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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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孤儿院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月神已在天际凝望大地。阿卡莎推开半掩的房门。果不其然，看见凌正坐在床边的木质地板上。
月光从大大的落地窗倾泻而入，洒落在凌昇铂金色的顺滑的发间。苍白削瘦的脸颊上，蔚蓝的眼眸微睁。洗得泛白的淡色衬衫凌乱得穿着，露出同样苍白却紧致有力的颈部和肌肤，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磁场。
随着年岁的成长，这种气息越发强烈。他根本不知道，他这种奇特的气息和偏狭的精神状态正是女人最感兴趣的。为此，他不知拒绝了多少想要收养他的贵妇们。
幸好，他和她几乎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早对他那强大的气场兴不起一丝探究的念头。
而她更是高兴于他拒绝那些贵妇的缘由：
那天，她问他：“为什么拒绝？”起先他只是沉默不语。紧抿着薄薄的唇，下颌紧绷，两眼一眨不眨地凝视她。
即使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优雅得宛如贵族一般。那习惯性微扬的下巴跟让他多了一种贵族的倨傲和矜持。
那是一种低调的华丽。阿卡莎不禁想起这个。
良久，房间内响起他清冷，丝滑如绸的声音：“没什么。”
她细细地看着他，双手一把捧住他苍白的脸颊，紧盯着他的双眼，“凌，你是大笨蛋吗？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好吗？利用她们，你可以过得更好！告诉我为什么？”
他犹豫了一阵，眉头微蹙，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们都不愿意再要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说完，苍白的双耳不易察觉地渐渐染上红晕。
她闻言一愣，对自己气得不轻。但谁来告诉她，那抹从心底溢出的喜悦是什么？
“哗啦。”的一声，玻璃杯打碎的声音将阿卡莎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打碎的玻璃渣嵌入了凌苍白削瘦的双手，鲜血慢慢滴落在木质地板。
她不禁惊叫道“凌？你怎么样了？”说着，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掌。
凌这家伙，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啊！”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将她狠狠推开，重重摔在地上。
“凌！”她惊讶地起身。却看见凌痛苦地倒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抓着自己的喉部，渐渐收紧，身体斜躺着颤抖不已。额前的发半掩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落地窗斜射入的月光映在他铂金色的发上闪烁着冰冷妖异的光芒。
“凌。”她喉咙发紧，有些颤抖地唤他。
“滚开！”他宛如野兽般低吼。
“凌。”这次，她的声音镇定多了，显然平静下来了。
“滚开！离我远点！”他激动地大吼。一阵寒风从窗户猛地贯入房间，吹开了他掩在脸上的发。
阿卡莎感到她的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无法思考。
那顺滑的铂金色发丝下，竟是一双血红色的双眸。
凌……他是血族？！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来到小镇的那些怪人。那个时候，和凌一起生活在闭塞小镇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存在。小镇的居民同样如此。
说来也奇怪，这些以血液为生，又无比畏光的生物几乎组成了整个上流社会。人类一边憎恶着他们，一面又为他们的美貌和力量而着迷。
或许，世界本就遵循着强者为尊的至理。
而凌，那个与她朝夕相伴的凌，竟是他们中的一员？
即使她本能地逼自己停止这种可怕的想法。但那双血红的双眸，在月辉下，无时无刻不在嘲讽她的愚蠢。
那双眼睛，是渴血的吸血鬼才会出现的，那种仿佛蒙上一层血雾一般的色彩……
“阿卡莎，走啊。”他恍如梦呓般的声音响起。
是的，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大声吼她，让她离开了。他现在虚弱得只剩几缕气息。或许，他所期待的死亡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他是个在死亡面前感到快乐的人，因为，没有来世。
“凌。”他的低吼，让她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不禁为眼前徘徊于死神怀抱间的人低呼。
霎时，她的脸色苍白起来。
她想起来了，血族觉醒时需要的鲜血。事实上，对此她早有耳闻。因为孤儿院中就经常有人来挑选为Childe觉醒所准备的孩子。Childe觉醒时的血液十分重要，这直接影响他们未来的能力。只有达到某种共鸣且波长吻合，才会诞生最为优秀的血族。
只是那样的血液非常难寻。所以年长者们大都选择以数量来弥补，尽可能选择波长相近的孩子给Childe。
另一方面，血族因从不饮死物的血，所以作为食物的孩子，安全绝对可以保证。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孤儿院的孩子们挤破头都想被挑去。
如果有人疑惑，若是Childe觉醒时，没有血液会怎样。噢！那上帝可能带着慈悲的面具，无奈地向你一耸肩：“很抱歉，等待你的，只有死神的亲密拥抱。”
想到这里，看着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孤寂气息的身影。阿卡莎已有了决定。
不管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都要把他留下。
尽管深知死亡是对他最好的救赎。她也要自私地留他在身边，一起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十一年前，她便自作主张地主导了他的命运。
所以，这一次，再让她自私一次。
她如何能让他先离开，她要他一直陪着她，一起走入炼狱，一起赎罪，
甚至，一起死亡……
阿卡莎冷着脸，拿起桌上的烛台，用力地摔先落地窗。
“哐啷”，大片玻璃破碎，零星地落在地上。她捡起一块，缓缓向自己的手腕靠近。
既然没有血液，那么她来给吧，她要强迫他活下去。
几乎快失去意思的凌，在看见她的动作时，震惊地睁大双眼：“阿卡莎，你发什么疯！啊！”空气中弥漫的血液的芬芳又一次唤起他吸血的欲望。
她缓慢地走到他眼前，笑得残忍，眼角下的泪痣动人心魄。
她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怎样笑，都让他感觉在哭……
空气中血液的气味逐渐浓郁起来。对凌而言，那是莫大的折磨。
一只正汩汩流着鲜血的手腕突然横亘在他的眼前。他几乎抑制不住吸血的欲望，用自己刚生出的獠牙亲吻那令人为之疯狂的源头。
那个手腕就一直停留在那个暧昧的距离，既无法让他产生厌恶，同时又充满着诱惑。
一只手忽然轻轻抚上他的发，在发间徘徊，留恋，像极了情人间最亲密的接触。
她柔软的声音响起：“凌，用你的牙，刺进去。”声音中充满迷幻的气息，带着哄骗的意味。
“不！阿卡莎，你疯了！快点离开，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他的理智正在渐渐被欲望侵蚀着。
“还不行吗……”她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一下子收回了双手。
他正觉得无比庆幸的时候。她却两眼空洞无神，中了梦靥般，举起了手中的玻璃滑向颈间。
她划得极快，只是在颈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口。但血珠却突然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
“凌，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那时候，你那么小，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带着一种茫然，回忆式的语气说道。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皱了皱可爱的鼻子，挂着一脸让他觉得悲伤的笑意，语气微微上扬地说道：“但是呢，只看了你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同样寂寞孤独，灵魂同样叫嚣着渴望死亡。”说着，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幽幽地语气开口道：“可惜，现实的残酷正在于无法让事事都尽如人意。”她话锋一转“你忘记了来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了吗？人类的感情复杂难辨，支持你活到现在的是什么？是仇恨，不甘，还是别的？你不去复仇了吗？”闻言，凌惊讶地抬眸，身体猛地一颤。
她又开口，几乎是带着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告诉你，我绝不会允许你比我先一步得到救赎，绝不！”
语毕，她向他更靠近了一点，轻轻弯曲了双腿，双手攀上他的后背，紧紧环上他。
流着鲜血的雪白颈部紧贴在他的喉咙一侧。
她轻轻闭上眼，嘴角勾了勾，轻柔地说：“凌，来吧。让我们一起，永堕地狱吧。”
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怀里单薄的身躯。
她在他的耳边吐气若兰，那浓郁的鲜血的芬芳就萦绕在鼻间。他甚至可以感到那紧贴喉部的雪白脖颈下跳动的血脉。
他突兀地想起了教廷十字审判所那扇厚重的大门上缠绕繁复的图纹和十一年前的那个夜空下，纠缠纷飞的黑发。
那个晚上，天空的颜色简直与撒旦的翅膀相差无几。几乎让他以为，整个天堂都堕落了。
也是那个晚上，让他再也不是纯粹的人类。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带着一种冷冽的寒气。是的，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有复仇，他还有……想要守护的人。
他有些痛苦挣扎地闭了闭双眼，埋首于她正流血的脖颈处，伸出红艳的舌，轻轻舔过。
渴望鲜血的本能再也无法压抑，新生的獠牙第一次刺破了纤细的脖颈。
灼热的，甜美的血液滑入他的喉中。他的身体也因兴奋而战栗起来。
几滴猩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脖颈滑下，她手腕处几近凝结的血液依旧不时滴落。
在月光的照耀下，蜿蜒于两人之间。
一如十一年前，她牵着他走过时的情景。
恍惚间，
她和他的眼前都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血雾，染血的圣剑在烈火下闪耀着诡异难辨的光芒。
这…是属于她与他的原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