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这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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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世界还没有彻底被黄意覆盖，有零星的绿色点缀其中。
因乌云堆积而变阴郁的天空彻底将这些明亮的颜色给抹掉，给这个世界涂上了一层灰色。
卫绾摩挲着手上光滑的拐杖，良久，才睁开眼慢慢地往卫家的方向走去。
拐杖与地面接触的哒哒声缓慢而无力，但敲在人心间却是急促而又震撼。
腿上的伤口慢慢又溢出了血，一步一痛。被头发遮住的额头全是青紫，夹杂着的红色斑点甚至比卫陈氏的伤口还吓人。
风依旧刮着，将身体残存的热量带走，卫绾理了理单薄破旧的衣衫，眼睛微眯，以缓解风刮过的刺痛。
听着身后传来急切的喊声，卫绾唇角缓缓勾起，抬眸看着眼前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身影，脚步往旁边慢慢挪去，将道路留了出来。
“大妞，你有没有看见我儿子？”一道身影像狂风一样卷过，却陡然在卫绾身边停了下来。
“他去我家了。”卫绾往后退了一步，以躲过来人喘气带来的热量。
她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这样会让她很不自在，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又是你们家？你们家大的小的能不能离我儿子远一点？真是晦气！”
妇人一脸的厌恶，瞪了卫绾一眼，朝着卫绾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歇了一口气，立即追了过去。
卫绾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静的盯着前方妇人略微有些肥胖的身影，看着那肥胖的身影在转角的地方摔了一跤，蓦然笑出了声。
活该！
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咳得肺都快要从口中吐了出来。
眼角的生理泪水又流了出来，头像针扎一般痛，卫绾抬头望着依旧阴沉的天空，想着这日子怎么这么难熬啊。
“绾绾，有没有好点？娘回去就给你熬药。”卫李氏伸手拍了拍卫绾的背，小声解释道：“娘去拿药了，这才没有立即回来。”
“等吃完药你就会好了。”卫李氏扶着卫绾慢慢往卫家的方向走去。
自从卫李氏给她做了拐杖后，她便不让她扶着她了。
她不想当废人，更不想事事依靠别人。
人这一辈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让自己变成事事依靠别人的人。
可是，活着好难啊。
卫绾抓着拐杖的手青筋凸出，指甲上因着被撕了皮有些许的粉红露出，而那些微的红色此时正从肉里渗出来。
半靠在卫李氏身上，卫绾缓慢地挪着。
卫绾不知道卫李氏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她靠在她身上，只感觉到硌人，瘦的连骨头都凸了出来，身上仅剩下皮贴着骨头。
“绾绾，等嫁去了陈家，不管旁人怎么说，你都要好好对陈家大公子，能嫁到陈家，其实比嫁到宋家要好得多。”
卫李氏怕卫绾不懂其中的厉害，小声的跟她分析道：“陈家老一辈的就只有陈阿婆了，小的就是陈二公子。”
说到陈二公子，卫李氏的声音小了起来：“你救过他，他肯定不会针对你的。”
“他们家没有什么亲戚，陈家大公子有本事，你嫁过去就可以管家，日子肯定是比在家里要舒服的。”
卫李氏的一辈子都是在村里面，她所说的都是她见过的，自然也就适合在当下这个时代生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宋家家里人多，宋三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他家人并不好相处。你王婶子这个人很厉害的，要是嫁去宋家，你绝对会吃亏的。”
说起宋家，卫李氏沟壑纵横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怼，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卫李氏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卫绾并没有出言反驳，对她来说不论嫁给谁日子都不会好过。
应该说来到这里，她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
相较于嫁到宋家的未知，她更喜欢嫁到陈家。
只要再熬三个月，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想到这里，卫绾觉得灰蒙蒙的天空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凄厉的风越发的凌厉了，天空乌云堆积，快要下雨了。
卫李氏抬头望着天边不断翻滚的乌云，身体向前挪了半步，挡住往卫绾身上吹的风，回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绾绾，我背你吧，这天快要下雨了。”
风将卫李氏本就稀疏的头发吹得七零八落，露出宽大的额头，深深陷了下去的眼窝，唇色惨白，宽大的衣裳裹在身上极为的不合时宜，偏生还挡在风口，更是将衣裳吹得都鼓了起来。
卫绾抿唇，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因她应答而红了眼眶的人，心情格外的复杂。
双手搭在半蹲着的卫李氏肩上，感受着肩头已经快要凸出来的骨头，卫绾闭上了眼，只觉得这风愈发的让人恼怒了。
卫李氏走得并不快，但却很稳。
卫绾埋在卫李氏的颈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很快就浸湿了卫李氏的衣领。
风依旧吹着，树叶哗哗作响，卫李氏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此时终于松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女儿自从那晚醒来后就与她疏远了，她找不到原因，只觉得心底很难过，那种无形间的疏远，她怕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让它消失。
幸好，现在她又回来了。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不仅卫绾察觉到了卫李氏的疏远，卫李氏对卫绾疏远她的感觉得更为明显。
通常在卫绾还没有表示出拒绝，卫李氏便已经先于她远离她了。
卫绾并不知道她所以为的卫李氏是因为见她动手而疏远她的这件事，纯粹是她自己的臆想。
她以为她这样的人就是会被人厌恶。
哪怕是亲近的人，也应该会讨厌她。
转过几道弯，卫家那破旧的房子便映入眼帘。
旁边张家的房屋虽然也小，但规整得比较齐，不像卫家的篱笆烂了都没有重新修整过。唯一还算比较齐整的，反倒是昨天才重新盖过的屋顶。
卫李氏背着卫绾走进离卫家最近的路，正准备回家，就被旁边看戏的张家大儿媳给拦了下来。
张家比卫家更靠近路口，而路口旁有一棵大树，正对着卫家的正门。
正门有树对着，村里人都说风水不好，但那棵树在村里有了几十年，村里人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砍的。
卫家原本是有机会搬到村头去，但卫二将买地基建房子的银子弄丢了，搬家这事便不了了之。
而这棵树也就成了他们这三户人家的标志。
只要一提起小河村桂花树的那三户人家，便知道说的是哪家。
卫李氏被张家大儿媳拉了一把，踉跄了一下也就顺势将卫绾放下来，靠在桂花树下休息。
“婶子，你这个时候回去怕是得不了好啊。”张家大儿媳视线一直落在卫家的大门上，手上倒是不停的在搓着前段时间剩下的苞谷。
“刚才村长家的人找上门来了，正闹得凶呢，你听，嚎起来了！”张家大儿媳那张嘴叭叭的说着，话音刚落下，卫丝丝尖锐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去你家门口吊死！看谁敢嫁进你们宋家！”
“滚开点！不要碰我！你就说你们宋家娶不娶吧！”
“想嫁进我们宋家，门都没有！宋嘉禾，我们走！以后离卫家的人远一点，呸，一群泼妇！”
宋嘉禾被他娘扯着出了院门，衣衫有些凌乱，脸色通红，正准备整理一下衣服，抬头便见到了不远处坐着的卫绾。
神色怔然，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在卫绾平静的目光下将话咽了下去。
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说，甚至连喊她都是错的。
“你们站住！”卫丝丝跟着追了出来，后面跟着卫陈氏。
卫丝丝的装扮着实不好，头发衣裳都乱糟糟的，甚至还能见到露出来的肉。
而卫陈氏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之前看起来都还要狼狈，头发完全散落，脸上多了几条划痕，隐约都可以看到血色。
“宋嘉禾，你碰了我，就这样直接走了？”卫丝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宋嘉禾，伸手扯了扯衣服，将里衣直接露了出来。
“我没有！”宋嘉禾刚想回头反驳卫丝丝，立即被他娘给按住了脑袋。
“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滚进去！”王婶子立即一把抓着卫丝丝的手，扯着衣服就给她套上，用力将她往卫家院落里推去。
宋嘉禾听到他娘这话，恢复正常的脸色陡然变得通红，脸色格外的难看，身体僵直完全不敢转头。
卫陈氏见事情变成了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认同了卫丝丝的话，神色变得悲伤了起来，一把推开王婶子将卫丝丝护在身后。
扯开嗓子大声哭喊：“王姐，你不能这样对丝丝，她可是你儿媳！肚子里说不定都有了你们宋家的孩子！”
“你！你！你……”王婶子被卫陈氏这不要脸的话气得手直发抖，都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话来反驳。
这边的发展完全惊呆了看戏的张家大儿媳，手上搓着苞谷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念叨了一句：“宋三这么没用的吗？那么快就结束了？”
“你给我闭嘴，当着小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卫李氏听到张家大儿媳这话，脸色一黑，瞪了她一眼，朝着卫绾说道：“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呆着。”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至于这么忌讳吗？”张家大儿媳嘟哝了一句，见卫李氏要过去，立即跟在她身后也准备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这么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