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93、第209章

　　魔道祖师续篇-背道第一 第209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①背弃道义。②偏僻的街道。③朝着相反的方向。
　　汉贾谊 《新书·连语》：“苟背道棄義，釋敬慎而行驕肆，則天下之人，其離之若崩，其背之也不約而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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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魏无羡给他一个芝麻饼，半袋碎牛肉，还有小半壶紫苏饮。

　　但凡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地步，人也就没剩什么骨气，吃完了还不忘舔掉油纸上的芝麻，再嘬嘬带有油花的手指。

　　唐多多道:“先生慢点吃，小心噎着。”

　　百里长风闻闻手上残余的肉沫，居然一笑，布满皱纹的脸上，闪现着与年龄相称的光彩。

　　蓦然间，他注意到唐多多身上的异样气息，眼中闪现惊疑。

　　魏无羡道:“先生这般境遇，仅用落魄二字已不足以形容了吧。”

　　“老夫惭愧，让诸位见笑了。我已时日无多，死之前还能吃上一口饱饭，也便知足了。”

　　百里长风面色一黯，他本已蓄满生气的眸子，复归于冷寂。

　　唐多多倏地睁大了眼睛，旋即意识到什么，一下捋起他的袖子。

　　蛛网般的黑色裂纹从手腕向上蔓延开去。

　　他一时惊骇，不知说什么好，眼眶内泪水漫得就快掉出来。

　　“是羊角拗的毒，没得救。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百里长风慢慢放下袖子，那模样好像已从痛苦中解脱，一脸释然。

　　“她控制了剂量？是想慢慢折磨先生，她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切来得太快，让唐多多无法平心静气的接受。

　　魏无羡道:“那就要问百里先生了。”

　　百里长风默了片刻，他并没有打算将个中缘由合盘拖出，因为他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唐多多霍然起身:“先生不想说，那我就去找她问个明白！”

　　“回来！”
　　百里长风挺直背脊，严厉喝斥。

　　唐多多停下脚步，心尖一涩:“芳菲姐，也被她抓起来了，对吗？”

　　提到此事，百里长风拳心一紧，最终把眼光转向别处。

　　“芳菲不会有事的，到底是她的妹妹。”
　　他说的凉薄。

　　唐多多道:“她们都是您一手带大的，谁是什么心性，先生自然知晓。百里芳华纵然天资超群，却阴毒善妒，万不可将迷花谷交托到她的手上。”

　　百里长风叹了口气，握住水壶，刚想再喝一口，忽然间心口一抽，剧烈的疼痛自心口钻出。他一愣，立即捂住心口。

　　“怎么了?”唐多多上前想要搀扶他。

　　百里长风没有回答唐多多，他喘了口气，额上已经有冷汗淌，剧痛提醒着他，也许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就快结束了。

　　他走后，该如何，就如何了。

　　蓝忘机道:“藤泉枯竭，说明主镇法器早已破坏失衡。”

　　百里长风抬起头，只见那人背手而立，秀雅疏淡，像霜样清白的月华，五官看起来有种说催不来的熟悉。

　　“如今的洛水根只是一件凶残的杀器。”

　　这一刻的震惊，几乎让他已经忘记了身体中的疼痛，踉跄地站起身来，身型微微一晃，打翻了水壶，紫苏饮登时酒了一地。

　　“你一个外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魏无羡洞悉他内心的想法，笑笑:“不烬木的传说根本就是假的，而真正的秘密就是洛水根。”

　　“你们到底是……”
　　心尖疼痛再次传来，百里长风忍不住捂住心口，微微动了下身子。

　　魏无羡道:“先生教出来的好徒弟，确实聪颖。”

　　百里长风像受到侮辱，脸色难看至极:“她绝无可能办到！绝无可能！”

　　魏无羡道:“你若是知道她做了什么，就该知道她今日会走到如此地步，一半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一半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

　　百里芳华嫉妒亲妹妹的天赋，嫉妒她的善良，嫉妒她即便不争不抢却依然得师父器重，反而衬得她的内心肮脏不堪。

　　她身上的光芒，让百里芳华自我厌恶。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着，谋划着，有朝一日，她能成为筑花师中万众瞩目的存在。

　　但很可惜，她现在终于达成了第一个愿望，她手握权力，身侧再无干扰之人，亦不再是那个被任意拿来比较的对象。但她却永远，也没办法让师父亲口夸赞她了。

　　魏无羡道:“事已至此，先生还不打算说真话吗？”

　　百里长风闭上了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终于开口:“当年我俩洛水根一分为二，一个放在藤泉底下，一个在多多那里。”

　　魏无羡看了他一眼，复而又瞥了一眼唐多多。

　　场面一时静默。

　　“我？？！”
　　唐多多双目微瞠，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凝固了，宛如一尊入定的童子。

　　百里长风道:“你胸前的项链就是洛水根。在你十岁生辰的时候，让花姬做成项链送给了你。芳华苦苦追问的就是另一半洛水根的下落。”

　　唐多多道:“先生为何要将它送给我？芳菲姐难道不好吗？”

　　短暂的沉寂后，百里长风的脸上带着浅而暖的笑意敞亮的回答:“筑花，筑的是心。只有灵魂干净的人才能带领迷花谷一直走下去。”

　　这个答案，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

　　他不说，不是不能说，而是他不想让这样的灵魂就此搁浅，只能用生命守护迷花谷的未来。

　　魏无羡眸光一凝，转身拔出剑，当啷几下，就把他身上的细链开了。

　　“芳华姑娘手上的伤，是她妹妹动的手脚吧？”
　　他微微靠近一步，一双洞悉人世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

　　百里长风听罢，脸色却比方才更加沉凝:“有时候狼未必是狼，羊也未必是羊。极致之恶，往往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做下的。”

　　“不可能……芳菲姐怎么会……”
　　唐多多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他只觉得凉。

　　透心彻骨的寒凉，仿佛有一把冰锥子刺穿了他的胸膛，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麻木了。

　　他不相信，也不解至极。

　　芳菲姐，到底是为何……

　　那个可以称作美好的人，在他的记忆当中，竟然变得如此模糊。

　　“多多……”百里长风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声色沉稳道:“你愿意替我守好迷花谷吗？”

　　唐多多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低声道:“可我只是个二级筑花师，我哪有这样的能力……”

　　“我相信你。”
　　看着眼前的少年，百里长风只觉心间，百味陈杂，而所有的汹涌情绪，最终都止于眼中。

　　就像当初，你们相信我一样。

　　风月镇

　　“郎君，这盆汉宫春晓我开的已经是最低价了。我今天都还没开张，总不能叫我做赔本生意啊。”

　　承桑道：“行行行，五十钱就五十钱，但你答应我的事......”

　　小贩把钱收进盒子里，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渔叔在哪儿，他都好几天没露面了。你要不去王婶的炊饼店找找，兴许人就在那儿呢。”

　　你敢骗我！信不信我砸了这摊子！”
　　承桑冷笑一声，待要发作。

　　小贩忙开口：“诶诶诶，别砸别砸！”

　　“我当是谁在喊打喊杀，原来是逃跑的桑美人啊~不好好待在鹿园，跑到这儿来受罪，真是可惜了这身好颜色。”
　　冷无心面色淡淡，但当他说到可惜时，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语气里再真切不过的扼腕。

　　当承桑看清眼前是何人时，脸上惊容不浅。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太蠢，好巧不巧地被冷无心撞见，当真是活见鬼。

　　“你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承桑已经跟泥鳅似的跑了，

　　冷无心却似乎早已料到他的举动，足尖一点瞬间便飘出数丈，直接截住承桑的去路。

　　承桑迟疑了一下，待想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美人别怕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两人当街拉扯，行事无忌，周围人等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大抵也知道长成这般韵味的男子大多翻滚在六欲红尘中，而并非良籍。

　　承桑索性放弃毫无必要的挣扎，娇滴滴道:“冷公子找奴家有何事呀？”

　　承桑偏偏忍人之所不能忍，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在忍，依旧不动不摇，面色如常。

　　冷无心道:“凤来仪正在到处找你。要是知道你躲在这儿不回去，你猜她会如何处置你？只怕备受折磨，不死也要脱层皮。”

　　承桑道:“我签的是活契，又不是死契。用来赎身的银子我也攒够了，你威胁不了我。”

　　冷无心道:“那这个有用吗？”
　　他拿着一个白釉瓶在承桑眼前晃了晃。

　　“还我！”
　　承桑摸了摸胸口，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他手无缚鸡之力，东西被夺也只能受制于人。

　　冷无心道:“这么紧张？看来是救命用的。谁中毒了？”

　　承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冷无心道:“魏无羡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
　　承桑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眨眼间对方的身形已在碇步桥上。

　　“你说我把它丢进去还能找到吗？你好好想想，一、二、……三……”

　　承桑骇然色变，叫道:“他们去迷花谷了！”

　　这实在不能怪他，而是那瓶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糟了。”
　　冷无心心头一沉，动作僵在了半空。百里芳华昔年苦钻制毒之道，实打实的毒王，即便半点功夫都不会，杀人的手段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万通阁外宴生变，却未见其它消息，可见她心中早有成算。

　　承桑似乎也没料到他会是如此反应，但见他神色不对，闪身上前一把夺过解药，死死地按在胸口。

　　冷无心道:“何时去的？”

　　承桑道:“应该有个四五天了。”

　　冷无心道:“期间有无传信给你？”

　　承桑道:“我是自愿留下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传信给我。”

　　冷无心越发预感不妙，也没再多说，提着剑一个箭步跳上了船。

　　承桑禁不住讶然出声:“你也要进谷吗？带上我啊！”

　　他还未来得及近前，冷无心已经兀自跳上河船，一人掌棹，顺流而下，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另一边，有百里长风做倚仗，寻找离开的办法就轻松了很多。趁着山风正好，一行人停在原地调息。

　　“先生喝点水。”
　　蓝忘机走到他面前，将水袋递过去。

　　“多谢。”

　　百里长风弯腰靠着树坐下，他的双目无神依旧，只是在阳光下仿佛有潋滟光泽荡漾其中。

　　魏无羡看了唐多多片刻，忽然道：“喝不喝水。”

　　“不了，谢谢。”

　　唐多多长叹一口气，神色立时跟着委顿下来，得知真相，他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落差，只是方才一直忍耐不显罢了。

　　“你头上有只蝴蝶。”
　　魏无羡觉得有趣，忍不住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手上自然什么都没有。

　　唐多多的目光回到魏无羡身上:“我身上这么臭，怎么可能招来蝴蝶。”

　　魏无羡笑了一笑：“能继承百里先生的衣钵，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又何故这般愁眉苦脸的？”

　　唐多多道:“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吗？若非她们德行败坏……也不会叫我占了这便宜。”

　　“这两姐妹的确是很强，筑花术也的确在你之上，这都作不得假。但在先生看来，她们早已失去本真，就像两张残卷，展开尽是窟窿。长期以往，心魔横生，空有技艺亦是无用，她们也永远不可能登上筑花巅峰。”

　　魏无羡此刻表情严肃认真，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唐多多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良久吐出四个字:“我可以吗？”

　　魏无羡道:“你能够成为迷花谷的继承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倘若真是个草包，先生又岂会把洛水根交给你？”

　　经他这么一说，唐多多果然想开了许多。

　　“可是，人真的会变吗？”

　　蓝忘机道:“上船不思岸上人，旧人无需知近况。当下所受皆是因果，一念放下便是重生。”

　　唐多多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魏无羡默默扶额，忍不住扑哧一笑。

　　唐多多道:“你笑什么？”

　　魏无羡道:“世人皆各有各自的渡口，各有各的归舟，何必太执着呢。”

　　唐多多沉吟不语，心下对魏无羡不由又多了一层改观。

　　魏无羡凑近蓝忘机的耳朵，轻声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年少时被劣人催熟，后来虽然开窍了，但仍改不了磨指腹的小动作。”

　　蓝忘机道:“……”

　　道妻的声音如同林籁泉韵，一下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秘密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魏无羡将蓝忘机的手捉来放在自己心口，将隐晦的情话，藏在他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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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
　　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