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满天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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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玖要在湖南待几天，回酒店的路上，伍嘉成挺兴奋，高高兴兴地瞎唱：“长沙爱我们，我们爱长沙……”
肖战头靠着车窗，往外看。
霓虹夜色静默着从眼前飞掠而去，一点点夏夜的静谧的风，抚过肖战微凉的脸颊。一整个白日的振奋，像一树曾在阳光下盛开的雪，化了，带着点儿凉。
……
回到宾馆，肖战在自己床头，见到了一束满天星。
花色淡淡的，白。
被宾馆暖黄色的灯光一打，投下暧昧的影子。空气里，似乎透着轻轻的香。
肖战的脚步顿住，他盯着这束满天星看了一阵，转开视线，转身去浴室洗澡。洗完，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又盯着这束满天星看了一阵。肖战晃了晃身子，倒下，把身体摊开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盯了好久，然后侧首，又看了看那束满天星。
随花的卡片上，写了两行并不好看的字：
“祝录制顺利。
——王一博”
这是七年多来，肖战收到的，来自王一博的第一张亲笔字。
肖战翻了个身，背向那束花。
又翻回去，把灯关掉了。
四周围“啪嗒”一声，陷入一片黑暗，肖战眨了眨眼睛，眼睛还是疼。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钻到肖战的手指边。
肖战的手指颤了一下。
肖战打开灯，一把拿起王一博送的眼药水，迅速滴了几滴，清凉的感觉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蔓延开，肖战“啪”地关掉灯，闭眼，眼药水流出来一些，缓缓地，淌到他眼角边。黑暗和花香将肖战包裹住，肖战告诉自己：‘睡了！’
可王一博三个字，浮现在肖战的脑海里。
肖战索性坐起来，抱膝，视线停留在自己膝盖的位置，他试图让自己放空一阵，然后休息，接着又试着背台词、想怎么发快本的微博……
可是许许多多事情，不放过他，就是零零碎碎地打断着肖战的全部逻辑。
“想见你。”王奕枫说。
“开玩笑的。”王奕枫说。
“所有人都围着我，所有人都宠着我，我只宠过她一个人，我只疼过她一个人，她为什么背叛我？！”郑笑笑哭着喊。
“骗子。”肖战在仁川机场的嘈杂里，喃喃。
王奕枫：“我和别人玩不到一起”如来：“为什么？”王奕枫：“自闭症”
郑笑笑：“诶，肖战，你开窍了？都不跟姐姐我去唱歌了？”“想多了噻，一小孩儿。”“天呐！小孩儿？！”“滚，一个弟弟！”“哦……也对，你要是没点儿寄托，也唱不好歌了……”“我不是为了唱歌。”“那你图啥？”“就……挺心疼……”“你有病吧你！”
“自闭症（又称孤独症）的详细表现：(1)孤独离群，从小就和父母不亲近，也不喜欢要人抱，不主动找小孩玩，总喜欢自己单独活动，自己玩……”“自闭症应早期治疗……到青春期以后症状可有改善……”“阿斯伯格综合征……AS孩子对某一主题的东西感兴趣，比如对数字、天文特别敏感，或计算能力非常强……对不感兴趣的话题会不理睬……”
如来：“你喜欢干什么？”王奕枫：“[疑惑]”
“兴趣爱好[爱心]”“跳舞”“WOO！”……“啊，你在当练习生，正好我也想当歌手，一起努力呀[坏笑]”
工作室的朋友：“在临梵高的《向日葵》？”“嗯。喜欢《向日葵》的意思。”……“三朵向日葵，没有说出口的爱，长久而沉默的爱……唉？！你……”“想啥子哟~信念、光辉、高傲好吧？”“你这要送谁？”“一娃”“啊？哦，那小娃儿应该怪乖的！”“别瞎说！”
“要给自闭症孩子做海报？”“嗯。”“怎么设计？”“抱着星星的男孩。”
……
“你从小练舞，真的好想看啊，肯定跳得特别好。”“很多 比我跳的好”……“一起努力鸭！”“嗯[调皮]”“将来没准一起开演唱会！”“我出不了道”“不会的！[加油]”
“wang yil bark！”
“王一博，杜华亲儿子，太子是白叫的嘛？”
……
一个人只知道一张照片、一个虚假的名字和在首尔做练习生，一个人只知道一个模糊的很像朴信惠的头像、一个ID名字和在重庆读书……当时的伤心、自尊心、羞耻心和真心，欺骗、期待，自以为的一期一会和自以为是，和辜负、和孤独、和眼泪，和刻意的遗忘，和不由自主的种种行动，与刻在骨子里的理智……和放下……
‘说不清楚啊……’
肖战抬起头，看天花板上灰色的像是一层烟的月光，皱起了眉。
他查满天星的花语，视线在“思念”、“纯洁”、“暗恋”这些词汇上一刹地粘连。
……
王一博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
自己，也已经不是还冲动、还不知道世事无常的少年人。
王一博一直在等待肖战的消息。
快本这次拍摄他不参加，没理由到现场去，所以特意拜托了何老师。何老师肯定把东西给肖战了。肖战什么反应？肖战喜不喜欢满天星？肖战……
王一博想着想着，开始不确定自己写在卡片上的字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不是祝录制顺利。这个卡片，王一博写了20多张，总觉得不满意，写了撕，撕了写，每句话每个字总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弄才对，最后就写了最简单的“祝录制顺利。”可是，真的写的是“祝录制顺利。”吗？
‘要是肖战跟我说谢谢，我怎么和他说？’
‘啊，焉栩嘉说他们要在长沙待几天，要是肖战给我发微信，我要不请他吃饭？’
‘一定要请吃饭！’
‘请吃饭会不会有些怪啊……’
‘已经送眼药水，还送花了……’
王一博心里有些七上八下，鼓足勇气送花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劲，想来想去不敢当面送，就打听了宾馆送去，真送完了，又有点儿怯了，他原本打算去快本现场当观众，为此7号还专门晃了一下机场，做出离开长沙的假象。可是到了演播厅门口，他却迈不动腿，也反复想作为湖南台主持人，这么做太不合适，被发现就更糟糕了。最后只拜托了何老师送东西，也没能哪怕远远地看肖战一眼。可是他真的好想见肖战一面啊。
‘为什么不回复？’
‘就算是出于礼貌……’
‘他是很累了，对，他累了……’
王一博拿手机翻附近的饭店，计划明天和X玖的几个人一起吃饭，如果肖战不回复，就联系焉栩嘉或者伍嘉成。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指向凌晨一点，然后两点。王一博反复忐忑，竟是一点儿都不困。他心里想了千百种情况，和遇到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应对，一直到凌晨四点，才晕乎乎地闭了眼，早上十点，一个激灵，惊坐而起。
王一博懵了一阵，醒过神，就去看手机——微信，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王一博去翻肖战的微博，更新了！
“2017-6-9 09:55 来自iPhone 6s #电视剧斗破苍穹#不服来战！@电视剧斗破苍穹”
“#电视剧斗破苍穹#踏日追风，赤子遇仙师，毒语逢怨怼，人灵同归。炎燃魂破，不妥协、不服输、不放弃。破格解惑，观心知己，莫欺少年穷。@天蚕土豆#张挺#@于荣光@吴磊LEO@林允Jelly@李沁（特邀）@陈楚河的帮@刘美彤@X玖少年团@辛芷蕾@苏青#凌潇肃##李若彤#@万达影业@新丽传媒……”
王一博的嘴唇，一点点抿了起来。
心脏有些钝钝的。好像一点点的，被那些@，@出一个口子。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王一博给焉栩嘉发微信，旁敲侧击：“你们拍了斗破苍穹了？”
过了五六分钟，焉栩嘉才发来消息：“戏不多~”
王一博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对《斗破苍穹》究竟如何并没有一点兴趣……过了一会儿，改来改去，王一博再一次旁敲侧击：“伍嘉成、肖战他们昨天录快本录得怎么样？”
焉栩嘉：“[疑问]”
焉栩嘉：“他们镜头不多吧~喔对，战战好像眼睛发炎了”
王一博：“眼睛发炎？”
焉栩嘉：“具体不清楚~我问战战他说没事儿，我再问问”
——手机的屏幕黑掉了。
王一博一下子觉得难以安定，忧心，胸口又闷，有种说不上是什么的从未有过的难过。他想联系肖战，折腾半晌，又没了送满天星时的勇气。
当时，王一博因为《恋爱花语》中《告白气球》的片段一下子想到送花，查拍摄工具满天星的花语，看到“送满天星意味着我在思念你”“你给了我一个梦境”“我不希望我是你的配角”这几句时，忽然Get到了“命中注定”这个词，一切都那么巧合，偏偏肖战唱了《告白气球》，自己拍的《恋爱花语》的配乐就有《告白气球》；偏偏播放《告白气球》的片段中出现的花是满天星，满天星的花语，和自己的想念、做梦、想要接近……都那么一致。满天星还有“真心喜欢”“守望爱情”的意思，王一博看到这些意思了，看到的时候，心微妙地发烫、发慌。但他查到满天星可以送朋友、送长辈、送同学，又安了心。
王一博的心不宁着，忧虑着，闷着，难过着……最终，他给尹正打电话，约摩托车——他得跑一跑，很快很快很快的，否则……否则……
这一天下午，王一博飞去北京，专门去骑摩托。
他问焉栩嘉肖战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始终得不到回复。
胸口像被大石头压着。
熟悉赛道、分析赛道、慢慢熟悉……左膝蹭地、右膝蹭地……
最后，王一博没有把控好油门，从赛道滑了出去——惊险，没有大碍。
王一博见尹正挺着急，冲尹正哈哈哈笑，吼：“我没事儿！”他笑得没心没肺的，甚至笑得有些傻里傻气。
“诶，我这摩托车得改一改。”王一博摸着自己的雅马哈R3跟尹正聊天。
“我买罗西的头盔了！”
“这一季比赛……”
一向话少的王一博不停说话，不停说话，尹正抱着头盔，就听他讲。尹正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王一博心情不好。
……
等到终于精疲力尽，王一博终归还是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境地中，微信里焉栩嘉发来了消息，说肖战眼睛没事儿，X玖录快本的几个一起去玩了，难以定义的难过刹那涌起，又被王一博压下去。
王一博觉得腿有点疼，用手去揉，指尖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王一博忽然看到了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那颗痣。
王一博立即想到肖战唇下的痣。
王一博一瞬呆楞。
他皱了下眉，略显苦涩地笑了一下，用右手托住自己的左手，盯着那颗痣看啊看，默念：
‘睡吧。’
‘不要再想他。’
可是在“别想他”这念头涌起的瞬间，王一博心里的一个声音问：‘为什么？’
王一博捏紧了自己的手。
王一博试图转移注意力，他告诉自己，腿疼，睡不着，翻自己的微信通讯录，准备把不常联系的好友一个一个删掉，A、B、C……M
孟美岐的头像，出现在王一博的视线中。
王一博点开孟美岐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翻看，当他看到一张孟美岐满面都是笑意的自拍时，孟美岐眼睛里的光，让王一博想起孟美岐说“王一博，你没有心。”这句话时的样子——孟美岐的表情，冷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可是眼睛里全是泪，她说完就背转了身，扬起了脸，单薄的肩膀，微微地耸了一下。
‘没有心……’
王一博把手机放下了。
楼下有车辆经过，昏黄的光从嵌着窗户的墙壁上过了两遍，王一博面无表情，眼睛张得很大。
——控制不了的心，算什么呢？
‘有心了？’
‘我……’‘呵…’
……
‘……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满天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