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87、第204章

　　魔道祖师续篇-毒蠚第五 第204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1).毒虫用毒刺刺扎施毒。(2).指毒蠚之虫。(3).毒害；残害。(4).指毒害人的行为。

　　宋·司马光《横山疏》：“然若纵其毒蠚，亦足以为亭鄣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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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绯月捎来死亡的消息，混黑的凝土垒起，一脚是影子，一脚是夜。越过星的肩线，消失以前，血是他湿润的新衣。

　　一个家仆提着灯笼经过院子，雾团的光半遮半掩的迷蒙，他顺着脚下一隅沿着光的方向而望，恍恍听见有两个小儿的声音。

　　“时辰快到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讨碗吃的就走。”

　　“那我拿块金子就走。”

　　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模糊，仿佛被一堆厚厚的棉絮挡住，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扭曲而诡异。

　　家仆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用力拍了下脑袋，试图让神智变得清明，然而意识只是无意义地交杂在一起，在脑海中形成一股混乱的嗡鸣。

　　彼时，徐青阳刚用完茶，走到窗边遥遥看见一人双目发直地站在荷花池边，不禁心生困惑，皱着眉头看了片刻，才发现那人是元德。他正欲出门，突然想起蓝忘机的那句话，于是又把脚收了回来。

　　“元德？你在那儿看什么呢？”

　　家仆状若未觉，片刻之后才意识清醒，忙上前回话:“小的没看什么，就是被风迷了眼睛。”

　　他局促地攥着手，干笑了两声。

　　徐青阳侧眼看他:“那个筑花师到底有没有本事？救不回雪罗花就让他滚。”

　　家仆道:“已经救回来了，这会儿好好的放在乐安堂呢。”

　　徐青阳闻言大悦:“拿一颗金珠给他，下次还找这个人。”

　　“小的这就去办。”
　　家仆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过了没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之便是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

　　徐青阳平素最不喜欢有人在他看《鉴花宝录》的时候打扰他，尤其这会儿还有美人在怀。他眉头一皱，起身拉开一条门缝。

　　门外是一个穿着红马褂的男童，长得唇红齿白，模样也招人喜欢。

　　“元德？元德？”
　　徐青阳也不认得他，于是大着嗓门喊起家仆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窗纸上半明半晦的灯影。

　　“你可以给我一块金子吗？”
　　男童突然开口，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听起来约莫五六岁大的样子。

　　徐青阳只当是谁家的小孩出来讨赏了，他心情甚是不错，于是从腰间扯下一个绣着金线的锦囊，轻轻一抖，便有一颗金珠从里面掉了出来。

　　男童看着金珠，往后退了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闪闪发亮。

　　徐青阳显然有些意外，以为他是怕拿多了，于是笑道:“一颗金珠而已，送你了。”

　　男童依旧站着没动。

　　徐青阳推门而出，从楼梯上走下去，将金珠递到男童手中。
　　“拿了赶紧走，赶紧走。”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近似痉挛地扭动了一下，随即脖颈上渗出了一圈红液，他别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气息与生机在不断削弱，那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瞳孔逐渐放大。

　　榻上的乐伎久不见人，合衣来寻，却见徐青阳跪伏在地，早已没了鼻息。

　　徐青阳死了。

　　子时刚过，婢女发现荷花池里多了不该有的东西，那是元德的尸体。

　　花缘驿里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只有两人察觉到，洛水芙蓉不见了。

　　魏无羡摊了摊手，道:“就说那个呆子不会听你的，根本老老实实呆在屋里。”

　　蓝忘机道:“他是被诱骗出去的。”

　　魏无羡蹙眉凝思，很快便发现了端倪:“莫非那朵妖花干的？”

　　蓝忘机道:“洛水芙蓉灵智很高，很有可能已经化身成妖童媛女。”

　　魏无羡道:“它刚化形，很难克制本性，肯定要找个地方采气补元。”

　　两人一对眼神，心照不宣的想到同一个地方。

　　迷花谷，一片在不烬木庇护下形成的万顷花沼，它自辟一界，恣意生长。

　　迷花谷的入口是一条极窄的裂缝，两边是焦黑的巨石，一走进去便觉得整个天都暗下来似的。

　　如此巨大的石阵，即便没有任何危险，进去之后也很难不迷路，因此蓝忘机准备边走边留下记号，万一找不到方向，所留的记号则是极好的指路明灯。

　　前面的路一直都保持着灰蒙蒙的状态，不是很看得清周围的一切，但也不会完全看不见。除了有点冷外，里面的空气并不让人讨厌。然而走了大半个时辰，眼前的景物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没有移动过似的。

　　“三次。”
　　魏无羡低声喃语着，展开手中折扇，帮蓝忘机挡住了一缕透进来的阳光，“这个标记我已经看到三回了。”

　　“周围并无异常。”
　　蓝忘机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把地上的脚印消除。

　　魏无羡笑吟吟地道:“光天化日连只鬼都没有，却叫我们遇上鬼打墙，你管这叫没有异常。蓝二公子觉得说的通吗？”

　　蓝忘机道:“是花在作祟。”

　　魏无羡回想了一下:“花？什么花？”
　　仅在他们兜的圈子里面，就有不计其数的花草，要说哪种最可疑，他还真答不上来。

　　蓝忘机道:“找数量最多的。应该是这个。”

　　一朵长得像嘴唇的花。

　　魏无羡转身跟上，定睛一看，周围这种红艳艳的嘴唇还真不少。它们看上去不起眼，数量却多的惊人。

　　“长着嘴巴不会说话，原来是可怜的小哑巴...嘶……”

　　一个巴掌大的阴影动作极快地一闪而过。

　　魏无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面一个极小的红点，正中穴位，此时正隐隐作痛。

　　有毒？！什么时候被刺的，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魏无羡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此刻他方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哑巴花。

　　这一迟缓，便见脚下的泥土发生了异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撕开了一丝裂缝。

　　一大股红色的粉末喷薄而出。

　　蓝忘机有些急切地开口想说什么，只觉气闷瘀滞，只能捂着心口干咳，他咳了两声，一口气顿时堵在喉间。

　　一只柔软而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蓝湛，封脉。”

　　便在此时，四周骤然暗了下去。

　　不远处，一个似男似女、雌雄莫辨的声音笑着说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出门就能捡到男人。”

　　魏无羡看向声音来源，那声音忽近忽远，忽左忽右。

　　那人淡淡哼了一声，道:“都中毒了，那就睡会儿吧。”

　　“咳咳咳——”
　　两个时辰后，魏无羡是被满屋子浓厚的白烟给呛醒的。他略有些迷茫地睁眼一扫四周，只见一个身影站在浓烟之中，拿着两把和他身量极不相称的大扇子正努力地挥着，然而收效甚微。

　　魏无羡忍住熏出的眼泪，在床上摸了一圈也没摸到蓝忘机，只好先解决屋子冒烟的问题。

　　“喂！咳咳咳！说你呢！”

　　那团雪白的身影动了一下，显然是没太听清魏无羡的声音，

　　“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帮倒忙的？！把窗子打开啊！“

　　就在这时，蓝忘机正好也从另一片烟瘴中走出来，魏无羡轻轻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能开！我的灵草还在上面呢！”
　　一个少年身着青衫，顶着满身的黑灰跑进来。

　　蓝忘机注意到贴着窗沿有一排用瓦片垒起的搭架，中间未用泥土砌成，虚虚地搁着五六盆灵草。赶在窗开之前，施法将它们保了下来。

　　待烟雾散尽，二人方才发现这一方天地甚是幽雅清净，院中繁花锦簇，隐隐还能听到水流潺潺之声。四季的更迭仿佛停滞一般，一边是桃红柳绿，一边是梅雪争春。

　　魏无羡佩服地看着他，不耐道:“都快被呛死了，还惦记着几盆破草。”

　　少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破草？！你管这叫破草？！”

　　魏无羡满脸嫌弃:“一、二、三、四。四根秃毛，还有两根黄了，不是破草是什么？扔了算了。”

　　少年心下一惊，急忙跑了过去，嚷道:“把长生草还我！”

　　蓝忘机心道:居然是长生草……

　　长生草虽为灵物，但长年处于假死状态，亘古罕见，不易获得。由于味道极佳，常被其它物种蚕食。他居然能找如此完好的，看来迷花谷的确灵气丰沛。

　　“还你~”
　　魏无羡的手指斜斜地在空中一划，长生草就像长了腿似的，原地平移了两尺，围着少年转了好几圈，然后稳稳地落在他手上。

　　少年小心翼翼地摆好，白了魏无羡一眼，没好气地道:“就不该救你。”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家伙。

　　魏无羡转头，咧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出来:“好毒的话~”

　　蓝忘机道:“你是筑花师？”

　　少年道:“我叫唐多多，是名二阶筑花师。”

　　魏无羡道:“才二阶，那你也不怎么厉害嘛。”

　　“只要修复好帝休花的根，我就可以升阶了。要么半年，最多一两年？反正也快了。”
　　唐多多叉着腰，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们中的是什么毒啊？怎么现在身上还这么冷。”
　　院中日光倾酒，魏无羡仰头，晒了好一会儿太阳，然后蹲下来摆弄起地上的花草。

　　唐多多道:“海红唇，全身有毒，种子毒性最强，中毒后会呼吸麻痹，立刻晕厥。轻者脉象减弱，四肢发冷，重者会心竭而亡。你们也就是运气好，碰到我出来采花粉，否则早就被野兽给拖走了。”

　　魏无羡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腰间一紧，一条紫色的藤条不知何时缠上他的腰，已经偷偷地顺走了他的玉佩。

　　“诶？”

　　蓝忘机微微侧了下身子，避尘剑气一动，那藤条便跟挨了打似的，玉佩也不要了，逃得飞快。

　　唐多多眨了眨眼，好奇道:“你们来迷花谷做什么？”

　　魏无羡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唐多多身上:“你认识上官芳华吗？”

　　“这个疯子居然还有朋友……”
　　唐多多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

　　魏无羡道:“原以为她是得罪了旁人，看来是真疯了。”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少年。

　　“不，她比疯子更可怕。”

　　唐多多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张恶女的脸，还有她搭在自己头上的手，不自觉抱紧了花盆。

　　他仿佛又听到挚友被无情推进制香堂的冷酷关门声。

　　“怎么魂儿还飘了。”
　　身后传来清灵的声音。

　　魏无羡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他看的分明，却并未说破。

　　“别去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魏无羡道:“坏人？有我们俩坏吗？”

　　唐多多有些怀疑地盯着魏无羡道:“你看上去是挺坏的，但是那位公子跟你不一样。”

　　魏无羡笑道:“你什么眼神儿！他啊可比我坏多了~偷亲、偷香、偷会，还偷过鸡。”

　　蓝忘机道:“……”
　　那双本清冷的眸子，底色却比先前深了许多。

　　唐多多好奇道:“谁被亲了？”

　　在他看来，蓝忘机的脸，那是世间罕有的美貌，纵然寻遍六界，也找不出这么美的一张脸。

　　魏无羡敲了一下他的头:“小朋友，这是你该问的吗？”

　　他一抬眼，对上了蓝忘机若有所思打量的视线，刹那间竟然忍不住微微别开了视线。

　　唐多多有些甜地道:“亲也是那个人赚大了。”

　　魏无羡道:“他偷亲别人，别人还赚大了？有问过人家愿不愿意吗？你这算什么道理。”

　　唐多多道:“你又不是那个人，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还偷着乐呢，说不定连做梦都在笑呢！”

　　“那倒也是～”
　　魏无羡眼波盈盈，用茶杯掩住唇边那抹兴味盎然的笑意，而那一泓被踏出细波的潭水尚未静息。

　　他向来如此，热烈而赤诚，不怕蓝忘机知，只怕蓝忘机不知。

　　“你们真的要去找那个人吗？要是想买仙花灵草，花姬那儿多的是，我带你们去便是了。”
　　唐多多缓缓开口。

　　魏无羡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

　　唐多多道:“你想知道什么？”

　　魏无羡道:“我想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唐多多没有说话，但青筋暴起的手背已经表明了他的怒火。他看似青涩，却有超乎常人的成熟稳重，看似单薄，精神力量却异常强大。

　　魏无羡等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又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

　　唐多多道:“迷花谷里面住着三个筑花师。百里长风，世间筑花第一人。他有两个徒弟，一对孪生姐妹，姐姐上官芳华，妹妹上官芳菲。两人天生拥有神木气息，不过花信之年，就已修复地灵鬼芝，实乃天纵奇才。”

　　“二人同为百里先生的爱徒，自然难免被世人拿来比较，姐姐性格高傲、挑剔、优雅，妹妹活泼开朗，平易近人。单论筑花，难分伯仲。”

　　“然而就在五年前，上官芳华的手受了伤，自此她性情大变，最后竟都无法筑花了。当年她惊艳天下，被整个筑花界寄予厚望，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为此，她妹妹也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魏无羡道:“这一对比，属实可惜了。”

　　唐多多道:“再后来，百里长风突然封谷。谁也不知道进去的路。打那以后，总有些慕名而来的人想进去，但没有一人活着出来。所以我才劝你们不要进去。”

　　魏无羡道:“若是能把吃人的妖兽除了，去一遭也还算有点价值。”

　　“你们不要命了？”
　　唐多多严肃地看着他，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那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就算没有封谷，他也不想去了。

　　魏无羡道:“若是你能告诉我们入口在哪儿，我会很感激的~”

　　“我又不是百里先生，我怎么知道。”

　　唐多多脸色很不好看，说罢便离开了此处。

　　魏无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对蓝忘机道:“他没说实话。”

　　仅从唐多多的反应，他们很难去猜测这其中的原因。而迷花谷三个字，仿佛是触动一切的机关。

　　蓝忘机目不斜视，啜了口茶淡声道:“利人者公，公则为真，利己者私，私则为假。”

　　是蓝忘机会说的话。

　　“私心我倒是有，一直都放在你身上。”

　　魏无羡凑上前，轻抬下颌便是亲吻的距离，两人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带着躁动拂过面颊。

　　蓝忘机忍着脸热，手指一紧。

　　“我的茶没了。”
　　魏无羡低头咬住蓝忘机的杯子，仰头一饮，很快抽身而去，唇角还噙着一抹撩拨得逞的坏笑，装作认真的模样在茶台上洗茶。

　　现在……他们还能想什么办法进迷花谷呢。

　　魏无羡闭了一下眼，对蓝忘机说道:“门口那个是不是在等你偷亲我？”

　　竖着耳朵偷听的唐多多激灵一下，手一滑差点让手里的瓶子砸到自己的脚，还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魏无羡听到动静，忍不住无声地大笑起来。

　　唐多多好似气血两虚似的咳嗽了几声，慢慢才从门后冒出来。

　　“你们能不能也带上我？”

　　魏无羡思量了片刻，转向唐多多道:“可以，但我需要一个理由。”

　　唐多多看向魏无羡，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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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故交在天末心知复千里