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荆棘》iweiss

3、第三章

　　校园通确实很实用，两人按照上面的导航模式找到了活动中心。
　　两人跟着指示牌来到研究生迎新会的地方，在门口出示了自己的校园卡后被允许进入。
　　A大的迎新活动向来比较特别，不同于别的学校开个领导讲话会或表演排练好的节目，而是举办成一个小型宴会的模式，新入校的学生可以在室内自由走动交流。
　　秋霁和几个本系的同学打了招呼后，便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没过一会儿，眼睛一亮。
　　不等戚寒烟问她，她就松开戚寒烟的手，朝一个男生走去。
　　“张炆！”
　　被叫到的男生愣了一瞬，四处看一圈，才发现朝他走去的人。
　　“你是……”他看着秋霁，目露茫然。
　　“我是秋霁，江暮语的朋友，去年江暮语生日见过一面，”秋霁招招手，笑眯眯地，“你不记得我啦，我还记得你哦。”
　　张炆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印象中好像确实见过这个女生，越看越眼熟，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抱歉，太久没见了一时没认出来。”
　　他看着她，“你来这里是……？”
　　“当然是来入学的！”秋霁眼睛弯弯，像漂亮的月牙。
　　“哇，”张炆吃惊之余，又热情道，“欢迎欢迎，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和我说。”
　　两人互换了微信。
　　“就你一个人啊。”秋霁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人。
　　“是的，他们几个都没来凑这个热闹。”张炆挠挠头，毕竟都不是新生。
　　“你呢？你也一个人？”

　　秋霁想起戚寒烟，忙转头看了眼，见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站着一个男生，正同她说着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张炆也看了过去，发现一个熟悉的人，不由皱眉。
　　那不是郑涛吗？他一个体院的本科生，怎么跑来这里了。

　　这一边，戚寒烟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唐突的男生。
　　两分钟前，对方突然走过来，做出一番自我介绍后，说离校区不远的地方，有个不错的酒吧，提出一起去喝一杯的邀请。
　　长得算是俊朗，但可能给了他超出事实的自信，眉眼间俨然一股自负的神态，邀请的话术透露着老练，并自认风流。
　　不过戚寒烟第一次碰上刚认识就邀请她去酒吧的，这已经不能算是唐突，而是荒唐了，她神情淡淡，出言拒绝，并不委婉。
　　“抱歉，是我冒失了，那要不要出去兜兜风。”男生说话间，不经意转转了指尖的跑车钥匙，金色盾牌，巴登佛登堡州州徽和黑红黄三色条纹交叉，中间一匹傲然跃动的黑马，像极了洋洋得意的他。
　　戚寒烟什么人没见过，对这种把戏早已免疫。
　　她心里觉得好笑，表面上还是维持礼貌。
　　“不必了，我朋友还在这里。”
　　说罢，指了指走过来的秋霁。

　　男生看见来人也不在意，换了个说法。
　　“那加个微信吧，我叫郑涛，是体院的，学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他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扫码。
　　“这位小学弟，本科生的迎新会好像不是在这里吧。”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语气不善。
　　张炆走过来，双手插兜，挑眉，“门口的牌子你看不见吗？还是不识字？”
　　“你谁啊？”郑涛沉下脸来，打量着来人，这人他不认识，但对方似乎认识自己。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也别骚扰别人。”张炆指了指大门。
　　这人，仗着自己有点臭钱就四处撩妹，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私生活混乱就算了，现在又想来祸害秋霁的朋友。
　　他张炆嫉恶如仇，江暮语是老秦的朋友，秋霁又是江暮语的朋友，那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他怎么能看着她被骗。

　　“嗤”
　　郑涛不屑地笑了一声，没把他放眼里，又转向沙发上的人，晃了晃手机，重复先前的话题。
　　“加个微信总可以吧。”
　　戚寒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抱歉，没带手机，不太方便。”
　　她说不好意思，却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对这种不依不饶的人，她一向秉持无视拒绝的原则，等对方自讨没趣，然后失去兴致。

　　郑涛不信她这种借口，眼神上下在她身上打量，看见她确实没有口袋能装手机的样子。
　　又不死心，“那学姐的电话号码总可以给一个吧。”
　　他心想，看她脾气很好，温温吞吞的，自己软磨硬泡，就不信她招架得住。
　　但他不知道自己彻底走眼，眼前这人，脾气并不算好。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恶劣。

　　戚寒烟敛了眼底不可察觉的戾气，抬眸扫他一眼，平静地开口：“不用了，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她叠着腿，脚尖翘了翘，有点傲慢。

　　“那学姐对什么样的有兴趣？”

　　“下次换辆法拉利吧，”戚寒烟似笑非笑，语气轻嘲：“没准儿我就有兴趣了。”
　　郑涛以为她在开玩笑，装作思忖半晌，“学姐喜欢法拉利吗？倒不是没有，学姐有空可以去我家里欣赏。”

　　没完没了。
　　戚寒烟叹了口气。
　　“这位小朋友，还是省省力气吧。”
　　她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掠过，“放浪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何况你引以为傲的资本不过是你依附他人的证明，你以为别人用羡艳的目光瞧你，其实都在笑你，蠢不可及。”
　　“不要认为自己还年轻，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犯蠢。”

　　一连说了好几句，戚寒烟有些口渴，起身去长桌上取了瓶水，看也没看郑涛一眼。
　　等折返回来时，已不见他人影。

　　据秋霁形容，郑涛离开时脸色阴得可以滴出水。

　　“牛啊。”秋霁恨不得给戚寒烟翘起大拇指。
　　“以前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她眼里冒出八卦之星。
　　不然怎么能这么熟练。
　　戚寒烟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随口含糊过去，然后转头向刚才替她解围的男生。
　　“刚才谢谢你。”谢他主动上来替自己解围。

　　张炆有点不好意思。
　　“不客气，都是应该的。”
　　他总觉得对方眼熟，像在哪儿见过一样，但又奇怪，这么漂亮的女生，自己不可能见过就忘了。
　　“对了，”他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叫张炆，是智能科学与技术学院的。”
　　太正经了，他自己都有点不习惯。
　　“你呢？”

　　对方微微一笑，“初次见面，我是戚寒烟。”

　　戚寒烟？
　　张炆一怔，一瞬间脑中涌现几幕画面。
　　因为几小时前的那些对话，这名字他还印象深刻。他心道这么巧，下意识盯着她看了几秒。
　　这么一瞧，好像确实是下午在网上看到的那张照片，不过真人好像……不太上镜啊，远比照片上漂亮得多，怪不得他刚才一直没认出来。
　　“呃,你好你好，”他猛地反应过来，摸了下鼻尖，“很高兴认识你。”
　　张炆忍不住臊了起来，下午自己还听室友对人家评头论足，没想到晚上就遇上了，虽然那会儿他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但听了李博女友的话，此时对上那双澄澈的眼，却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刚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郑涛，这样的女生，怎么会是李博女友口中的那种人呢。

　　“你也是新报道的？”戚寒烟问他。
　　张炆连连摇头，不太好意思地解释自己只是来蹭热闹的。
　　热闹确实蹭到了，看着眼前漂亮得带有攻击性的脸，他没和戚寒烟说几句话，就有些坐不住地走了。

　　戚寒烟不知他心里弯弯绕绕，看他临走前不太熟练地和秋霁打了招呼，似乎认识，但又不熟，不免问了一句。
　　秋霁没藏着掖着，坦荡道：“他是我朋友隔壁寝室的，之前遇见过，我还记得他。”
　　“你在这个学校有朋友？”戚寒烟讶异，之前没听说过。
　　被人问起这个，秋霁那点隐秘的心思像被人打着光束直直地扫了过来，有些害羞，但她向来大大方方，最后还是坦然道：“嗯，是我喜欢的一个人，比我大一岁。”
　　她想了想，“以后有机会带你认识。”
　　闻言，戚寒烟怔了一瞬，笑着点点头。

　　两人没说一会儿话，又遇见了认识的人。
　　准确说，是单方面认识戚寒烟的人。
　　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生走来，丹凤眼瓜子脸，书卷气浓郁。
　　好在这次并非来者不善。
　　她向戚寒烟打了个招呼，笑眼下的卧蚕亲和力十足。
　　“还在想你今晚会不会来。”
　　见对方有些茫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害，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
　　接着主动解释：“我是应心研二的赵清霜，之前听吴教授提起过你，听说面试时表现很优秀。”
　　她边说，边想起吴教授的原话。
　　——“淡定从容，镇静自如，虽然是跨专业，但专业知识过硬，尤其是遇到突发情况时，临危不乱，其他面试考生和她比，就显得逊色了。”
　　语气透露一股欣赏。

　　这边戚寒烟反应过来：“学姐你好，我是戚寒烟。”
　　又微微一笑，“过奖了。”
　　“不用这么拘束啦，”赵清霜笑笑，看起来很好相处，“以后咱们没准儿是一个课题组的。”
　　“今天先提前认识一下，过几天导师会召开组会，到时候又能遇上。”
　　她眨眨眼，向戚寒烟伸出手掌，“以后请多指教哦。”
　　看着伸来的白净掌心，戚寒烟也抬起手臂，轻轻一握。
　　“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赵清霜收回手，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
　　对方善意邀请，戚寒烟自然没理由拒绝，加了好友后，又问了些关于导师和学业上的问题，赵清霜颇有耐心地回复了她，又提到一件事。
　　“这学期我们要开展一个新的实验项目，我和另一个男生都参与进来了，希望你也能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按照惯例，每个新生都要在学期初选择一个实验项目。
　　戚寒烟点点头，表示了解。

　　就在二人交谈的功夫，戚寒烟转头发现秋霁不见了。
　　她看了下手机，发现对方留言说去洗手间了。
　　算下时间，秋霁去了十分钟了。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对方是否遇到了什么事，这么久都没回来，于是和学姐打了招呼，自己出去找秋霁。

　　刚出了大门，快走到拐角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蓝倚宁，活动中心的大门要刷校园卡才能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空荡荡的走廊，谈话声格外清晰，是秋霁的声音。
　　戚寒烟本无意偷听别人说话，心想她应该是遇到熟人了，在上前打招呼和转身走掉之间选择了后者。

　　“自然是暮语哥给了我他的学生卡。”
　　“他？他不是还没回校吗？”
　　一声轻哼，“他临走时将学生卡交给了我，怎么，你有意见？”女生嗤笑两声，语气不算友善，“可惜你有意见也没用呢。”
　　“秋霁，别以为你追到这里来，就能和暮语哥发生些什么，趁早认清现实，不要做无用功。”
　　对方的话音刚落，秋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显然带了几分怒火。
　　“首先，我来这里是为了我自己，其次，你让我认清现实，那你自己何尝又不是妄想？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凭什么？凭我总能让他妥协。你能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秋霁。”
　　空荡荡的走廊，突然回荡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戚寒烟从拐角走了出去，朝秋霁走去。
　　她神情平静，几步走到秋霁跟前，看着她，仿佛空旷的走廊只有她一个人。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你谁啊？”
　　被人打断，女生明显不爽，不悦地看了过来。
　　戚寒烟表情不变，充耳不闻，只伸手握住秋霁的腕，“这里很黑，阴气重，你一个人站这里，小心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她语气沉静，漆黑又分明的瞳孔跃动着隐烁的星芒。
　　“走吧”。她说，拉着秋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