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207、第223章节（大修）

　　魔道祖师续篇-伪道第二第223章节 全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邪伪不正之道。
　　《后汉书·五行志二》：“明年，会得阴后挟伪道事，遂废迁于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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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虚弥的月晕丢失边界，粼纹一般细碎柔软地游散，将寝居照得透亮，一绸莹润的白光悄然淌进镜中。

　　谩蛮非常明白当下的处境十分不妙，她必须想办法重塑本体，在此之前分身若再受伤，自己这条小命当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吸纳了月华的光源，对她疗伤十分有效，那些符篆造成的伤痕开始慢慢愈合，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红痕。然而还不等她归拢气海，那团白光突然被被打散，镇压的痛楚再次席卷全身。谩蛮动了动手指，试图用妖息召唤自己的本体，可惜法力刚刚聚集到指尖，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强行打断。

　　谩蛮忍着疼痛，只得穿行到另一面镜子里暂时躲避，可无论她躲到哪儿，身上的痛苦也未减轻半分。

　　“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教你怎么出来，二选一。”

　　“臭道士，你别得意的太早！”

　　魏无羡没有出声，只是优雅地抬了抬手，加重了影引子的威压，谩蛮双耳轰鸣，眼前一阵阵发黑，疼得止不住颤抖，喉间涌起一股血腥味。

　　魏无羡道:“情思本无错，有心者，必有所累，无心者，亦无所谓。你二人深陷执迷，囚于心魔，不见正道，当诛。”

　　谩蛮吐出口中血水，半睁着眼，恨恨地盯着镜子外面的魏无羡。

　　“难怪有人想要你们的命。”

　　“嗬～”
　　魏无羡双眸虚眯了一下，散发出危险的味道。

　　“看来你知道离开的办法，或者说，你就是布局之人。”

　　谩蛮抿了抿干涩的唇，怨毒道:“杀了我，你们将永困此地，至死也别想离开。”

　　魏无羡缓步走近，笑了笑:“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可我更愿意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谩蛮的目光死死投向了那根笛子，只见得那里鬼气缭绕，玄光交织，极为不凡。

　　能随意操纵鬼蜮境界，受其驱使，同时为其提供护持，纵观世间，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夷陵老祖？！难道他就是魏无羡？

　　镜妖明显浮现出了惊色，双方从某种意义而言，已然不是一个层面，然而眼下情势根本不容不得她多想，只能拼死一搏以谋生机。

　　她身影刚动，那些鬼气蓦然发出森然之声，下一刻，镜中所在的虚空陡然崩塌，有无尽的灰烬零落。这股威势似乎凌驾一切，让镜妖感受到沉重的压迫感，不消半刻，便已超越了承受极限。她最后的底牌，在灼烧的鬼气中几乎是一触即溃。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而起，镜面生出裂痕，被鬼气撞击的瞬间炸成了万千碎片。

　　如此级别的存在，难怪，仅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横压一个时代。

　　魏无羡这一手，差一点就将镜妖打回原形，可是最后关头他却收势，一簇黑焰攒动在掌心，鬼气瞬时消失无踪。

　　谩蛮瞳孔紧缩 :“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红色的妖丹就是好看，像宝石一样。”
　　在魏无羡的感知中，镜妖的妖丹已经无比的孱弱。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她奋力抬起手，紧紧攥住魏无羡的袍角。

　　“人是我害的，跟谩蛮没有任何关系！”

　　“沐今安？”

　　她抬眼对上了一双漆黑幽寒的眼睛，那人周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仿佛踩在万千白骨之上，吓得她赶紧撒开了手。

　　魏无羡的眸子中倒映着娇丽的脸庞，不久前，它还好端端地长在鲛人的脸上。

　　谩蛮道：“不是让你等我，为什么不听话？”

　　“蛮蛮，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沐今安异常平静，躲都不躲，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杀了沈卿。”

　　谩蛮怔了怔，见她表情是无嗔无喜，一派解脱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神。

　　沐今安道：“是我，亲手了结了他。”

　　“难道你不爱他？”
　　魏无羡眼角余光扫过她的手臂，分明看见那双血迹斑斑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沐今安道：“爱，我爱极了他，爱得恨不得他死！”
　　蕴着几许阴沉的神情，一点一点慢慢龟裂开来。

　　五日前

　　通阁内异香拂面，灯火晦暗，仅留一盏琉璃灯吐放光华。

　　“南枝，你的身契怎么落在我这儿了？我闲着也是闲着，顺路给你送来。”
　　沐今安心情不错，脚步也略显轻快。

　　床幔后嘎吱作响，传来云雨交欢的呻吟声，沐今安掀开帘子，这一看是看了个清楚，整个人当即呆在原地。

　　只见南枝骑在沈卿身上，口中呓语，不停地摆动腰肢，折腾的热汗层层，神色还是一贯的乖巧温柔，没半点改变。

　　“你们竟敢！”
　　沐今安捉奸在床，胸口却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懑和委屈。

　　听到沐今安的声音，南枝艰难地睁了睁眸子，于朦胧中看见怀抱自己的男子，眼睛里弥漫阴湿的情欲，她痛苦地蹙紧眉头，想要看个仔细，却终是没能如愿。

　　沈卿淡淡地睇了沐今安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略有些冷的笑弧。

　　“欢宜香确实好用，就那么一点儿，她就记不得自己的情郎是谁了。”

　　“你明明知道她今日放良！居然还给她下药！”
　　沐今安满脸错愕，久久不能成言。

　　“那又如何，反正都是燕荡坊的人，卖谁不是卖。”
　　沈卿冷冷嗤笑出声，松开怀中佳人，草草穿上衣服。南枝嘤咛一声，侧了侧身子，蜷缩在一旁，似要沉沉睡去。

　　沐今安紧紧攥着手里的丝绢，心中说不出是愤怒多些还是荒谬多些，到了最后，却全然只想冷笑。

　　“沈卿，你当真是变了。简直禽兽不如！”

　　沈卿眸光微抬，盈盈视线落于王绾清秀的脸庞之上，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

　　“以色相交者，色衰则爱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你……” 沐今安声音艰涩。

　　“南枝年轻漂亮，舞也跳的好，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留给我享受，也能帮你分担一些。”
　　沈卿的脸上缓缓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沐今安的心，一瞬间跌到谷底，伤心之外，又生出一股不甘与妒忌来。

　　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好痛，痛到极致，由内而发的，是那散不去的寒凉……

　　她一直都知道，沈卿在意的是王绾的脸，她容貌不及，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却还是比不过年轻的小娘子。

　　只是，她所不知的是，一向宠她的沈卿，却因她手臂上少了一颗痣，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绾绾，身契我可收着了。”
　　沈卿的声音，尚未走远的沐今安当然听得见，但她却选择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个名字，再配以他的笑，分明是变了味道的。

　　淤积的苦在一池死水中决堤，哭成一场落寞的雨，睡意无疾而终，眼睁睁地看着嫉恨一点点渗进沐今安失色的唇峦。

　　“姑娘，你怎么站在这儿淋雨呢？身上都湿透了。”
　　老鸨举着伞，赶紧将披风搭在沐今安的身上。

　　沐今安哆嗦着身子，向后看了看：“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老鸨道：“我再不来，姑娘怕是还要继续折磨自己。”

　　“妈妈，我与南枝相比如何？”
　　一双本该是潋滟生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如沁了寒霜，携风带雪，令人望之心惊。

　　“姑娘这问的是什么话，她是什么身份，怎可和姑娘相提并论。”
　　老鸨的语气无比坚定。

　　沐今安道：“沈卿看上他了。”

　　老鸨道：“这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谁知道那小浪蹄子有没有勾引沈公子呢。”

　　沐今安心绪微转，苦涩地牵了牵嘴角：”你说的对。“
　　即便身上有披风暂护，却仍隔不断那从里散发的冷意。

　　“外面风大，我陪姑娘回去吧。”
　　老鸨面色焦急的帮她把襟口系紧。

　　沐今安眸色渐深：“晚些你把南枝叫来，就说临走前我有东西送给她。”

　　翌日，小厮传来南枝殒命街头的消息。

　　看着沈卿眉头紧皱的样子，沐今安心下莫名舒坦，她转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告诉妈妈，务必妥善安置好她的后事。”

　　沈卿眸光一凛，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南枝是怎么死的？“

　　沐今安苦笑着蹙眉，抬眸间，与他四目相对。

　　“沈郎如此激动，当真是对她动了情？”

　　这份淡漠与疏离，落在她自己身上，也唯有她自己感受最为真切。

　　便是她的心意仍如往昔，这个男人已不再爱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下的杀手。”
　　沈卿抬眸紧紧盯着沐今安，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许情绪变化。

　　“多一个能被沈郎看中，放在心尖上的人，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害她。”
　　沐今安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向着沈卿怀里靠去：“南枝的死，我也很心痛，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吧。”

　　沈卿微微抬眸，睨了眼沐今安：“你的脸受伤了？”

　　沐今安道：“一点小伤，敷点膏药很快就好了。”

　　沈卿道：“我要出去小住几天，让你的人别跟着我。”

　　他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南枝的死和他的枕边人毫无关系。

　　是夜，沈卿趁丫鬟不备，溜进了沐今安房间。

　　“蛮蛮，你来了？”

　　等看清来人，沐今安不由身形一滞，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在嘴角。

　　“你果然不是王绾！”
　　沈卿阴恻恻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脸上再次扬起一抹厌恶之色。

　　“你到底是谁？！”

　　沈卿眼中杀意沸腾，俊逸的脸有几分扭曲，狠狠将沐今安按在榻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向上挟带，最后在对方即将窒息时松开了手。

　　沐今安紧紧捂住自己疼到麻木的脖子，剧烈得喘息着，她唇角微掀，笑意隐现。

　　“你最好真的杀了我哦。”

　　莫说从方才开始，她便一派淡然，此刻受辱，她竟还能淡然处之。

　　这，大大的出乎沈卿的意料。

　　以自己对这个女人兰的了解，沈卿知道，她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王绾在哪儿？”
　　沈卿抬手拂落沐今安的手，他的双眸之中已全都是狠戾之色。

　　“死了~都好几年了，这会儿坟上都长草了。”

　　“你杀的？！”沈卿追问道。

　　“这不是沈郎你自己做的好事吗？你与王绾亲热幽会之时，可想过有一天会东窗事发，给她带来无妄之灾。她都嫁人了，你还要去纠缠，自己把腿摔断了不说，还害得她丢了性命。”

　　因沐今安的话，沈卿脸上的表情时青时白，十分之精彩，气恼之余，他紧抿薄唇将沐今安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

　　“你在说谎！”

　　沐今安吃痛的轻抚着手臂，抬眸之间，见沈卿正目光阴鹜的盯着自己。

　　“当年蒋氏举家迁去了永安城，我是不是在说谎，你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看着沈卿黯然垂眸的样子，她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你还记得一个叫沐今安的女人吗？”

　　沈卿心下一窒，沐今安静静地的凝望着他，他的眼眸深处。

　　静窒片刻，她幽声道：“你全忘了，因为在你心里，她根本不值一提。”

　　意识到她所指之人是谁，沈卿蓦地瞪大双眼：“以前你们到底是何关系？”

　　沐今安闻言，心下微凉之余，却又觉得有几分好笑，明知沈卿对她本就无心，自不会奢望太多。

　　“你是沐今安？你是小安？！”
　　沈卿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神情微僵。

　　沐今安凉讽出声道：“你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要扮成你的好绾绾呢，演了这么久，我也腻了。”

　　沈卿怔然道：“绾绾...可你的脸明明就和她的……”

　　“明明就和王绾的脸一模一样~”
　　沐今安大笑出声，轻飘飘地滑下床榻。

　　这笑，有些苦涩，却更像自嘲。

　　“当然一模一样，因为这张脸原本就是她的！”

　　沈卿面色发白，大声道：“你对绾绾做了什么？！”

　　沐今安倏然转身，似笑非笑的上前一步，眸光犀利的轻轻言道：“无根之萍，甘为傀儡，今生枯萎，再入轮回。你不是喜欢她的脸吗，这样即便她死了，你也可以每天看到它。”

　　闻言，沈卿心里顿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迎着她的眸，只觉丝丝寒意自脚下蔓延开来，她看似温润，眼神却极为冰冷。

　　沈卿道：“那你这张脸又是谁的？！”

　　“你说这个～一个鲛人的，她的脸长得极美，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说出这番话时，沐今安的语气十分淡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时间，沈卿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沐今安道：“沈郎的心思一天不在我身上，我就要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你怎么忍心生我的气呢。”

　　沈卿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你好好看看这张脸，够不够美？”沐今安弯了弯唇。

　　“沐今安！”沈卿几乎咬牙切齿的寒声喊出她的名字。

　　“沈郎，你可曾爱过我？”

　　在沈卿的印象里，沐今安的笑从来都是带着微微的苦，但她现在的笑，却是纯粹而干净的笑！发自于心的笑容。

　　温婉如水，令人炫目，沈卿竟然看的有些痴了。

　　他不禁在想，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你我之间，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因她的忽然碰触，沈卿身形微僵，尚不等他反应过来，沐今安已经在他心口上捅进一刀，然后淡笑着后退数步。

　　“小、安……”

　　在他的注视下，沐今安微仰着头，踩着他的血，步伐坚定的抬步离去。

　　没有人看见，那双平静淡然的双眸，已满满拢上一抹水色。

　　说完这些，沐今安疲惫不堪的缓缓闭上双眼，胸臆之间忽然觉得松了口气。

　　人，都会有累的时候。

　　她坚持了太久，真的想要歇歇了。

　　沐今安心下一颤，嘴角边溢出大股黑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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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恨为爱之极，情仇总相系，

　　恕爱难同悲，殊途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