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墨染沉香

4、Chapter3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总是温暖而和熙的，令人禁不住觉得心旷神怡。当然，这只是对“人”而言。对于那些非人的生物，阳光可能令他们厌恶，令他们恐惧，自然也可以成为致命的猛毒。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陡然划过天际，随即，响起了女人恶毒的咒骂声“该死的小杂种，你们快给我滚下来。该死的赔钱货，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哦！你们真该下地狱。”一连串的大声咒骂声让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阿卡莎清醒了过来。躺在她身边的，是正酣睡如新生婴儿的凌昇。

　　事实也确实如此，昨天夜里，他便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

　　“凌，凌，快醒醒。内莉太太就要上来了，凌。”她有些手忙脚乱地叫唤他，一边又忙着收拾一片狼藉的房间。

　　天晓得，如果这一屋子的碎玻璃和干涸的血液让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妇人看见，会发生多么糟糕而难以预料的事。

　　“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已从门边的木制楼梯传来。可眼见凌昇却怎么也叫不醒。她顿时慌了神，在原地呆了几秒，突然飞快地将他半拉半托地弄上床，盖好被子，不忘把窗帘拉得不透一丝光。

　　调整了呼吸，将屋内的一切再次扫视了一遍。打开门虚掩着，便跪坐在床前，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圈霎时便红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做完一切，内莉太太便正好怒气冲冲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看着昏暗的房间，低声咒骂了几句，就走到床前一把推开了阿卡莎。看了看床上的凌昇，一脸厌恶地转头对阿卡莎说：“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猪猡，是你们打碎的玻璃窗吧。是呀，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我就发现了。真是狗娘养的，白养了你们那么多年，到现在还没人愿意要你们这两个扫把星，害得我一分也赚不到。”这里领养孤儿院的孩子是需要交钱给院长的。不巧的是，这位神经质的太太正是这儿的院长。
　　阿卡莎忍住笑意，确实是狗娘养的。

　　“啧啧，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都没有老爷愿意要你呢？”内莉太太仿佛又想到什么不明白的，拧起阿卡莎的皮肉细细看起来。这下倒好，她也不用再拧自己一把装伤心了，内莉太太已经把她捏得几欲流泪了。

　　“哼！算了，再过几天，你们这两个小杂种就可以滚了。”说着，松开了手，两眼又开始打量起房间，“你，小丫头，去把帘子揭开，房间里太暗了。别以为用帘子遮着破了的窗户就能让我的怒气减少，去，揭开它。你们得负责让窗户恢复原貌。”内莉太太蛮横地说道。

　　阿卡莎闻言，猛地抬起低下的头，拉开帘子？！这怎么可以，凌已经不能接触阳光了。

　　阳光对他而言，是猛毒。

　　“小混蛋，你在磨蹭什么。”见阿卡莎迟迟不动作，内莉太太开始不耐烦。
　　阿卡莎的脑子一片混乱，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又一次向她袭来。她几乎站不稳，勉强扶住桌沿，开口说道：“哦不！亲爱的内莉太太，如您所见，凌现在身体不适，他需要安详的睡眠，阳光可能会打扰他。”

　　内莉太太不悦地挑起眉：“我可不管他是不是睡得舒服。这房间的阴暗让我不适，让他见鬼去吧。”说着，来着窗帘前。一只手已抓上了帘子的一边，正待一把力将帘子拉开。
　　阿卡莎完全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眼睁睁地看着内莉太太准备揭开。“内莉太太，请别这样！”她惊呼。

　　内莉太太的动作一顿，转身狐疑地看着阿卡莎：“为什么不？你们一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倒是要瞧瞧。”作势要拉开帘子。

　　阿卡莎的瞳孔猛地紧缩，她几乎可以预见随后发生的事了。

　　“内莉！你在哪儿？城主大人的侍从要求见你，快点儿，马上。”楼下忽然传来玛丽修女的叫喊声。成功地使内莉太太停下手中的事。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马上去见城主大人的侍从。

　　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极有可能，是哪位贵族需要大批孩子，她可以借此大捞一笔。

　　与这个相比，别的那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了。

　　下楼前，她似乎有些不甘心地瞪了阿卡莎一眼，仿佛在说，等着，我待会儿就来收拾你们。
　　随着内莉太太的离开，阿卡沙发虚脱般瘫坐在地板上，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坐在地方上大口喘着气。突然，仿佛似有所觉地猛地抬起头，她想要大叫，却立马用手扣住嘴，不发出任何声音。

　　凌不知什么时候就醒了，却只是两眼呆滞地紧盯着自己暴露在被子外的手。

　　阿卡莎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这正是她想大叫的原因所在。

　　那是凌的手，这一点毫无疑问。那只手苍白，骨节分明，修长而精致。在和熙的阳光下，令这只手看起来温润如玉，小指上的银色尾戒在阳光下几乎晃了她的眼。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因为这只手的主人在昨晚从人类变为了吸血鬼，尽管还只是个新生儿。换言之，这是一只吸血鬼的手，而它却能够沐浴在阳光下，而没有化成灰烬。

　　那一缕阳光正是内莉太太几欲拉开窗帘未果所留下的。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凌，你是……日行者！”她几乎是带着欣喜的心情说得。是的，还有什么更令她高兴的呢。她原以为成为吸血鬼的凌再也无法接触阳光，那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但血族千年难得一见的日行者血统无疑不在昭示着，凌，他可以活得更久，更好。

　　是的，拥有强横无比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同时具备强大异能的血族，若是不畏他们最大的克星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真正毁灭他们？

　　这样想着，阿卡莎忽然高兴了起来。凌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卡莎，眼中闪过挣扎，隐忍，痛苦。

　　“凌！”不忍看见他这样的表情，阿卡莎猛地大叫，一下子冲到床上，一把捧住了凌的脸，有些夸张地大叫：“你的眼睛变得好漂亮，这种冰蓝色好像结冰的海水，呃，闪闪发亮的”（人类成为吸血鬼后容貌会有所改变。）她一时找不到词来赞美，只得信口胡诌“呃，总之就是很漂亮。”

　　看着她有些耍赖的笑颜，他的眼中不自觉噙出一抹笑意，薄唇轻轻扬了一扬。

　　“好啦，我们得先修好玻璃，不然内莉太太一会儿又要上楼找我们麻烦了。”看见他久违的笑容，她眨了眨眼，跳下床。

　　“凌，快点。床上衣服，我们得去买块玻璃，顺便找找工作。毕竟，再过不久我们就得离开这儿，必须为自己打算一下了。”说着，笑弯了眉眼，扯着正在换衬衫的凌就往外跑。

　　尽管阳光下的少年面容清冷，冰蓝色的眼眸显得毫无人气，冷漠地看着四周，但偶尔与少女目光相汇时，少年的眼中就多了一份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