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陈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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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起了雾，晨间的雾气还是被太阳驱散的，卫绾起床时，雾气已经散了许多，只有路边枯草尖还有水珠。
远处山间萦绕的雾气还没有消散，被风一吹，便四散开来。
卫绾坐在院内望着远处的山发呆，她住的房间门口，已经堆满了柴火，旁边哼唧不停的猪叫声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响起来。
卫李氏被赶去了厨房，卫刘氏则坐着在旁边聊着天，说着一些卫绾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些事卫绾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从她醒来便尝试过找回存在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但不论她怎么做，都没有任何用。
卫李氏也说过以前的事情，她依旧没有丁点印象。
听着卫刘氏说她小时候有多乖，多会体谅人，经常他们外出干活时，会给他们泡薄荷水送过去，还会做珠花攒钱给他们买东西。
说她记忆很好，做过一遍的东西就不会错。
絮叨了很多卫绾都没有听卫李氏提过的事。
对于那些事，卫绾只觉得陌生，并没有任何触动，相反甚至还生出了些厌烦。
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孩子，却养得瘦瘦小小。
而卫丝丝不听话不爱干活却养得白白净净的，卫大牛更是个壮实的小胖墩，卫家这一小辈，唯一亏待的，就只有卫绾。
院落中摆着几张凳子，另有一张凳子上随意摆放了南瓜子。
在卫绾伸手抓南瓜子时，卫刘氏说话的语调都略微变了些。
卫绾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将南瓜子放回去。
卫刘氏在一旁说着话视线频频落在卫绾身上，而卫二坐在一旁低着头编着竹篓，看得出手有些生，编得并不平整。
“待会儿你们回去就把这个新背篓给背回去，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们带回去。”
卫刘氏在卫绾视线落在背篓上时，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愁苦之色，声音沉了下来。
卫绾视线挪到卫刘氏脸上，见她脸上的褶子比以前多了很多，头发差不多全白了，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就低落了起来。
“祖母，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
卫大牛从厨房跑了过来，摇晃着卫刘氏的手，哀求道：“今天吃肉，行不行啊？不要再拿出去买了，厨房什么东西都没了！”
卫刘氏看了一眼卫绾，目光又再一次落在陈瑾身上，咬牙说道：“今天就吃肉，你大姐回门，应该吃好一点。”
“大娘，今天做肉吃，我来烧火！”卫大牛开心得一边大喊一边蹦跳着进了厨房。
卫刘氏久等不到卫绾开口询问，神色有些难看，脸颊抖动着，良久，在空气都快要凝固时，终于开口了。
“现在家里很困难，大妞，你看能不能帮一下家里？”
在卫刘氏开口后，旁边编背篓的卫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二叔欠的钱不是还了吗？”卫绾抬眸望着卫刘氏，随即视线在转到旁边的卫二身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格外冷淡。
“只要二叔不继续赌，家里肯定算不上困难。”
卫刘氏脸皮动了动，剥着南瓜子的手指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卫绾，声音带着压抑着的怒气：“这些事不该你管，就说能不能帮一把吧。”
这个时候要钱的人反倒蛮横了起来，卫绾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既然不该她管，她帮什么忙？
向回门的孙女，孙女婿要钱，态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她这是第一次见。
“不能，我没钱。二叔欠的，让二叔自己去还，我可没钱。”
卫绾直接拒绝，话语非常干脆，半点面子都没有给卫二留。
“怎么可能没有钱，昨天还看到陈瑾在镇上买东西，既然能买东西，那肯定是有钱的，你二叔欠的钱你们帮忙还一下又怎么样啊？”
卫刘氏声音越发大了起来，但瞟见陈瑾面色沉了下来，难得的声音小了些，带着些商量的语气说道：“要是不还的话，你二叔的手就保不住了。”
“看在你二叔以前对你还可以的份上，帮一把吧。就这一次，就帮这一次，好歹也是你二叔。”
“你真相信就这一次吗？”卫绾低着头，慢慢剥着南瓜子，语气略带嘲讽：“你信吗？反正我不信，还不如丢掉一只手，彻底绝了赌钱这个想法。”
“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了？”卫二站了起来，一脚踢开脚边的半成品竹篓，瞪着卫绾，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神情格外的不对付。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都没人敢说什么？”
卫绾听到这话，抬头望着卫二，神色有些冷，身体紧绷，手不自觉的抹向绑在袖中的碎瓷片。
卫二要是敢动手，她就算弄不死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你在胡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说些打打杀杀的干什么？”卫刘氏见卫绾和陈瑾的表情都难看了起来，连忙将卫二往身后拉。
卫刘氏脑海中猛然闪过卫绾前段时间拿刀砍她的场景，吓得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将卫二护在身后。
“二叔，绾绾现在是陈家人。”陈瑾的声音清亮柔和，让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就平息了下来。
卫二脸色涨得通红，鼻翼出气的声音格外的大，踢开凳子，冷哼了一声，朝卫刘氏说：“娘，不要求他们，我自己想办法，真以为有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说完这话，就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是见到什么就踹什么。
随着卫二的离开，卫刘氏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三个人坐在院中，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直到卫李氏过来送了点茶水，才堪堪好了点。
只不过到底还是恢复不到之前，卫刘氏说，陈瑾微笑点头应答的场景。
回门这一天，卫丝丝一直没出现，要不是吃饭时卫李氏将碗筷给卫丝丝端进了房间，她还以为卫丝丝不在呢。
对卫丝丝卫绾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要她不惹她，她也就懒得理她。
离开时，卫李氏将他们送到了桂花树下。
陈瑾在卫李氏停下时，就一个人往前边路口走去，在那里等着卫绾。
看着欲言又止的卫李氏，卫绾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声音有些飘忽：“祖母叫你送我们，是为了要钱吧？”
“不是，我就想送送你。”卫李氏眼睑颤了颤，连忙摆手反驳：“绾绾，你二叔真的迷上赌钱了，卫家，你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
“娘，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卫家？”卫绾将拐杖搁在一旁，靠在桂花树上，望着稀稀疏疏的枝叶，脸上是难得见到的平和。
“不行的，我以后是要与你爹葬在一起的，你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卫李氏手上拨弄着刚才在路边掐的野草，语气带着些欣慰：“我看瑾哥儿对你挺好的，做什么都很照顾你。”
她发现陈瑾的视线基本上都落在卫绾身上，在她不方便时，能及时提供帮助，甚至还不会让卫绾发现。
要不是她一直注意着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我们女人这一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生活，就很不错了，宋家那边，你就不要再想了，宋秀才那边的婚期也提前了，也算了解一件事吧。”
不知怎么的，卫李氏突然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宋嘉禾身上。
听到宋秀才，卫绾反射性的皱起了眉，想到书中对他们婚礼的描述，不由得有些发愣，她好像记不住那本书的内容了。
心突然有些发慌，脸色也变得有些白。
卫李氏见卫绾露出这个表情，伸手拧了拧卫绾的手臂，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你还想着宋秀才？你现在嫁人了，给我把心思收回来！”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腿疼，跟宋嘉禾有什么关系？”卫绾摸了摸被拧红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将些微染红的腿露了出来。
她不喜欢别人对她身体造成疼痛，甚至还有些厌恶。
痛这件事并不是忍忍就过去了，那种感觉会一直留在心底。
卫绾突得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身上这么多伤口，痛意一直在持续，竟然还会对这么轻轻的拧一拧产生厌恶的感觉。
到底还是以前留给她太多的阴影。
“娘，你真的不考虑离开卫家吗？可以带着爹，一起离开。”卫绾缓一会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们可以把爹迁出卫家，另立门户，这样就不用与二叔他们有关系了。”
这是卫绾想到的，最简单直接的，将卫李氏从卫家这个泥潭扯出来的方法。
但很显然卫李氏并不愿意。
脸上的抗拒，让卫绾完全没招。
她想让她脱离卫家，但她偏偏一头扎进去，完全不想出来。
“不行的，以前你也提过分家这件事，那时你爹就不同意。现在他不在了，我更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愿，让他脱离卫家，成为孤魂野鬼，在底下没有家人帮忙。”
卫绾在听到卫李氏说以前的她提过分家这件事，有些诧异，毕竟在这样的时代，除非父母都不在了，不然很少有分家的。
大家都信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样无视家族想要分家的想法，能出现在被卫家棍棒教育下的小姑娘身上，着实难得。
不过有时候事情看得越清楚，日子反倒越难熬。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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