“嗯，其实仔细看看这两位功体实属上乘，尚可入眼。”
“多谢……夸奖？”
“那要不你们三个一起上？我时间有点紧，赶着要走。”
“也可以，那我们就上了。但先说好，点到为止，探明心中所想即可，如何？”
“啧，心性当真软弱。也罢，就允你一回。”
他们说定了之后当即准备开打，步调一致地忽略掉丹心藏玄的问题。
“……嗯？”
丹心藏玄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就见眼前两人一唱一和，完全不准备搭理他。
有古怪。丹心藏玄皱起眉，暗想夸幻之父与奇梦人初看似乎有仇，但却又似相互熟悉，特别是在联手堵住他的话这一点上。
让他不禁想到他弟地冥和他哥人觉。
就在丹心藏玄眼看奇梦人对上夸幻之父圆公子祸天韪之时，解锋镝用折扇点点自己的下巴，凑过去问：“敢问前辈，何为末日计划？”
这个词听着就很危险，特别是在地冥还掌握一页书复生之机的现在，让他不得不防啊。
“……”这个问题就很复杂，让丹心藏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爸造的孽。
还没等丹心藏玄想好如何尽量精简地说，他爸造的孽之一就来了。
来得猝不及防，伴随千顷狂风，万钧雷霆，尽随轻柔一语落下。
“阴阳相荡，感成雷乎，号曰——”
“天地之鼓。”
那些惨白的，如倒生的千年古树一般的深深根植于浩荡穹庐的闪电，密密麻麻交织纠结，填满整个天空。
而在山海奇观的最高处，那尚未成为废墟的高阁之上，有道倏然从黑洞中踏出的身影，三千长发被狂风扬起，却是缓缓放下双手，远远地望了他们一眼。
在这一刻，雷声隆隆，落下震彻九天云霄和九幽深渊的第一锤。
然后这阵雷就描边似的把众人周围都炸了一遍。
声光效果极佳，再定睛一看，实际损失为零。
越骄子十分满意他对雷赋的精细操纵，也很满意众人脸上的懵逼之色。
他鬼魅一般划开黑洞，直接出现在丹心藏玄身边，随即捂住眼睛开始大笑，笑到那嘶哑狂妄的笑声似乎是从众人心底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的雷赋还是弱了些，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击碎东皇玄洲的万道天雷……哈哈哈哈哈！”
“但是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天迹！他该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天劫之雷！冥帝神愆最为厌恶之物！”
“嘻……”
越骄子放下捂住脸的双手，顷落而下的幽蓝发丝便从他移开双手的位置，开始一点点的，变成极其浅淡的黄色。
非常君抬起头来，温温柔柔地看一眼众人，却还没来得及收敛干净眼中的疯狂之色。
“天迹要回来了，你们高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