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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ateez·二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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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商谈与队友相聚时,许鸣鹤没有提起适才的不愉快,金弘中倒是向大家转述了前因后果。
“社会生活嘛,”许鸣鹤笑了笑,看着金弘中,“不适应了?”
“没有这样的事最好。”金弘中说。
“那倒是,我也这么希望。不过无所谓,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人。”
“那不是差一点吵起来了,没关系吗?”姜吕尚有些担心。
“刚出道时受气我肯定会忍的,但是现在有一些价值了还受气,以后就会有受不完的气,”不过在合适的时机和人针锋相对是种需要锻炼的能力,姜吕尚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你遇到这情况就找我,哥给你示范。”
曾经与姜吕尚一起在bighit练习的郑友荣对于竹马容易吃哑巴亏的个性最为了解:“星化哥还建议吕尚直接怼回去善后让他来呢,我估计吕尚做不到。”
“是啊,我不是比星化放低了要求吗,”说到这里,许鸣鹤又想起了事情的源头,“啊,星化。”
他倒不担心朴星化的心理状态,说得不好听点,他们都二十代中半,祖辈的年纪也普遍不小,对于某些事情公司和电视台有预案,idol本人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就是……都赶在一起了。
不管人设如何,在此时许鸣鹤都需要表现出真切的担忧,而伴随着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他的心也真切地在下沉。
朴星化在最后一次彩排前赶回来了。
“不用担心,我在飞机上睡过了,”朴星化说,“开始吧。”
“等等。”许鸣鹤走到他面前,细细端详,两个人离得很近,最后许鸣鹤盯着朴星化的眼底看的时候,他们的额头几乎要贴到了一块。
“怎么……”朴星化不解地问,这时,他不自然地抽动鼻子,疑惑地望着许鸣鹤。
“我早上用小样配香水的时候不小心全都打翻了,”许鸣鹤说了个不太好玩的趣事,“终于不憋着气了?”
刚才为了提着精气神下意识地忽略了感官的朴星化:……
“好了,先热身。”挑着对长时间高度疲惫情况有用的信息素挨个放了点的许鸣鹤说。
“嗯。”
热身结束后,朴星化走到许鸣鹤身边:“哥,你刚刚闻起来就像……”
“什么?”许鸣鹤迷惑地问。
“我下台后和你说。”
“好,”许鸣鹤微笑,一语双关道,“我会期待着的。”
到了现场表演的时候,曲目串烧不出意外,顺利完成。已经活动了五年的组合,还经历过七个人唱九个人的歌以及不止一次地缺人演出情形,至于海外演出还是有成员状态不好,更是应对经验丰富,朴星化人回来了,没有倒下,甚至还唱得出来他的part,那就没有问题。
至于《伥鬼》的solo舞台——
许鸣鹤仰起头,聆听着鼓声与人略施口技模仿的,远处野兽的嚎叫声。
“此是何人,再走近些吧,
没错,再近一点,就是这样,好极了。”
尽管一向秉持着“表达需要技术的支撑”的理念而苦练技术,时至今日在流行歌曲演唱方面已经要在世界范围内找对手,但因为技术用得明显往往会让歌曲的情感氛围变得不自然,与流行歌曲的通俗特点相悖,许鸣鹤并不总写很难的歌。即使《伥鬼》不是一首通俗的流行,它唱起来也称不上难:
台上舞动之余清楚稳定的发声能力,自然音域中达标的音准水平,对于其依托的萨满与神鬼元素进行过一番认真的揣摩研究,不至于把“鬼在发疯”唱成“精神病发疯”的味,差不多了。
好吧,对于越来越不看重唱功的当今idol,可能有点难度。
但满足条件的人选还是有一些的,若认真地去做,也完全可以做好。
木鱼一般的敲击声中,许鸣鹤剪发后成为新一任长发担当的朴星化披着已经有一些长度的、中分的头发,面无表情,只有嘴部在动,伴随着木鱼一般的敲击声唱着:“南无阿弥陀佛,神灵啊——”
这一段的表情管理是郑友荣盯着的,ateez舞台上普遍狂放,朴星化虽没有崔伞那么严重,程度也谈不上轻,在发现做发疯演技时有控制不住搬来翻白眼的习惯以后,郑友荣就去帮忙当“监工”了。这倒让他们有了意外发现——郑友荣倒挺擅长那种带点鬼气的舞台表演,可惜一米七的身高和有点黑的肤色,不适合扮演这种典型古代东方鬼,近现代一点的白切黑角色说不定还成。
“我啊,是今年将满二十一的青年,
得意洋洋来抓虎,却把性命丢。
如此忧伤哀绝,只因难渡黄泉,
就是这样,旅人啊,你且帮帮我吧——”
在歌声还算平静的时候,现场乐队演奏的鼓点已经变得躁动不安,而到了小节中的最后一句,伴随着器乐中的滑音,人声也终于丢下了最后的克制,唱歌的人扔掉那副平静的假面,露出急不可耐的癫狂来。
你来替我,我便不是虎的奴隶,来吧,帮帮我吧,帮帮我——
因为资金、人手与时间的限制,这个solo舞台是不可能像ateez的舞台一样,搞出宏大的阵仗或者复杂的转场的。在有限的条件和有限的能力下,他们尽量地兼顾到视觉效果。气势可以通过现场的器乐演奏团来提供一部分,昏暗惨白的灯光下的一群人影就像是夜晚山路中隐匿在黑暗里的鬼一样有压迫感,除此以外,唱歌的人一直站桩就太单调了,舞蹈还是要适当来点,从萨满舞中借一些简单动作,服装也是有萨满元素的改良韩服,前面叙述的时候装得像个人,副歌开始发癫,像鬼在祈求邪神。至于为什么不是表演对“旅人”的攻击性,只能说是一种侧重,一旦表现得很针对某个人,就损害到那神秘诡异、目空一切的癫狂味了。
成员们对鹤步柳手的传统舞蹈都没有了解,也就没敢搞多么精细复杂的动作,够用就行。
出道前在舞蹈学校学习过不短的时间,出道后作为主舞担当也在编舞时发表过意见,但从未真正担过大梁的丁润浩与宋旼琦,昔日在晋州张罗过舞团,但第一次牵头和不熟悉的团队配合舞台动线的朴星化,都对“够用就行”表达了一致的赞同意见。
“编舞和项目管理都不是idol的必须技能,擅长不擅长都无所谓,”那时许鸣鹤如此安慰道,“试点新东西,或许就能发现擅长和想做的了呢?”
“我已经发现不想做的了,”宋旼琦叹道,“不想做计划书。”
而在“擅长”这个层面,没有特别新的发现,倒是有加深的印象。
——朴星化挺适合疯狂类舞台演技的。
“树影间的熊神,莲池底的水鬼,
越过碧空的凤凰,旅人背后的鬼怪,
皎皎辉映,满月在上——”
黑暗的舞台,惨白的灯光下,一个身影边唱歌,边旋转,仿佛在庆祝着丰收。
“真好啊,真好啊,我们一起翩翩起舞吧。
睁眼后就消失的幻影啊,今晚山君的大道上,
你啊,终,将,被,我,带,走,啦——”
歌曲结束时,舞台也被定格在一张惨白、病态、僵硬的脸上,那张面孔毫无生气,唯有双眼盛满诡异的兴奋,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吸食者生者的鲜血,用“你也如昔日的我一样”来宽慰那颗已经变质的心:
你啊,终将被我带走啦。
许鸣鹤抬起双手,掌心交叠相击。
“我做得好吗?”下台之后,朴星化问。
“你做得很好。”许鸣鹤说。
“粉丝们喜欢这个舞台吗?”他又不放心一般地追问。
“你没有听到她们发出的声音吗?”许鸣鹤反问道。《伥鬼》小众归小众,但欧美喜欢ateez的人里面,相当一部分是“我就喜欢小众”的亚文化爱好者,当然,她们也不至于硬核到去追求与自己所处的文化环境完全脱节的东西,只停留在了“看东亚人做欧美能接受的音乐和舞台表演”的程度,但人看得眼熟了之后,偶尔来个盛满陌生的东亚元素的舞台作为调剂,还是很有新鲜感的。观众没兴趣硬啃陌生的文化艺术元素,但若有人适当抓取,调配成较容易理解和接受的作品,也有不少人会享受这种适当的新鲜,而许鸣鹤觉得他们调得挺不错的。
“听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朴星化说。
许鸣鹤用双手比了个心:“那你会怀疑这是幻觉吗?”
“好了,我知道了,”朴星化笑着应道,旋即又敛容,认真说,“我做到了。”
“对不起,请容我辩白,”许鸣鹤也认真说,“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决心。”
“我明白,你只是担心我的身体。但我也想知道,我的表现,有没有比你期待的好一些?”
“有,”许鸣鹤毫不犹豫地真挚回答,“那我期待的另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了?”
“什么,啊……”朴星化想起来了,“你闻起来像什么?”
许鸣鹤点头。
朴星化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你闻起来像……把你带的所有小样都打碎了一样。”
许鸣鹤:……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距离我的期待就很远了,不过没关系,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呢,这段时间你也很累吧。”
“还好吧,我也回去,消化一下领悟到的东西。”
朴星化:“什么?”
“保,密,所以不用期待了。”
朴星化:“……这是报复吗?”
“我要说不是的话,是不是应该以后也谁都不告诉?”许鸣鹤做认真思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