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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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点，他们好像突然疯了，想到外面走走，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在马路上一起走一走。
肖战先出去。
寂静下来的夜晚，有车辆偶尔呼啸过去，肖战抬头，看街灯，怀着忐忑和无法忍住的笑意，和突然涌上的想哭的冲动，等待着。
15分钟后，肖战突然被撞了一下。
肖战的心“怦”地一顿。
肖战回头，他看到戴着帽子的王一博，隐秘而无法抑制的开心，倏忽像罂粟花那样在肖战的心脏盛开出来。肖战朝王一博伸出手，近乎渴望地。王一博拉住肖战的手——他们终于在外面，在马路上，又一次牵手了！
肖战的手有一点儿冷。
王一博把它揣进自己兜里，笑，眉目飞扬，神情耽溺。
他们像偷到了糖果的小孩儿，只因挽着手，甜蜜就像咒语侵入心底，将灵魂舔食着。
他们四周是冬夜的静寂的街。
两个人静静走过一小节路，王一博突然停下，还在往前走的肖战被拽住，他回头，看王一博，王一博凑近他，伸手，摸肖战带着笑意的眼睛。
肖战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学王一博那样，用手指触碰王一博的眼睛。
也许是因为，在黑暗的陌生的长街上，触摸彼此垂下的眼睛的这一刻，太过温柔，整个世界，就那么模糊了……间或，传来车辆路过的破开风的响动。
王一博低头。
他朝肖战走得更近些，将肖战抱住。
抱紧。
心跳声溢满刻骨的眷恋，和害怕失去的悲喜，它们沿着相紧到快要消失的缝隙，发出“怦”“怦”的声响。
肖战对王一博说：“我们私奔吧。”
王一博说：“好。”
他们便都笑起来，把十指交缠着，扣到一起。
肖战对王一博说：“别放手。”
王一博因这么一句话，眼睛变得那么亮那么亮。
他们又继续往前走。
一起假设，将来所有人知道他们相恋的实情之后的状况。微博热搜、豆瓣讨论、兔区爆料……说得兴高采烈。他们一起坐空无一人的公交车，像《原来是美男》中的李弘基那样，坐在靠窗的位置，牵手。他们一起路过一所高中的校门，朝里面瞧。笑着，胡思乱想着，一直牵着手。
他们一直牵着手。
突然被拍到的时候，也牵着。
冷寂的冬夜中，女孩子的惊呼刺耳地、突兀地扎过来，肖战回头，错愕，看到举着相机的很眼熟的粉丝。
“你们……”慌乱中，她们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蒲怡彤用看怪物那样的眼神，盯着肖战和王一博牵着的手看。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蒲怡彤问。
闫泽躲到了向甄背后，她攥住了向甄的衣角，放开，攥紧，又放开，又攥紧，心里是忽然就发觉被Idol背叛的无法压抑的难受。
然后闫泽居然哭了，抽泣。
这声音像海浪冲进肖战和王一博的耳朵，一波一波，把心脏湮没，再托起来，再盖住，再剖开，再用充满盐分的海水，灌满。
闫泽的抽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大，让王一博一刹要收回牵着肖战的手——这几个女孩子，应该都是肖战的粉丝。
下秒，王一博的大脑“嗡”的一响，手指一阵蜷缩。
肖战居然把自己的手握紧了！
——那个时候，被李沁撞到时，无措到让自己心疼又让自己感到心死的肖战，居然把自己的手，握紧了。
一股又甜又酸的感觉猛地涌上眼眶，王一博深呼吸，抬眼，撞上蒲怡彤惊愕的视线。
“…王…………王一博？”
蒲怡彤的声音抖着，游移般，带着点儿无力和不敢相信——她粉国组，来广州拍X玖，她也喜欢UNIQ。
“别哭了！”向甄喘了口气，喝止闫泽。
向甄每到关键时刻，都有超出她自己预想的冷静。
她从蒲怡彤手里扯过相机，深深吸气，走近肖战和王一博，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删照片，心里翻江倒海——男的！居然是王一博！是那个《天天向上》的王一博！天……
这种照片，如果不当着正主删，后面会有无尽的麻烦的！
向甄努力地克制着难受，努力地运转大脑，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抬眼看肖战，却猛地撞上肖战的眼神——她追了肖战两年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肖战——眼神发冷的，带着敌意的。
向甄的理智一瞬消殆。
想哭的感觉，猛然窜上来，和着闫泽的抽泣声，向甄突然就想问：‘为什么？’‘凭什么？’
向甄又问自己：
‘为什么要一直跟，为什么？’
从香格里拉开始的，肖战的种种不对劲，从水晶草开始的，种种的不宁，一股脑儿变成难过，冲上向甄的脑门。
这是向甄第一次这么直接地与肖战对视。
她宁肯没有这一次！
向甄深深呼吸，眼泪滚到了眼眶。
她向他们示意自己把照片删完了，低头，盯了王一博和肖战牵在一起的手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猛然转身，拽起蒲怡彤和闫泽，像负气、像逃走、像决裂那样离开。
陌生而宽阔的街道漠漠地映上向甄渐渐模糊的视网膜，一斑橘黄色的路灯的光芒在她眼中的泪水间无声晃荡。向甄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下来，她忽然心生不舍，忽然觉得一切可能不是真的，她回头，朝肖战的方向，无比难过地、满怀奢望地，看了一眼。
肖战大张的眼睛垂下来，变得尖利的风，从他身后穿过去。
“战哥。”王一博拽了拽肖战的手。
“私生。”肖战哑着嗓子，这样定义了向甄她们。
——那是会在凌晨去排队买票，会一起打榜打到一天睡3个小时，会因为活动临时取消哗一下哭出来，会连夜修图、连夜剪辑需要发布的视频，做好了，匆匆洗漱，直奔公司而去的粉丝们。
是为了肖战，在网上和黑子吵到哭的，肖战一直想要好好保护的女孩子们。
王一博听肖战说是“私生。”他的身体，忽然记起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堆白骨的时候的那种感觉——承认自己就是喜欢肖战那天的那种感觉。
王一博轻轻抚肖战的后背，把肖战抱紧。
“没事儿……”肖战笑道。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
肖战打断王一博，反手搂紧他：“是我喜欢你。”
王一博的眼睛张大了，他突然无法确定，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四点。
天亮后，肖战要彩排，王一博要回珠海拍戏。
可他们一起失眠了。
闭着眼睛，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肖战曾做过Idol的粉丝，也见过太多同为粉丝的小姑娘们。有人为了刷销量，省吃俭用，说自己要励志减肥；有人做活动，提前考察所有活动地点，从每个参与活动的人出门那一刻开始算起，设想好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保证所有人的人身安全，不给Idol招黑；有人进了医院，也依然懊恼着今天是Idol的生日，因为住院，没能好好为他庆祝；有人为了看Idol一眼，买溢价1万2万的票……
肖战想起了那句话：“Idol谈恋爱，是犯罪。”
1月12日，肖战嘱咐回珠海的王一博：“注意安全，晚安。”
1月13日，X玖烎潮音发布夜表演的当天，肖战的两个很有名的站子，换了黑色头像，没说一句话，关站了。
王一博很担心肖战。
肖战也很担心王一博。
他们一遍一遍地，在微信里，互相分享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
……
肖战越来越期待一场雪。
他反复地梦到那个梦——舞台、聚光灯、荧光棒、粉丝、灯牌、横幅、大屏幕、评委、摄像机……所有的一切，全都倒转过来，掉进峡谷，峡谷里洒满了星星，星星的河流涌动着，天空开始下雪。梦里，王一博的声音说：“初雪那天告白，就永远在一起了。”
1月19日，肖战和王一博一起看《前任3》的前一天录制的《天天向上》播出了。
王一博唱了《雪人》，唱：“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将不再生存”几个字，肖战听着，双手交握在一起。
钱枫唱肖战参加《燃烧吧少年》时的“成名曲”《野子》，唱“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吹不毁我纯净花园，任风吹任它乱毁不灭是我，尽头的展望……吹啊吹无所谓扰乱我，你看我在勇敢地微笑，你看我在勇敢地，去挥手啊。”钱枫唱得笑场，肖战跟着笑，双手却交握得更用力。下一首，当大张伟唱到“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的时候，肖战抿住了嘴。然后，他听汪涵唱“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
只是看节目罢了。
但肖战却听着那些歌词，一点点下定了决心。
节目里聊着关于大雪的事，嘉宾说“早上起来看雪的，一定是南方人，那种我平生从来没有见过雪的这种感觉。”汪涵接过话题，说就跟北方人去三亚，第一次看海一样。
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言语的来往逗趣，却都勾动着肖战的心思。
肖战给王一博发微信：“想看雪[兔子]”
王一博很快电话过来，两人聊着聊着，肖战说：“还想看海。”
王一博沉默了一阵，问肖战：“你们下个月拍MV么？去首尔？”
肖战的脸上，浮起静好的笑——他猜到王一博要干什么了。他问王一博想干什么，王一博就是不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道：“不是想看雪吗？下了雪告诉你。”
22:16，肖战发了这样一条微博：“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永不下线的，才算爱吗？”
16是肖战的姓名笔画数、王一博的幸运数字、5201314相加的总和。
《永不下线的，才算爱吗》是X玖即将发表的歌曲，歌词这么唱道：“给你的爱不用来浏览，笑不用你来下载，我们别在对话框里讨论牵你手的触感，逃避一闪而过的孤独感。你问我在不在，我一直在，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就站在你的门外，一起约好，别害怕，去看一看，天转灰又变蓝，看烟火下的人海，你笑的像个小孩，关闭音量，无关电量，才懂爱不是独白。”
1月21日，道晚安时，王一博告诉肖战，天气预报，明天北京下雪。
肖战整个人都不好了，折腾了好久才终于睡着。
1月22日，肖战早早爬起来，可是，雪并没有下，肖战的心越来越急迫，他等啊等，等啊等，等了整整一个上午，可是，到了下午一点，还是没有下雪，到了晚上，也还是没有下雪。于是肖战隔空喊话问某人：“大早上本来爬起来看雪！雪！呢！”
王一博道歉、求饶。
1月25日，王一博认命般地坐在一辆大致是小朋友的碰碰车的小车子里，为不准的天气预报承担“责罚”。
“我从不打伞V”已经从尹正那里悉知“骑车”的意思，他看到王一博坐碰碰车，便想歪了，在王一博的微博下评论道：“开心就好，你喜欢就好”配了一张小兔子比心（暗指肖战）的照片。
肖战瞅着视频笑——王一博又傲娇又无奈，整个人缩在小小的“碰碰车”里，搞旋转炫技，最后的一回头，眉目飞扬，神情略带锐利，又带点儿宠。
1月28日，肖战发博问“为！什！么！”问北京为什么还是不下大雪。
1月30日，X玖前往杭州录制《王牌对王牌》，做“男神测试”时，节目组要求在眨眼和吹雪中选择一个，做给镜头前的观众看。伍嘉成直男WINK，夏之光WINK之后，满脸害羞，谷嘉诚双眼WINK兼搞笑，彭楚粤男神式WINK惹得大家一阵轰动，到了肖战，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他，却不WINK，说：“我想吹雪。”
工作人员拿来一个杯子，肖战把“雪”倒在手心里，整个人现出种让人心旌动摇的漂亮——极致的、模糊掉性别的、致命的好看。他双手捧“雪”，抬眸、张口、吹气，在纸片如雪散落的纷飞中，微微笑，笑得身边的彭楚粤直接发怔，笑得X玖一众人尖叫，被肖战吹落的纸片碰到，心都会“怦”地一下的那种。
1月31日，肖战像没长大的小孩儿，对着手机呼喊“下雪了！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难以言喻的欢乐从肖战骨子里透出来，他的第一声“下雪了”那么欣喜，第二声“下雪了”紧紧连着第一句，反复强调，尾音带着撒娇的、让人听了心里发麻的腔调，笑得甚至现出点儿傻气。肖战把镜头推向窗外，拍街道和屋顶上的积雪，微微晃动手机，强调给看视频的人——赶紧看。肖战把视频发成微博故事，还配上了QAQ（狂哭）的表情。
肖战戳王一博，要王一博兑现诺言，回答下雪才能回答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要问X玖是不是要去首尔。
王一博下了飞机，躲完粉丝，在车里跟肖战视频。
王一博在屏幕的那一边，整个人好看得让肖战心跳加速。
“10号，咱们去正东津。”
正东津——韩国著名的海岸。2月，正是会下雪的时候。
王一博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敲打在肖战心上，肖战眼里就那么漾出喜悦，眼尾因为向两边垂下，显得无辜，又因为尾稍向上挑起，眼睛又那么大，那么亮，肖战眼中漾出的喜悦，就显出摄人的漂亮和怦然的情意。
王一博心里浮现了一句他体会过无数次的——‘完了。’
王一博边想，边冲肖战笑，用韩语说：“KAZA.”——“走吧。”
王一博讲韩语，便渗出一种特别的温柔。肖战急忙点头，一瞬心花怒放。凝结在肖战心里大半个月的太多太多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像雪一样落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 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