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宫GL》小楼一夜雨

2、第 2 章

　　第二天，姜无被姜雅叫到伐戈殿，姜无已经按照姜雅的吩咐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姜无，有件事我要你去办，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姜无面露喜色，姜雅可以看见姜无露出的眼睛弯弯，赶紧别过脸去。
　　“阿娘有事吩咐就是，孩儿定然替你办到。”
　　“东门城李源末是我仇人，我要你替我杀了他，一家大小，一个不留！”
　　姜无面露讶色，难以置信道：“杀人？”
　　“怎么了？你办不到？”姜雅斜睨姜无一眼。
　　姜无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改口道：“孩儿知道了，定不会让阿娘失望。”
　　“别应得这么快，无忧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姜无心一颤，她没想到姜雅对她竟是如此不留情面。
　　姜无慢慢跪下，道：“孩儿领命，任务必达，否则甘受宫规处罚。”
　　“你有这个决心很好，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等姜无走后，水泱泱长叹一口气，说道：“师姐，你这又是何必？”
　　“师妹，我没想过姜无竟然会这么像她，我忘不了...”姜雅握紧拳头，指尖的锐利刺痛姜雅的手心。
　　水泱泱握住姜雅的手，阻止姜雅伤害自己。
　　“师姐，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不，没过去。姜无这么像她，就是在告诉我，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磨灭，我要放下，必须毁掉她。”
　　“可是...无儿毕竟是你的孩子。”
　　提到姜无，姜雅一顿，这么多年的相处，就算是个陌路人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姜无是她的亲生骨肉，即使嘴上再硬，也无法把姜无视作仇人。
　　其实姜雅极其矛盾，既怜惜姜无，又痛恨姜无，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若乖乖听话，我尚可认她，否则，她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水泱泱摇摇头，知道姜雅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改变，只能不再劝解。

　　姜无带上人手，一行二十人连夜骑马赶到东门城，而此时李家还张灯结彩，正在喜迎新娘。
　　李源末是东门城的富贵人家，结亲的大日子自然邀请了众多亲朋好友，管家见姜无等人气势汹汹，已觉不好，一边让人知会老爷，一边笑呵呵地迎上前去，想打个圆场。
　　没等管家开口，姜无已经出剑，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其他人只见剑光一闪，那管家已经捂着咽喉倒在地上，鲜血哧哧地往外喷射，四肢徒劳无功地做最后的颤抖。
　　“啊！！！”来参加喜宴的大多是不会武功的平民，一见到有人杀人，顿时尖叫起来，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李家人，不分男女，全部杀尽！”姜无沉声下令。
　　“我们不是李家的人，只是来喝喜酒的，高人饶命，饶命啊！”不少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饶命。
　　“这…”姜无面露不忍，刚想开口让他们离开，站在她身旁的静女已经一剑刺穿那人的心口。
　　“你做什么？他根本不是李家的人。”
　　静女道：“少主，口说无凭，难道要全放跑了他们？既然他们来参加李家的婚宴，就和李家有亲，他们并不无辜。”
　　“少主，别忘了宫主的交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提到姜雅，姜无泄了气，无言以对。其他人不是第一次领命，因此个个下手狠辣，往往一剑毙命。
　　一时间，李家哀嚎一片，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场。

　　姜无领着人杀到内院的时候，李源无才领着十个护院赶到，见到现场的惨状，不由又惊又惧。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有哪里得罪了你们。”
　　“只能怪你做错了事。”姜无主要刺杀李源末，其他人则分散开来对付李家的人。
　　李源末武功不高，姜无只用了五招便将李源末毙于剑下。
　　“爹！”一身新郎装束的人拔剑出来，见李源末死状凄惨，目发皆张，大叫一声朝姜无攻来。
　　姜无一剑贯喉，新郎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似乎在问姜无为什么。
　　姜无不忍地别开眼。
　　“李郎，李郎…”新娘子冲了出来，趴在李源末的身上痛哭，最后不用他人动手，新娘子饮剑自刎，死在了新郎的身侧。
　　姜无看着满堂的张灯结彩，现在却成了人间惨剧，院内寂静无声，想来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杀光了。
　　姜无剑尖还在滴着鲜血，姜无甚至能听见鲜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是这样的悲凉冷清。
　　姜无漠然地把剑收回剑鞘，说道：“任务完成，我们走。”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小孩的抽泣声，姜无顿住脚步，一名女弟子已经从水缸里抓出那个小孩，就要动手杀人。
　　姜无迅速扔出一块石头打在女弟子的手腕，那把剑便落在地上。
　　姜无冷着脸道：“你做什么？放开他！”
　　“少主，这个小孩为李家啼哭，还有人将他放在缸内，一定是李家的人。”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姜无看到这么多人的生死，已经不想再杀人了，更何况稚子无辜，她又怎么下的了手。
　　“可是宫主的命令....”
　　“宫主那里我自然会交代，我们走！”姜无阻止其他人杀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的双眼已经带上血色的仇恨，姜无一清二楚。

　　啪！
　　一个巴掌落在姜无的脸上，面具已经被打落到了地上。
　　姜无不发一语，挺直腰板，默默地跪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阿娘，他只是个孩子。”姜无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姜无不认错，姜雅更是气急，拿起鞭子狠抽了姜无一下。

　　“唔…”姜无咬紧牙关，被打得倒在一旁，又重新跪好。
　　“你还敢顶嘴，今天你放走了一个孩子，来日他可能练好武功就会找你报仇。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水泱泱见姜无一脸不服，很明显不认为自己有错，她担心姜雅会重罚姜无，于是说道：“无儿，你应该要理解师姐的良苦用心，还不快认错，别惹师姐动气了。”
　　姜无知道水泱泱在帮助自己说话，也不再坚持，说道：“阿娘，我知错了。”
　　“哼，我只怕你嘴服心不服。”姜雅的视线落在静女的身上，说道：“既然你下定决心，那你就杀了静女给我看！”
　　“什么？！”姜无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看向静女，从小到大都是静女照顾着自己，在静女身上，她才能勉强找到一点母亲的温暖。
　　“静女不是阿娘的仇人，我不杀！”姜无跪行挡在静女的前面，哽咽道：“阿娘，我真的知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留情的。”
　　“今天你不杀静女，我焉能信你？”姜雅没见到姜无对静女有如此依赖之情，姜无越是这样重视静女，姜雅心中越不是滋味，更是要逼姜无作出选择。
　　“静女又没犯错，我不杀！阿娘要打要罚，孩儿都领罪！”姜无梗着脖子，头一次违背姜雅的命令。
　　静女眼看着姜无为了她得罪激怒姜雅，知道自己绝无活命的机会，也很清楚姜无不忍动手杀自己，于是打算拔剑自刎，避免二人因此而争执。
　　姜雅又怎么会让静女自行了断，出手点住静女的穴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杀不杀静女？”
　　姜无闭上眼睛，闭紧嘴巴。
　　她想，就算自己被姜雅打死，她也绝不会杀害静女。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姜无看到静女双目尽是血痕，而姜雅的剑尖正滴着血。
　　“静女！”
　　姜无扶着静女，双目赤红地瞪着姜雅。
　　姜无的反应更加刺痛了姜雅，她没料到姜无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怒视着她。
　　可是，姜雅却没有改变主意，她的声音更冷，说出的话也更无情：“你如果再不动手，下一剑，我就要她的右手。”
　　静女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而颤抖不止，姜无知道若是自己不动手，姜雅还有很多手段对付静女。

　　“不要，我杀，我杀！”姜无拾起地上的剑，飞快地刺入静女的心口。
　　静女闷哼一声，她虽然目不能视，但是面容却十分平静，她的手颤抖地抬起。
　　“少主，我不怪…怪你，也不怪宫主，只是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静女的手还没摸到姜无的脸，就重重地垂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姜无的手沾满了静女滚烫的鲜血，她搂着静女不断呢喃道歉。
　　姜雅看不下去，刚想把姜无拽起来，却看见姜无身子一歪，已是晕死了过去。

　　是夜
　　姜雅留在姜无的房间，坐在姜无的身旁，摸了摸姜无的头发，若是姜无醒着，一定甚为眷念现在温馨的时刻。
　　姜雅知道自己对她的要求太过严苛，也太过无情了，即使姜雅不愿意承认，但她的心中何尝没有歉意。她握住姜无露在床外面的手，只有在姜无睡着的时候，她才放心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
　　这时候水泱泱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由叹气道：“师姐既然怜惜无儿，又何必做得这么绝情，为难于她。”
　　“她的心太软。”
　　“师姐何尝不喜欢她的赤子之心，怎么又因为这个而责怪她？”
　　“不错，她对我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可是，这颗心里却不只有我，师妹，我已经经历过一次，我绝不允许…”
　　“师姐，你知道无儿她不是南宫…”
　　“闭嘴，不要提那个人的名字！”姜雅的表情又变得阴沉下来。
　　“有些事开始了，就由不得她回头。我要毁了她，我一定要叫她一辈子后悔！”
　　水泱泱知道姜雅被仇恨所蒙蔽，只能叹气道：“我只希望你在报仇的同时别忘了无儿，也要为她考虑，她是你的骨肉，而且一心为你。”
　　姜雅没有说话，她把视线投向姜无，他很清楚自己对姜无的感情很复杂，实在不能用一个爱字或者恨字来形容。

　　“静女！”姜无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的呼喊，静女再也不会从房间里走出来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姜无面含凄色，大有萧索之意，却没料得姜雅和水泱泱都在自己的房里。
　　“阿娘，师叔…”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要你杀了静女？”
　　姜无不说话，可是沉默恰恰说明了他的心思。
　　姜雅何时见过姜无对自己这般无视模样，心中更是有气，原本想要缓和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反而薄怒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姜雅要做的事，谁都不能改变，谁也不能逆反！”
　　姜雅说完，便负气而走。
　　姜无心中怒意无法排解，禁不住狠狠地拍了下床板。
　　水泱泱少不得劝解道：“无儿，师姐虽然对你严厉，但生你养你，你切莫因为静女的事情对她心怀怨怼。”
　　姜无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知道静女的死应该怪我，若不是我心慈手软放了那个小孩，阿娘也不会生气，也就不会要我杀了静女。”
　　“你能明白就好。”水泱泱心想，静女的死其实和那个孩子并无太多关联，只是姜无实在太重感情，她对静女的重视让姜雅心生嫉妒，所以静女是非死不可。
　　唉，怪只怪姜雅在姜无的身上投射了太多那个人的影子。
　　“师叔，可是我真的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连孩子也不放过，还要我杀静女？静女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我却亲手杀了她，我…”姜无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掌，可是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
　　“师姐只是遭遇了太多痛苦的事情，其实伤害到你，她的心里也很后悔。你一向懂事，一定会体谅你娘的对不对。”
　　“师叔，到底是谁害我阿娘变成现在的样子？还有我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
　　“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不过还是等等到你阿娘亲自告诉你，只是如果你知道了，你愿意为你的母亲报仇吗？”
　　“当然，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的。”
　　“你记住这句话便够了。”
　　虽然水泱泱没有直说，但是姜无从水泱泱的口中也能猜到姜雅的仇人，必定与自己有关，恐怕和自己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