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twater Room》斯年方知

5、第 5 章

　　嘟——嘟——

　　——“人语还留校呢？高材生真忙噻。”

　　——“听说你要出国了，走之前送送你啊。”

　　嘟。嘟。嘟。

　　———

　　“来来来，祝我们刘家的下一代，步步高升！”酒杯碰撞，深红色的液体晃荡，光线流转。

　　四周人兴高采烈地喝酒高谈阔论，刘人语慢吞吞地放下自己的酒杯，面无表情地随意观察。

　　“哎人语啊，这可是为了送别你，你也大了，会喝吧？”右手边的中年男人用着询问句式，手掌却已经探过来了。刘人语便随他去，把高脚杯递给他。

　　接回来的时候却是满满一杯。

　　真是——没品。刘人语神色淡漠地喝着酒，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多亏张紫宁对汉堡王执着的爱，她快一个月没走远路了，今天突然长途跋涉来这家饭店，脚后跟还有点生疼。

　　刘人语面皮上依然白净乖巧，耀眼的灯光下透出充满生气的粉色，隔着薄薄的皮肤却觉得脸颊整片像是闷热的铁板，几乎可以哧啦煎个蛋那种。她眨着眼睛，确定自己的大脑依然尽职地思路清晰，心里的某一层缓慢升起灰漆漆的倦怠。

　　“人语真不错，和你爸一样，都会喝，再来再来！”右手边的人兴致正高，明显不准备简单地放过自己。

　　刘人语没有阻拦地把杯子推出去。是她老爹的哪个表舅呢。太多了，不记得。

　　———

　　“不需要。”刘人语生硬地说，“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都不需要你，我可以自己解决。”

　　老刘任宇似乎震惊了一下，望向自己女儿倔强又凛然的面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知趁着酒意还是什么难得的勇气硬着舌头说：“那……那不行，学费我出，不然我做人多没面子。”

　　刘任宇看着自己熟悉了十八年的棕色的、明亮的眼眸望向自己，却对这个眼神格外陌生。他想起来这是他的女儿，他的独子，也许是他世界上最后的依靠，从那个摇摇晃晃牙牙学语的小肉球，居然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

　　刘人语暂时没有回复自己，刘任宇不自觉攥紧了酒杯，空气被拉得无限稀薄导致他有点晕眩，不过刘人语的声音最后还是透过这点稀薄的空气抵达他：“好，既然你承诺了，那学费你给。”

　　刘任宇松了一口气似的笑笑，手心的汗黏糊糊地擦在酒杯上。

　　刘人语目视着自己的血脉至亲，第一次发现他的额头上布满了不可躲避的皱纹，眼神里隐隐开始浮现老去的浑浊。刘人语不知道现况是怎么样的，不知道这个爸爸活的是潇洒自如还是囊中羞涩；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不管这个决定愚蠢与否，她已坚定不想再接受他给的任何好处。

　　但今晚是个例外。好在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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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回神的刘人语低头掏出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

　　“我要走了。”刘人语略微欠身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走什么呀，放假呢，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喝得不少，这时候话说得有点瓮声瓮气。

　　“可是我得先回去了。有人找我。”刘人语挑了挑眉，她没吃多少肚子空空，也懒得再挂起客气的假面具。

　　“大学生嘛，可能确实忙一点。”戴眼镜的中年人跑出来打圆场。

　　“走啥子走，走了就不回来了？屁大点孩子，祖宗都不要了？”另一个有些谢顶的亲戚也发难。

　　这个我认识。刘人语想，是大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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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美岐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兴高采烈地捏着张紫宁的switch偷偷地开了她最新的口袋妖怪*存档——虽然被张紫宁发现以后会被殴打，但是偷玩一时爽。

　　张紫宁的电话砸进来的孟美岐慌张地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心想说张紫宁不是真的成精了和switch有心灵感应吧？

　　“熊猫！快点出来接我！”张紫宁少见地带了吼声的腔调，听起来像一罐易燃白磷。

　　“噶、嘎哈啊！”孟美岐吼回去。

　　“出去打人！”张紫宁又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