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95、第211章

　　魔道祖师续篇-背道第三第211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①背弃道义。②偏僻的街道。③朝着相反的方向。
　　汉贾谊 《新书·连语》：“苟背道棄義，釋敬慎而行驕肆，則天下之人，其離之若崩，其背之也不約而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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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接近两年的时间，百里芳菲被囚于树牢之中，不见天日，她的手脚皆不再灵活如初，每个关节都在疼痛，就连气息，每吸一口，都要分成好几段才能吐出来。

　　“害怕吗？害怕的滋味怎么样？”

　　芳华盯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杀气浮现。

　　芳菲挣扎着，惊恐着，往后扑腾了两下，或许下一刻……她便会死……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师父说，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可见，世事无常，师父的话，也不一定是管用的。”

　　芳华淡淡地斜睨她一眼，脸上的笑却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让她浑身胆战发寒。

　　“我当日所受之痛，自当叫你百倍偿还！瞧瞧，这颜色多漂亮。”

　　芳菲眨了眨已经开始变得迷糊的眼睛，目光震惊的看到她的手中多了两枚闪着阴毒黑光的刺颅钉。

　　沉寂已久的不详气息从钉子上冒了出来，毫无规则地跳动，霎时将她眼前的恍惚燎烧个干净。

　　此时的冲击，更甚过当年的怨恨……

　　她的亲姐姐，想把她炼成一具听话的走肉丧尸。

　　芳菲随即怒而抬头，恶狠狠地瞪向芳华：“你这个毒妇！早在五年前，我就该在制香堂里杀了你！”

　　“你终于肯说真话了。”
　　芳华看着她，不避讳不闪躲。多年以来的猜疑，迟了许久，终于在她心上补了一刀。

　　她如今的心境，怎还会一如当年，早就如同在角落里腐烂的蔷薇，花瓣残败，再无生机。

　　“怎么，已经废了我一只手，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薄韧的皮肤贴在骨骼边缘，牵连出罹病的纹理，增生的疤像蚯蚓一般堆在暗粉色的皮肉中，让她的手腕看起来更加瘆人。

　　她的皮肤又感受到了疼痛，痛得几乎灵魂扭曲。

　　“当然不够，你可知我多年谋划，只为寻一时机，将你除去。”

　　芳菲的目光在她的手腕附近转了一圈，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只有你死了，大家才会忘却你的存在你只有你死了，师父的目光才会永远看向我一个人。
　　只有我，才配坐上这掌教的尊位！而你，只配和那些花肥混在一起发烂发臭！”

　　尽管在所有人看来，她的筑花术和芳华不相伯仲，但她不认。

　　芳华冷笑道：“可惜，现在被人遗忘的那个人是你。”

　　此言一出，芳菲果然沉默。

　　若是日后她只能似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便是此刻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念一起，便再难压下。

　　芳菲缓了许久道：“你不是想报复我吗？让我死！你给我一个痛快。”

　　在这相视的瞬间，她陡然凝聚起身体所有的力量，想要挣脱树藤的桎梏，伤口撕裂，素白领口也被鲜血晕开。

　　“求死？”
　　芳华放在芳菲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紧：“在我想折磨你时，你得活着。”

　　活着。

　　没错，她受这些折磨都是理所应当的，死了说不定反而还是一种解脱。

　　那双手陡然收紧，让芳菲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但她还是咬牙道：“用力啊姐姐，你还是不够狠心。”

　　直到芳菲面泛青色，终于，那手离开了她的脖子。

　　光影斑驳间，她竟依稀觉得，姐姐的眸中，似有泪光。

　　一眨眼，她的黑瞳却又清晰可见。

　　“你当真是疯了！”
　　一声轻笑，夹杂着许多芳华也未察觉到的情绪，脱口而出。

　　芳菲再次被关了起来，她看着肩上沾染的鲜红，倏尔笑出声来。

　　她应当是不喜欢哭的……

　　够了够了，想说的话也都说出口了。

　　“足够了……”

　　唐多多的表情既惊又恐且怒，之前他还不大相信的，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昔日那对令人艳羡的姐妹花，也曾为了救活灵草在制香堂里争得脸红脖子粗，如今也能为了一己之私自相残杀，也不知是权势当真迷人眼，还是妒忌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见那位煞星走远，魏无羡这才扯扯蓝忘机的衣角小声道:“怎么都喜欢当官啊，你什么时候也封个小官让我当当啊~”

　　最后还拖了个长长的语调，那语气几近娇嗔，像是在和心爱之人缠黏。

　　蓝忘机听见了，却只能装作没听见。不论多小的官，魏无羡都能每天当出新花样来，到时候头疼的人又要在门前站满了。

　　“对了，圣花！先生，你不会真的把圣花传给芳菲姐了吧？”

　　几年前，百里长风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

　　话刚说出口，少年就知道自己僭越了，赶紧回头看了魏无羡一眼，讪讪闭嘴。

　　“确是可惜了。”
　　百里长风目光微微一转，看向唐多多颈项间的链珠。

　　唐多多道:“那可是圣花，若因此沾上邪念，日后迷花谷岂不是要祸从天降。”

　　事实上两姐妹的矛盾已非一日两日，初初几年也许不显，但时日一长，难免心生嫌隙，只是不得已才暂时维持亲睦的假象。

　　作为顶级筑花师，百里长风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人物，他为了择出更好的人选，长期推聋妆哑，眼看着两颗干净的心被破坏殆尽，变得污秽不堪。

　　在他看来，任人宰割的柔弱之辈，根本不可能带着大家走向光明。

　　但直至此刻，他发现自己低估了百里芳华。

　　百里长风游离的眼神瞬间被锐利所取代，声音里充满恶意：“我送予她的并不是真正的圣花。”

　　魏无羡了然一笑，似真似假调侃：“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先生看似无心，却是恶意之源。”

　　百里长风道：“老夫做任何事情都问心无愧。”

　　魏无羡道：“这可说不好，这世上的人哪，每个人都是半人半鬼，凑得太近谁也没法儿看。”

　　百里长风冷冷道：“一棵蛀了虫的树，坏了就是坏了，即便治好，也早已千疮百孔。怪只怪她们的索取心太重！”

　　他挟了一枝花在手，仅一呼一吸之间的工夫，这朵花就已经历了从花苞到彻底绽放，又从绽放到枯萎的过程，盛衰荣枯，一生一瞬。

　　唐多多道：“先生错了。”

　　言语之间，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错？我何错之有啊？”
　　百里长风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悦。

　　唐多多道：“恶不自恶，恶必极，善不自善，善必至。先生一直在她们之间权衡利弊，看似杀人不见血，但有些伤害足以诛心。”

　　百里长风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面露讥讽：“好，说得好。那我就来问问你，你觉得我该把圣花交给谁呢？”

　　他性格强势，能这样随意与人说话的情形并不多见。但谁让唐多多是他亲点的传人呢，他珍惜其才能，这不惜才自降身段。

　　“我......”唐多多神色立时跟着委顿下来。

　　百里长风道：“怎么哑巴了，很难选吗？”

　　这问题实难回答，唐多多立马沉吟不语。

　　魏无羡的目光回到百里芳菲身上，后者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肩上一大滩血迹，手软软垂着，闭上眼无知无觉。

　　“那个，她好像晕过去了。”

　　救人的念头在刹那间淹没了唐多多的脑海，他没有想到更多，“咔”地一声按下了那个木疙瘩。

　　与此同时，百里芳华也停下了脚步。

　　“芳菲姐！”

　　她呆呆地看着唐多多，熟悉的轮廓，如此清晰的展现在她面前时，褐色的眼瞳里飘过一丝疑惑，她颤抖的嘴唇，便突兀的，丝毫不受她控制的吐出他的名字。

　　“多……多多……真的是你吗？”

　　四目相接，唐多多一时间竟然忘记刚才听到的残酷真相。

　　她的身体极其虚弱，全然不复往日的灵动风采。

　　“你是怎么进来的？”

　　等席卷身体的又一波痛楚缓过去，她问他。

　　唐多多握住芳菲的手，仿佛要给她安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带你出去。”

　　“她姐姐不会放过她，最后还是会被抓回来。”

　　百里长风的这句话让芳菲心神大受刺激。

　　她默了片刻，随即转头看向百里长风，笑道:“师父，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魏无羡不由咂舌:“都这么惨了，还笑得出来啊？”

　　百里长风果然半晌没有出声，他的目光转了回来。在她身上轻描淡写地一扫，随即又往旁边一看。

　　令人窒息的空气短暂沉默了片刻，芳菲觉得有些难言的尴尬，她将心头那些异样的情绪压下，决定再挣扎一下：“姐姐为了拿到洛水根，肯定会继续折磨师父，不过是霰血之毒，我一定能帮您解掉的。”

　　“不必了，我死了不是正好如了你们的愿？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是了，百里长风并不傻。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是何种行事作风，两姐妹皆看在眼里，更清楚他想法。

　　“你们太高估了自己。”
　　百里长风神情淡漠地看着她：“没有迷花谷的光环，你们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也永远没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那些岁月静好的时光，在这句话之后骤然破灭，停在过去，一去不返。

　　是她让百里长风明白了，他养出了一条蛇。

　　芳菲同样也明白了。

　　就算没有姐姐，她终究不是百里长风的选择。

　　她曾经以为的机会，在对方的嘲笑和算计面前不堪一击。

　　芳菲勾了一下唇角，朝他笑了一下:“是我弄伤了姐姐的手，可这难道不是师父默许的吗？”

　　百里长风脸色大变：“我何时默许过？”

　　芳菲道：“上元节那夜风雨颇大，我去书房偷断续膏的时候，当时师父就在窗外。可你却什么都没说，故意放走了我。”

　　“那时候姐姐已经制出了步步生花，你害怕她超过你，就想借我之手彻底毁了她，如此，只有你一人独享荣光。师父啊师父，你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这般心思，看来藏得着实够深，怕是除了百里芳菲，再无第二人知晓。

　　唐多多抽身后退，看着她平静的面色，心中确认，芳菲并未说谎。

　　“她说的是真的？先生竟如此狠心想毁了自己的徒弟？”

　　他为不敢置信，皱眉盯着芳菲，怎么也无法想象毁人根基的事情，会是百里长风做下的。

　　芳菲道：“当然是真的，断续膏何其珍贵，若不是师父故意让我知道，我又如何拿得到。”

　　在教导徒弟的这件事情上，百里长风做得无人能及的成功，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什么顶级筑花师，只要我没制出步步生花，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百里长风平静地说着，仿佛在那个瞬间，有一把火
　　烧了他心中所有的善念。

　　芳菲道：“从那时起我就想通了，任何人的承诺都算不上数，只有自己能掌握的才算数。毕竟，师父的位置迟早都是要交出来的，”

　　百里长风道：“恩将仇报。”

　　风再次在两人身边卷过，沉默在百里长风这句话之后蔓延

　　恩将仇报？呵-谁又说得清楚是恩还是仇呢。

　　在这迷花谷之中，他和曾经的爱徒，都已经改变了。

　　那些细腻的、汹涌的、甚至支离破碎的情绪，在暗处生长蔓延，最终蜷缩成唐多多心底一团模糊的雾。

　　他说不清这情绪里面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亦或者……是那打从进谷开始，便一直缠绕心头的若有似无的空洞。

　　但他毕竟不是百里长风的徒弟，不需要对他言听计从。

　　唐多多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挂链狠狠地砸在地上：“你简直是个疯子！这个掌教谁爱当谁当，我不稀罕！”

　　“咔”一声轻响，他脚下的地面倏尔裂开了一条缝隙。

　　也是这一声动静，让百里芳菲陡然回过神来。

　　神木之力？！

　　她心头想法只来得及一闪而过，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一根藤条蓦地缠上她的腰。

　　芳菲一惊，想要挣脱，但为时已晚，径直把她从树牢之中拖拽了出去，将她往白藤树的方向狠狠一拉。

　　“芳菲姐？！”

　　芳菲：“别过来！”

　　她的后背狠狠撞在一棵冰树之上，藤条仿若吐着信子的毒蛇，飞速地缠上她的身体，将她结结实实的绑在了白藤树之上。

　　“各位叙旧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芳华眯起眼，打量着她的师父，那么倨傲孤高的模样。等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的时候，她明显为自己的误判而惊讶了一下。

　　唐多多道:“妖女！放开芳菲姐！”

　　芳华道:“好啊，你把洛水根交出来，我就放了她。”

　　魏无羡道：“真是兰因絮果易还，人心沟壑难平呐。一个破树根，她要你就给她好了。”

　　百里长风和唐多多异口同声道：“不能给！”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看来还不够清楚，”芳华倏尔开了口:“现在清楚了吗？”

　　说着用匕首挑起芳菲的下巴，情势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可笑，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担心你。你配吗？”
　　她直视芳菲的眼睛，刃口抵在她的脖子上，殷红的血慢慢拉出一条长线。

　　“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唐多多顿时有些慌了，额上冷汗直流。

　　芳华仿佛终于觉得逗弄够了猎物，伸手朝唐多多勾了勾手指。

　　“你，带着洛水根，过来。”

　　魏无羡抬起手止住唐多多，轻轻将他拉到身后。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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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