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树』月光迷情》傻东西和小智障的故事

9、裂痕

　　几个人正准备进入石塔，凯伊兰萨却脚下一顿：“附近有人！”

　　达伊鲁卡夏等人屏住呼吸——风声沙沙作响、叶片相互摩擦、秋虫细细嗡鸣……在这些轻微的声音中，的确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由远而近。那是……

　　“哥——哥——！！！”

　　白衣女孩从雪白的花丛中蹦出来，扑进凯伊兰萨怀里。
　　幽静的石塔下立刻因为莱妮的到来而变得热闹异常。柯迪害羞地从花丛中钻出来，站在一边乖乖地看着吊在凯伊兰萨脖子上的莱妮，头上、肩膀、胸前都挂满了白色花环。

　　法瑞斯扶住眉角。
　　认真你就输了少年!

　　等到兴奋的妹妹终于安静一点，凯伊兰萨开始问她和柯迪怎么在这里。莱妮刚想回答，却猛地发现石塔的门正大刺刺地敞开着：“咦，哥哥你们也要去塔里吗？那里其实藏着一个很漂亮的东西诶……”她突然看到柯迪慌张地向自己使着眼色，女孩连忙捂住嘴。

　　——果然是两个让人不省心的熊孩子……

　　法瑞斯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凯伊兰萨马上扫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不安的柯迪：“你们，进过塔里？”

　　“我我……我……不是故意溜门撬锁的……因为莱妮说她好奇……我……我就……”小男孩羞愧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再也不会了，请你们不要把我当作不规矩的坏人！”

　　于是凯伊兰萨再次看向法瑞斯，凌厉地眯小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凯伊兰萨。”银色少年叹出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他们。”总觉得好像不知不觉间，他就被这位精明的边境平原少领主当做了黑幕。

　　“那个好东西就在上面，大家跟我来！”莱妮没有察觉到凯伊兰萨面对法瑞斯的敌意，提起裙子就冲进塔内狭窄的螺旋石梯。卡夏、达伊鲁好奇地紧随其后，石塔里立刻回荡起他们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和嬉笑。

　　法瑞斯犹豫了一下，决定无视凯伊兰萨令人心寒的目光，转身跟了上去。撒米尔明显也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他想追上银色少年，但是又放心不下金色少年。

　　他碧若寒潭的绿眼睛挣扎地瞅瞅凯伊兰萨：“凯，法瑞斯虽然对人冷淡，但也并不是那种机关算尽的人。”
　　凯伊兰萨挑起眉毛。

　　“我相信他。”茶发少年毫不迟疑地说道，然后扫过对方身边的男孩子，递给他一个【交给你了】的神色，转身追上法瑞斯逐渐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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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身后急促的步伐声，法瑞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停驻下来。
　　撒米尔很快便追了上来。

　　“法瑞斯，凯他并没有恶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替凯伊兰萨辩解。
　　法瑞斯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头：“我能理解。他……并不相信我（说着，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也不信任他。”

　　撒米尔担忧地注视着他。

　　“我只是……”
　　担心你而已。

　　沉银的瞳孔深处晃动了几下，法瑞斯移开目光：“我只是无聊而已。”
　　这并不是他的真正理由，撒米尔沉默着盯着他银眼睛。

　　“不用那么看着我，撒米尔。”法瑞斯勾起唇角，放空的眼神投向塔顶，“我不会为难凯伊兰萨。更不会对他的妹妹做出什么威胁她安全的事。”
　　撒米尔簇起眉毛，他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卡夏的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人愣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塔顶的小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束！他们连忙跃上石阶，冲了进去——

　　空空如也的房间里连把椅子也没有，只在地板正中耸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圆柱形石台。
　　莱妮和达伊鲁正兴致勃勃地围在石台周围，全身笼罩在不断变化的绚丽色彩中，只有卡夏大惊小怪地捂着嘴呆立在一旁。

　　石台上，端放着那美丽的光源——
　　一丛手掌大小的珊瑚状水晶。

　　凯伊兰萨和柯迪也在随后的几秒冲了进来，不过法瑞斯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了。他紧紧盯着那丛彩虹一样的水晶，下意识屏住呼吸。

　　鳞次栉比的水晶丛表面流动着一层耀眼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样微妙地变幻着华丽的色彩。

　　为什么？
　　这里会有彩虹树？
　　银色少年困惑地抿紧苍白的嘴唇。

　　彩虹树不是水晶，而是一种魔力物质的结晶体。
　　这种物质由艾可塔那莫禁林中树根的分泌物混合地下溶洞的沉积物质而成。经过长久的岁月，它慢慢透过溶洞的岩壁渗透出来，为整个艾可塔那莫溶洞镀上了一层虹膜。曾有少数非常幸运的炼金术士进入溶洞，带出了几块这样的岩石，加工提炼之后由其自行结晶，这就形成了眼前这种类似水晶的、价值连城的结晶体，彩虹树。

　　而艾可塔那莫溶洞，曾经是某个黑魔法师族群的聚集地。

　　没人愿意主动招惹黑魔法师。
　　他们喜怒无常，嗜杀成性。

　　但是就在三十年前，聚集在艾可塔那莫溶洞里的那个黑魔法师族群却突然失踪了——
　　这和皇宫里出现的这棵彩虹树会有关系吗？

　　法瑞斯扶着下巴，冷漠的视线淡淡地划过窗外。
　　其余五座石塔里藏着的，会是同样的彩虹树吗？根据魔法的通性，这个皇宫里的确是藏着不止六棵彩虹树没得跑了。不，或许……更多。

　　可是，就算是欧兰戴尔王，也无法拥有这种同时坐拥如此庞大数目彩虹树的势力。
　　为什么，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会积累如此巨大的财富？

　　——简直……太胡闹。

　　身边卡夏和达伊鲁在争吵着什么，然而法瑞斯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开始逐渐感受到了来自皇宫高位者深深的恶意，越想，就越感心惊。

　　这令他不得不去往深处思考，少年盯着彩虹树的视线渐渐冰凝。

　　“喂，法瑞斯？”卡夏好像在问他什么，他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他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干燥修长的手抓住。

　　银色少年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就去看撒米尔。
　　对方清澈的绿眼睛里充满忧虑。

　　他这才发现，他的手凉凉的一片，如同一团冰块。

　　“怎么了，法瑞斯，你精神好像很不好。”撒米尔轻轻开口。
　　“……没事。”法瑞斯深吸一口气，“卡夏小姐，你刚才在叫我？”

　　星族少女神色诡异地看了眼法撒米尔握着法瑞斯的手：“我是说，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我要给他们上扫盲课。”
　　“今天下午？”法瑞斯愣了一下，“剑术班不是还有擂台赛吗？”

　　“哈？”卡夏瞪大星眸。
　　“对啊，我还没打呢！”达伊鲁干劲满满地撸起袖子，挑衅地瞟了眼冷淡的金色少年。

　　“还有谁要过去啊？”少女不耐烦的问。
　　“还有我。”凯伊兰萨轻轻一扬眉毛。
　　达伊鲁无法掩饰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两个人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法瑞斯的目光，银色少年莫名其妙地回握住撒米尔的手，这一轻微的举动令撒米尔身体僵了一下。
　　“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差吗？”法瑞斯好像才发现到般问道。

　　撒米尔抽抽嘴角：“你和凯的关系和这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法瑞斯。”
　　法瑞斯不说话了。

　　卡夏盯着两人的小动作，总觉得她好像推开了什么不得了的新世界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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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到达校场之际，那里的人比上午还多。
　　虽然老师说过下午没有排到对战的可以先去休息，可谁也不愿意错过这场“美型对强悍”的经典战役——不用说剑术班的同学，连其他班只要能溜出来的人都赶来围观了，一时间校场上人声鼎沸。

　　法瑞斯深深望了眼在跟凯伊兰萨说着什么的撒米尔，突然有点明白达伊鲁的心情了。
　　于是法瑞斯捏住达伊鲁的手臂：“撒米尔经常这样？”

　　高大的少年扭过头，蔚蓝的眼睛里竟然是少有的委屈，法瑞斯不由怔了怔。
　　“是啊，你平时都在发呆。其实自从那次谒见大殿的宴会过后，撒米尔就一直跟在凯伊兰萨身边。”达伊鲁平日里的大嗓门此时有些嘶哑，他狠狠瞪着金色少年，满眼不甘，“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能让撒米尔只看着他……明明是我先遇到撒米尔的，为什么撒米尔还是会被这个刚认识几天的家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呢……？”

　　法瑞斯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凯伊兰萨对于撒米尔的吸引力是绝对的。他们相互信任，相互了解，没有人比他们更吸引对方。

　　“即使如此，达伊鲁……撒米尔依然是你最重要的朋友不是吗？”法瑞斯拽紧达伊鲁，“如果你和凯伊兰萨有什么矛盾，夹在中间最难过的还是撒米尔。”
　　达伊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但是法瑞斯明白，达伊鲁依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除了撒米尔。
　　然而茶发少年却仍旧担心地对凯伊兰萨说着什么。

　　“达伊鲁，听我说，小心凯伊兰萨。”法瑞斯扳过达伊鲁的身躯。少年倔强地扭着脑袋，强迫自己别开法瑞斯的目光。
　　“他有什么好怕的，就一个小白脸……！”

　　——不妙啊，这家伙。
　　“虽然你的剑术在剑术班无人能敌，但是这次的规则对他有利。达伊鲁，时刻保持警惕，不要陷进他的计策里。”法瑞斯匆匆地说。

　　达伊鲁却挣开了他的手，拿着佩剑走进人圈。

　　法瑞斯眯小银眸。

　　与此同时，凯伊兰萨也站定在达伊鲁对面，两个人动作一致地拎起手中的号码球。

　　——不妙啊，这两个家伙。

　　带着雨气的凉风穿过阴郁的校场，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