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长成》空谷渺音

2、如果我有时光机

　　2 如果我有时光机
　　考完了奥数，余念念跟着老师出来了，那个奇怪的男生过来了，小心地眨眨眼，却一句话也不说地走了。
　　到学校门口，余念念最喜欢去买一杯四果汤了。
　　对于她来说，奥数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一个可以喝四果汤的机会，当然，母亲会给自己一些钱。
　　余念念从小就很懂事，懂事的含义，其实是，我知道你们怎么了，但是我选择不说；我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我选择隐藏；我知道世界怎么了，但是安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度过万事的方法。
　　余念念很想吃很多东西，但是她不会找妈妈拿钱，而是自己存钱，她有一只小金猪存钱罐，放在箱子里。每次存钱，她仿佛就又多了一些快乐。
　　四果汤下肚，十分清爽，嘴巴里十分甘甜。余念念露出甜甜的笑。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不过是一颗糖，一次考满分，喜欢的男孩女孩看了自己一眼。长大后，拥有的越多，却越难快乐。
　　坐在车上回学校，汽车缓缓地像是在旅游，时间却快地似箭射出。
　　余念念考完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教室里没有几个人。高高大大的副班长走过来，短短的寸头很精神，没有穿校服，穿着合身的衣服，黑黑的脸显得很老实。
　　“班长，这是今天的笔记和作业，给你看。”副班长杨炎把整整齐齐的作业拿了过去。
　　“二火，想不到你这么体贴周到啊。谢啦。”余念念笑着接受了。
　　杨炎却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没事，没事。”
　　绕过一条短短的街，一栋豪华漂亮的别墅出现，余念念走到了别墅后面的一个小破屋，那是她外婆的家。
　　余念念淡定地回到了家里，开始做起了作业。刚一回来，就收到了杨炎的短信，“今天的作业是不是写翻译古诗？”简单回复了一下，余念念就开始做作业，然后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写一些无关紧要的作业。
　　周五洗个头，还要到班上抄写语文老师的作业，她抄一遍题目，然后自己再做一遍。她是班长，小学的班长还没有接触过青春期的敏感和复杂的人际交往能力。大家总是喜欢叫她老班长，因为从2年级开始，她就是班长了。
　　她从水龙头接水，满满的热水再倒下去，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美感。然后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好就可以，如果太热了就加点凉水，太冷了就加点热水。
　　然后抹上洗发液，再水冲几次，差不多就干净了。
　　她赶忙跑着去上学，此时外婆还在看着鸡，喂养鸡。家里出现许多鸡叫，她显得有些厌烦，于是加快了速度跑到学校。
　　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熟人，她纷纷叫了叔叔阿姨好。罗文从三层大洋房探出头来，见了她，大声喊道：“小不点，你这么早就去上学了啊？”
　　她回过头去，故意不理他。
　　人总是用一条细细的线联系住，比如亲情，友情，爱情。余念念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外婆的四儿子住在大洋房，而她却一直要住在小破屋里呢？为什么四舅妈总是在背后说着外婆的话语，外婆也在背后说着她的儿媳妇的事。
　　四舅妈见了这番景象，小声叫罗文不要在说话了，回房间去自习。自己却在不停地收拾东西，和自己的小姐妹讲着，“我婆婆真是的，养了鸡却不分给自己，特地给她小女儿的女儿吃，小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就跑到婆家，真是笑死人了哦。整天不待见我，也不见得待见他儿子。那些钱也不知道是给了谁哦……”另一旁的姐妹也在帮腔，逐渐闷热的天生出了气，袅袅的烟散在空气中，无处捕捉。
　　余念念穿过了小街，路过了小巷子，顺便叫了下杨炎，然后一起去学校上学，她是班长，今天要写黑板。
　　她用手噗嗤噗嗤上衣，裤子，当时还没有小学的校服。再把红领巾弄好，后来的自己，每次穿好西装都回想起当时的红领巾是怎么戴上的模样。再梳好自己的头发，再把头梳放在自己的书包里。再看看自己的口袋，有时候她总会想，如果漫画世界是真的就好了，假如我有时光机，我就可以想改变哪个场景就改变了。这样，既不存在遗憾，也不会存在时间这个分界。过去，现在，未来。过去已经逝去，未来未曾来。
　　“班长，你上次去竞赛，怎么样？”杨炎看了看余念念，走到了她的面前，遮住她的视线。
　　这人长得真高啊，余念念必须要抬起头仰望他，没注意他讲的话，想起花泽类的45度角仰望天空，余念念不禁笑了出来。
　　“笑？笑是表示什么？”杨炎看着余念念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有了花痴的一样的脸庞，表示很怀疑。
　　余念念笑而不语，当时的一起来看流星雨还没播出，周泽民版的花泽类让姐姐一辈的人，余念念的表姐罗舞更是喜欢，她买了很多的言情小说堆在自己的卧室里，还有很多的光碟。
　　余念念住在外婆家，只是一个老旧的电视机，她每次都很渴望去表姐家做客并看电视，但是无奈关系不好。
　　余念念恍了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听到了杨炎的问题。
　　“就是，还行，没什么感觉。”余念念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选了个随便的回答。事实上，已经把一本奥数几乎都做完的她，内心其实很笃定。
　　肯定可以进复赛，可以参加奥尔杯全区的竞赛。
　　“班长，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啦。”杨炎看着旁边不争不抢却闪闪发光的女孩，内心不禁生出一份敬畏。要是一直在她身边就好了，所以自己也要努力成为和她一样优秀的人啊！
　　“副班长，你其实努力一点，你也可以的！”余念念笑着说，不是客套话，余念念觉得戴着眼镜的杨炎，其实远远比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要厉害的多。
　　好风凭借你，送你上青云。很多人都需要一阵风，也许是轻柔的微风，也可能是倾盆的狂风暴雨，也可能是夏日的干风，一阵有，一阵没有。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其真无马耶？其真不知马也。如果当时余念念没有被班主任陈老师选做班长，没有被数学老师选来奥数比赛。她的这匹马也就不会被人知道了，当然，也不一定会让人觉得厉害和优秀。
　　人总是对未知领域充满恐惧和憧憬，对未知不敢尝试，于是恐惧。对未知没有了解，所以憧憬。
　　如果自己没有那些奖状。是不是就和别人一样了？也就不优秀了？再也不能获得老师们的宠爱了？学校就像一个后宫，老师的一个夸奖和眼神，都能在小学生的心理留下很大的印象，学生们都希望争到宠。对于小学生来说，老师等于天下第一大事。
　　余念念继续无用地梳理好自己的穿着，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杨炎则是悄悄地看向身边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女生，眼神里满是温柔。
　　“等下。”余念念叫住杨炎，然后叫他低下头来，余念念把他的红领巾皱的地方抚平，对方却迅速红了脸。
　　“这样子好看多了！”余念念旁若无人地欣赏着自己弄好的红领巾，像是欣赏一个艺术品。
　　然后小小跳了起来，像是一只小燕子，尾巴都要飞起来了。
　　杨炎愣了一下，后来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红领巾，还有女孩残留的体温。粗糙的布料和男孩的心跳看来格格不入，但却很可爱。
　　“等我一下啊，班长。”杨炎迈开他的长腿，追了上去。
　　“哇塞！”等他们一起到了教室，班上的同学开始起哄，“老太婆，老太公。”余的方言和老同音，余念念本来是叫老班长的，因为做了三年的班长，现在却成了老太婆。
　　想起自己未来老去的样子，余念念看的很开，老了也一定会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应该和外婆不一样。
　　不过，叫老太婆还有原因，叫老太公又是什么鬼！？
　　谁是老太公？杨炎？怎么配对了。
　　其实，余念念一直知道，杨炎对自己有点意思，但是又不确定。但是总是有人会来助攻，有人当僚机，她于是当做不知道。
　　毕竟小学生的爱情，对成年人来说，就是作业太少闲得慌出来的。但是小学生的爱情和暧昧，对于后来的大人们来说，却是非常单纯又纯洁的。纯白无瑕又轻飘飘地像是一朵云。
　　杨炎笑了笑，假装要打那些说话的同学，却只是装个样子，然后收起了手。
　　后来的后来，杨炎谈了恋爱，非常地久，也非常甜，有人说，小时看老。小时候的他对于感情很执着，后来长大了的他，也没有变多少。
　　余念念没有说太多话，收好自己的书包，拿出老师给的书，在黑板上写了题目。杨炎放下书包，摸了摸自己的红领巾，悄悄帮余念念擦了上面的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